第十八幕 场景:空行舰船 怪盗先生 公主殿下
战斗结束的次日中午,伊奈尔就来到空行舰船上,给护舰队开庆功宴。宴席的菜品是新鲜牛肉做的烤牛排、时令蔬菜和弗洛伊风味的浮岛布丁,搭配从王宫送来的朗姆酒。
比起通常的宴会简朴很多,但是对于平常只吃罐头和土豆面包的士兵来说,这些菜肴都是久违的、令人身心愉悦的美味。
伊奈尔说完祝词后,就和士兵们一起用餐,餐后她发现艾德不见了,于是端着自己的那一碟布丁,起身去寻找。
那只狐狸躲在船上的杂物间里,又大又长的狐狸尾巴从门中露出一个尖尖,伊奈尔推门而入,看见艾德坐在门边,身边放着一杯朗姆酒。
“狐耳男,现在变得好乖,一般这种场合你是最积极的。”
“看见那些人,我就觉得他们明天就会死。历史上弗洛伊的空行舰队全军覆没,我怕自己在那里会影响他们的心情。”
艾德回答,喝光朗姆酒。
“艾伊和士兵们的关系变好了吗?”
“他们说我是公主前往魔境带回来的凶兽,生性暴虐,听从公主的命令杀死敌人。”
“传言变得越来越离谱,不过也好,没有人会轻视你了。”
伊奈尔在艾德面前坐下来,留意到他一直在看布丁,好像一只小馋狐似的。伊奈尔就将一勺沾着香草汁的浮岛布丁送到他的嘴边,艾德神情柔和地吃下。
“伊奈尔很喜欢浮岛布丁,从小就喜欢,后来很久不再吃了。”
她说,垂下眼帘,天蓝色眼睛中看不出情绪。
“为什么?”
“它会勾起伊奈尔的思乡之情,但是,就算长期居住在现代的弗洛伊城,也会觉得很多东西都不再是过去的样子。”
伊奈尔说完,将布丁碟子放在艾德手中,问他杀了几个敌人,当然不足十个。她让艾德独自待在这里,然后返回庆功宴的船舱,公主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第十九幕 场景:空行舰船 怪盗先生 公主殿下
庆功宴是星期四,时间走到星期天的时候,科威利亚王国的敌军舰队从湖面开过来了,六条空水两用空行舰船,数量是弗洛伊空行舰队的两倍。
伊奈尔登上旗舰,向空行舰队下达出战的指令。
艾德乖巧地待在舰桥的指挥室,蜷成狐狸团子坐在舱内最角落的地方,看着伊奈尔给来来往往的士兵们下令。他从来不知道古代战船是怎样作战的,所以帮不了忙,他过去拒绝接受关于战争的知识,现在就受到了限制。
那天的日光像流动的金子一般明艳亮丽,晴空万里,是一个很适合低空作战的天气。湖面在日光的照耀下,像宝石一般碧蓝透亮,仿佛一眼可以看到底,空行舰船的影子倒映在湖里,就像巨大的湖泊怪怪鱼。
船身在作战过程中变得非常颠簸,墙边有给人抓握的一长排扶手,艾德抓住它,让自己不至于滚动到别处。他看见伊奈尔抓住椅子的扶手,跪坐在地板上。
于是他使用魔法稳住身形走了过去。
“让我出去战斗吧,我不知道怎样击落舰船,但是把人杀掉这件事我是会做的。”
“狐耳男,你出去就会死掉,空行兵在舰船周围交火,而你不又会飞。”
伊奈尔说。
“出去就能学会了。”
艾德回答,语气异常平静。
伊奈尔默许了,他就背着分配给他的燧发枪去往空行舰船上的战场。
很大很大的船,会飞的船,很多台大炮。
听起来很厉害很深奥,其实,一场空行舰船的战役也没有那么难懂。
想要取胜就把敌人杀掉,不管用什么方法和武器,尽可能地多杀。
艾德将自己当做一名空行兵,要做的是飞到敌方舰船的上空,突破敌方空行兵的空中防线,降落在敌方舰船的甲板上,甲板的周围一圈都是大炮,他应该杀掉那些炮兵,使他们不能向弗洛伊舰队开炮,然后突入舰桥,找到指挥部,杀掉或俘虏里面的所有人,并且让己方的士兵去占领驾驶室,这样一来就能宣布舰船由弗洛伊军占领。
这样想来,空行舰船的战役不是那么难懂的事情。
但是,敌人也可以做同样的事情。现在的情形是,弗洛伊军被大面积压制,前方两首舰船遭受猛攻,敌军已经开始攻击位于后方的旗舰。
艾德端着枪从舱室内走出来,几乎是登上甲板的瞬间就有人向他开枪。
