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在天空中航海

作者:卡尔维 更新时间:2020/10/29 21:47:22 字数:3314

民用空行舰船已经翻修一新,从内到外,什么都换成新的,几乎算得上新造一条船了,保留了原有的空行魔动船舶发动机。

准备做足后,船被拖出机库,停在停机坪上。伊奈尔向在场的每一位机组成员致谢,然后与飞行员握手。

现在的世界上,仅剩下一只空行舰船船队,在精灵国度的首都艾欧比市风景区进行航行,用于观光旅游。飞行员就是从那边临时请来的精灵族飞行员,世界上现存不多的尚且拥有空行舰船驾驶技术的三十一人之一。

然后,伊奈尔是三十一人之三十一。

伊奈尔站在船舷边上,向地面上行了提裙礼,机组人员向她招手。随后她回到船舱中,坐在窗边那只单人沙发椅上,系紧安全带,系地一丝不苟,并且抓住两边的抓手。

空行舰船的起飞震动比一般客机大得多,无谓如何减震。

船进入平稳飞行状态后,就切换到自动驾驶模式,飞行员在驾驶舱中待命,七小时之后从那里出来,对伊奈尔说道:

“运行状况良好,接下来就交给你了,驾驶员小姐。”

他们又握了一次手,大概是告别,或者祝好运。

随后,直升机降落于甲板上,将精灵族飞行员接走。舰船上的空间归于伊奈尔一人独有。

空行舰船按照预设线路行驶,毎十四天行驶完一个完整的周期。每行驶两个周期降落到地面上一次,进行物资补给与检修,花费两到三天的时间,然后再次升空。

之后全部由伊奈尔驾驶,着陆也是,升空也是。在机座之中,驾驶着巨大的、当然大得不可思议的空行舰船离开地面,爬升入3000米的低空。船乘着气流不断攀升,始终摇摇晃晃,颠簸不断,宛如在空中的山路上行车。整个过程慢地出奇,需要40~50分钟。

除去第一次,伊奈尔再未观看过舰船升空、与地面渐行渐远的景象,驾驶室中仅能看天。

陆地遥不可及,天空高不可攀。

在那二者的夹缝之中,她开稳了船,切换到全自动驾驶模式。然后开始接下来两个周期的生活。

“好冷,比预想的还要冷。”

艾德说,咖啡已经喝完了,所有热度都被他与伊奈尔消耗殆尽。

“回去吧,降温了,越晚越冷。”

伊奈尔双手捧着杯子说。

“有多冷?”

“冻成冰棍。”

那种事情还是不尝试为妙。

椅子与折叠桌全部收回舱内,艾德清洗了杯子,将其放在置物架上晾干。伊奈尔在浴室中用热水擦拭身体,那样就是洗澡,生活用水的量是有限的,必须时时节约。

两人轮流洗完澡之后,进入卧舱,钻进各自的被子中。唯有被蚕丝被所盖住的时刻,寒冷终于被驱散,手脚逐渐回温。

“十五年,伊奈尔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吗?”

艾德躺在他的今天刚刚组装好的单人床上,低声自语一般说着。

“夏天不航行,因为有恶劣天气。”

“那么就是十五个春天、秋天、冬天。”

他很难想象,十五个春秋冬,几乎是自己目前活过的——他计算了一下——三分之二的时长了。

“嗯,这艘船的机组一次也没有出过故障。”

伊奈尔说道。今夜也不会有任何波折,这艘船一如既往,在苍空海洋中航行下去。

旅途是不变的星辰大海。

不吃早餐是不行的,最好将吃早餐的习惯当做喝水一样理所当然地延续下去。烟没必要抽,不要多抽,抽烟只是为了应个景。

早晨起床比平时晚,通常艾德是倾向于赖床的,早餐都由男仆汤姆·阿德里安来做,但是现在阿德里安先生早已离开,据说是回故乡去了。

所以早餐由伊奈尔来做。

麦片粥,不加糖和盐,牛奶、煮鸡蛋和面包。

就是这些,然后静候艾德起床。那只狐耳男一向晚睡晚起。船上有卫星网络信号接收器,可以使用WiFi,但是网速慢如龟爬,没法做很多事情。某一天,伊奈尔夜半醒来看见艾德坐在单人床上修仙。他用手指在平板电脑上点点点,他像那样点点点的时候无疑是在玩一个ppt游戏。

“在肝活动嘛?”

伊奈尔问。

“不,长草期,听说下次活动会加入一位神秘角色,先攒点材料。”

“特别喜欢这款游戏?”

“一般般,不少收集养成类游戏都很无聊,只要用手指点点点,反正舔立绘就行了。”

明显的嘴上说着无聊,身体却很诚实。

“秃了没?”

“没秃,狐狸天生不会秃。”

“看看艾伊的尾巴。”

“咔!”

艾德发出把戏被揭穿似的不满声音,抱住自己的狐狸尾巴,伊奈尔露出认真神色继续问道:

“秃尾巴的艾伊收集了多少个老婆?”

“我是把她们当女儿养的!”