古老的燧发枪的弹道并不稳定,射速也不尽人意,艾德并不非常害怕那些子弹。他迅速压低身形,抱着自己的棕色胡桃木枪托的燧发枪向旁边翻滚。圆球形状的小铅弹擦着肩膀飞过去,打在甲板上溅起金属的火花。
艾德趴在地上,将自己的枪端稳,向着子弹飞来的方位开枪。对面传来穿着重装备的人摔倒在甲板上的声音,艾德再补上一枪。
天空中有赤色的雨滴落下,而太阳光明亮地不可思议,将那些飞舞的雨滴烧成火一般的鲜艳橘色。艾德跪在地上,看着在太阳下方缠斗的空行兵们,赤色雨滴落在他的脸颊上,然后滑落下去。人形的黑影从他的头顶上笔直地砸下来。
于是艾德立刻起身,单脚蹬地跳跃起来,在空中伸出双臂将对方接住。
他抱着负伤濒死的士兵跑回通往船舱的通道,就将他放置在走廊的边上。然后戴上自己的护目镜,回到甲板上,像其他空行兵一样飞上天空。
艾德不会飞行的魔法,他用魔力在空中构造出落脚点,使用高度强化的跳跃能力踩着它不断跳跃移动。在近距离混在中,开枪容易误伤队友,艾德就将燧发枪收起来,拿出自己的链剑,用刀刃和铁链将敌人绞杀。
他开始动手就不迟疑,没有什么可害怕犹豫的。刀刃一向很准,他应用了名叫乌鸦的少年所教授的方法,干净利落地将敌人杀死。
这下一定够十个了,公主殿下会为怪盗颁发一枚勋章,他还可以做得更好一些。
“艾德维,到这边来。”
伊奈尔的声音从通话魔法中传递过来,艾德看见穿着白色军服的公主骑着镰刀来到甲板上,他立刻解除魔力落脚点,从空中坠落下去,降落在伊奈尔附近。
“护送伊奈尔去往船头,伊奈尔要朝他们开炮。”
公主殿下下达命令。
于是狐狸青年为公主殿下清理道路,就像铺上玫瑰花的红毯一样,甲板上通往船头的道路被飞溅的赤色雨滴染红,穿着白色军服的公主骑着长柄镰刀,飞过赤色的道路,来到空行舰船的最前端。
少女浮空的洁白身影,就像指引航向的浮灯一般。
然后,伊奈尔启动魔力,点亮多重的魔法阵,向敌舰的方位轻轻挥下镰刀。
白银的光辉宛如海浪一般冲向前锋敌舰。
具有破坏性的海浪将船身炸出巨大裂缝,甲板上的铁地板从铆钉处断裂,铁板向外飞射,护栏和炮口处露出的大炮被掀飞,船身周围的护栏轻易地脱落,黑色的人影在空中飞动。
敌方前锋舰带着火光和硝烟倾斜着向下坠落。
然后,左右两翼敌舰宛如接到了同样的指示一般,同时向弗洛伊旗舰开炮。
艾德能够看见炮弹拖曳着魔力火焰的彗尾向这边飞来的景象,魔矿的尘埃和火药的硝烟在空中大范围蔓延开来。
他知道旗舰会被击落,所有人都会死掉,伊奈尔也会死。
艾德一言不发,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地向前走去,他踩着船头的尖刺走向最前端,然后拿出盾型的蓝水晶宝物,将它朝向炮弹飞来的方向。
弗洛伊旗舰的周围出现了巨型的盾状魔法阵,将炮弹阻挡下来。
在阻挡两波密集炮击之后,宝物的魔力耗尽,巨大化的水晶盾上出现裂痕,先是从一个位置裂开一点点,然后像蛛网一样迅速向四周延伸。
第三波炮弹飞了过来,一枚炮弹击中了盾形魔法阵,它立刻被炸得四分五裂,艾德受到爆炸的波及,左边的手臂像机器的零件一般分崩离析,他的脸上溅到了血。
爆炸的声音使他暂时性失聪,他听不见伊奈尔对他的呼喊,但是他觉得伊奈尔在呼喊他。艾德在血色的夕阳下转身回头,剧烈的颠簸让他从船头的尖角上面滑出去。
伊奈尔跪倒在甲板上,注视着艾德,白玫瑰镰刀已经滑落到旁边。一次强烈攻击让她的魔力大量消耗,她甚至不能追上去带回他。伊奈尔的天蓝色眼睛因为魔力灼烧现象正在转变为淡紫色,仿佛染上鲜血的赤红一般。
看见的日光是那么刺眼,看见的血色是那么触目惊心。
他的鲜艳橘发随着风飘动,颜色被染上血红,他的姿态好像在空中飘浮,回头看向这边,眼神平静悲伤。
他的时间流速变慢,那一帧帧的动态画面好像慢镜头一般,非常美艳,并且悲伤凄凉。
然后,穿着军服的艾德从空中坠落,跌向湖面,起火冒烟的旗舰在空中颠簸了一阵子,斜向下坠落,落向湖岸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