艾德不假思索地回答,那是一道送命题,而他答地颇为狡猾。

他会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玩ppt游戏,只是用手指点,什么也不用做,然后睡意如潮水一般渐渐涨起来。

伊奈尔不去叫艾德起床,让他睡到满足的时刻。她还是希望他早睡早起比较好。

“早啊,伊奈尔。”

艾德在九点十五分的时候出现在兼用作厨房的餐室里。伊奈尔已经吃过了自己的那份早餐,借着晨光看电子书。

“吃的很清淡,没关系?”

伊奈尔说道,船上的食物都做得少油少盐,没有油炸没有烧烤,没有大量的高热量食品。

“正打算吃得健康一点,让腹部的肌肉更听话。”

艾德说,首先大口地喝牛奶,然后吃面包片。

“艾伊的腹肌会消失吗?”

伊奈尔想象着,一天早晨,艾德突然从卧室跑出去,无比惊恐地喊着“腹肌没了!!”,那情形一定非常精彩。

“不会,绝对不会,腹肌这东西不会轻易消失。——伊奈尔别这样看着我,你的男友的巧克力腹肌才没有被异世界人偷走。要看吗?”

他用没拿面包片的那只手将帽衫的下摆掀起来一些,以一种审视的眼光低头看着。

“还不错。狐耳男就该有这样的身材。”

伊奈尔说。

“不去健身房也能锻炼,腹肌不是那么难练的,主要得看如何管理生活,如何坚持锻炼。简言之,管住嘴,少偷懒。”

“还有少得意。”她补充一句。

“现在的环境就很适合锻炼,那边还有一台跑步机可以用。”

艾德每天都使用跑步机跑三十分钟,一边带着耳麦听音乐。这里没有电视可以看,就算有,边跑步边看电视也是不明智的。

跑步是准备运动,也是维持腹肌的一种方法。然后艾德进入空间碎片·训练场之中,开始练习剑技和枪械射击技术,练习那些在诸神战争上可能会用得上的战斗技术。

时间的流动是均等的。在那这艘空行舰船上,时间流动非常平均。艾德上午睡懒觉,做午饭和晚饭,下午健身,然后练习剑技与枪法。晚饭过后和伊奈尔一起在甲板上看夕阳,直到日光完全敛去,星星升上天空。他发现日暮时分在外面坐一坐尚且不那么冷。

甲板在白天吸足了日光的热量,天黑的时候就放出来,那是一种相当体贴的温曛。艾德发现了染上黑夜色彩的空中有某个东西在闪烁,他立刻指给伊奈尔看:

“看,飞机。”

真的是一架飞机,从前方很远的地方飞过。双翼尖的航行灯一红一绿,尾部也有白灯,夜航的飞机隐没在黑暗中,唯有这些灯能够标明它的存在。

艾德并不理解空中飞行的飞机为何要始终亮着灯,如果要规避对面飞来的另一架飞机,靠的是雷达无疑,绝对不可能让飞行员靠目视来辨别灯然后进行操作。那么飞机上的灯有何用处呢?

空行舰船上也有灯,和一般民航飞机的灯走同一条套路,船的两舷左红右绿,尾部是白灯,航行途中不分昼夜地长亮。另外还有一些着陆升空时会用到的灯。还有一盏白灯照亮位于船尾的舰标。

“为什么飞机上有那些灯?我们的船上也有?”

艾德问道。

伊奈尔正在用手指追随飞机的轨迹,天空已经黑得彻底,飞机的灯十分显眼,宛如一个亮灯的玩具。

“这是规定呀,天上的飞行器都必须拥有这些灯,为了表明它的存在。”

“但是它确实有用处吧?靠的是雷达,那么还要这些灯做什么?”

“因为它在天空中飞很孤寂,穿过云层之后就看不见地面了,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它一个在那么那么广阔的天空中飞,所以它会保持灯一直亮着。”

伊奈尔这样回答,丝毫没有谈及可以让人信服的,科学或技术上的缘由。

艾德试着去考虑,人可能真的会因为孤寂和害怕而开着灯进行空中航行。

那架飞机消失地很快,一下子就穿越上空的云层,不见踪影了。空行舰船行驶在低空,航线在于人迹罕至的森林区域,民航客机从市郊机场起飞,飞行在中空的上半部分。它们之间的距离非常远,仅有在这艘船比较靠近城市的那一小段时间才会打一个照面,有雷达和自动导航仪提供自动规避服务,它们又在相当远的距离外避开对方。

如果是白天可能会看见遥远的云层处留下一道痕迹。

“前面是不是快到城市了?去船舷上看一下吧。”

艾德说。

“到了,但是一会儿又会远离,这艘船是不被允许在城市上空飞的。”

“空中管制法吗?”

“对,空中交通规则。”

他们来到船舷边,从那里看向遥远的地方,机场的灯光十分显眼,可以看见那个巨大场所大量照明灯。在更远的地方,城市灯光连成一片朦胧的光斑。

艾德不再对这么高的地方怀有恐惧,他原本就没有恐高症。天上经过弱化的风吹拂着头发,他偶然发现伊奈尔的银发如同星星缀成的银河一般闪烁着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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