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受伤之后,我感到很难受

作者:卡尔维 更新时间:2021/1/25 20:33:52 字数:3415

艾德被送往神殿的医疗站,在救护车上时他又闹腾了一阵,说自己没有赐名,不是神的孩子,死活不愿意去神殿,伊奈尔训了两句,就老实下来。

他被送进手术室,不久之后,平安地被送到单人病房。

伊奈尔进入病房,靠近他的时候感觉到了不一样的魔力波动,是魔力紊乱症状。那只狐耳男没有好好躺在床上,而是坐在墙角抱着自己的大狐尾,他的头发剪短了,穿着宽松的病号服,从衣服下面露出绷带的一角。

没有问他为什么突然想到剪头发,伊奈尔就地坐在艾德面前。艾德撇开视线,向旁边挪了挪,看上去不愿意将自己受伤的样子展示在恋人的面前,伊奈尔伸手想要碰碰他也被躲开了。

“不要碰,会受伤。”

他小声说,指的是他的身上沾着一些幽灵的记忆,碰到就会感受到悲伤情绪。

伊奈尔告诉他记忆已经减弱,听了这话语,艾德才放心地让她抚摸狐耳。

“眼睛的状态怎么样?”

“看得清楚。但是一只眼睛很不习惯,走路也不习惯。”

“不要走动,在这里好好养伤。”

“伊奈尔那时候的决定是对的,当机立断地进行外科手术,好勇敢。”

他回想着什么说道。

一只眼球破裂后必须尽快摘除,不然会引起免疫系统的反应,攻击另一只完好的眼球,导致完全失明。这是在某处读到的冷门知识。那时候伊奈尔实施了应急的手术,虽然痛得连声音也无法发出,但是知道自己正在被救助,因此感到安心。

“今天给艾伊输了血,是你保存在献血站的,自己的血液。你其实,已经预想过会受伤吧?”

伊奈尔轻轻歪头,声线柔和地地询问道,这时候责备艾德也无济于事。

那只狐狸看见伊奈尔不生气,就一点也不怕地牵住她的手,行为看似撒娇,随后不紧不慢地讲道:

“这是我的习惯。从年幼的时候起,父亲带我去医院采血保存起来。虽然我很怕打针,但是这是必须做的。如果出了重大意外,我只能输自己的血,因为人类和狐狸的混血的血型和其他人的都不一样。”

他闭目思索。

“我从未考虑过别人的血可以救我,被别人救下我的命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今天伊奈尔救了你一次。”

伊奈尔沉着声音提醒说。

“Yes,之前还救了从废弃旅馆楼顶坠下的我。好高兴,因为伊奈尔救了我,我无论何时都不想死了,总有一天要为伊奈尔使用这条命。”

他笑了起来,幸福而且天然,用脸颊蹭伊奈尔的头发,少女推开他,露出生气的表情:

“还想让伊奈尔救你第三次?伊奈尔看见你遇险的时候很害怕,给你做眼睛手术的时候也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

害怕,就是因为担心喜欢的人死掉。那只狐狸最近好像学乖了一点,没有要死要活的打算了,可是这次又独自跑去危险的战场,把伊奈尔气得不轻。

伊奈尔冷眼看着他,命令艾德上床睡觉。那只狐狸知道气氛不对,夹着尾巴做狐,乖乖地上床躺下。

“我会注意安全,不让伊奈尔救第三次。”

艾德说,感觉到言语的苍白,想让面前的少女安心,这句话是远远不够的。

“我不会死的,绝对绝对不会死,在世界毁灭之前,一定不会死。”

那句话就像魔咒一般,又那么朴实朴素,活着的人不想死,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第二日,因为那只狐狸不愿意待在神殿也不愿意待在医院里,就早早地让他出院回家,两位同伴浅田信一和菲利克斯都是执业医师,其中浅田是兽医,他们可以给他治疗。

“吃东西吗?小米粥怎么样?”

“不要。”

“鸽子汤?”

“不要。”

“那就喝点米汤吧?”

“不要。”

那只狐狸一生病就厌食,似乎也是一种并发症。这样下去不能恢复体力也不利于恢复魔力。伊奈尔拿出打点滴的针头吓唬他,他就垂下狐耳老实地答应喝米汤。

随后,伊奈尔从厨房里端来新煮的米汤,摸摸狐耳,让他自己端着碗,乖巧地把它喝了。但是过了不久,狐狸因为反胃将喝下去的全吐了,幸好在床底准备了盆,没有弄脏。伊奈尔只好用湿毛巾给艾德洗了脸,让他回到床上躺着。

伊奈尔考虑过一会儿给他注射葡萄糖溶液补充能量,从早上起,艾德只喝过一杯糖水,没有进食,她希望这种状况只是短暂的。

“艾伊,在诸神战争的赛场里可以稍微做点危险的事,但是这次是在现实中,真的会死掉。你都把自己伤成了这样,又是发什么病了?”

伊奈尔的目光变得严格,被盯住的艾德感觉锋芒在背,虽然被施加了止痛魔法,受损的右眼依然会钝钝地痛。

“没有力气,好累。”

他撇开话题说。

伊奈尔想起那只狐狸受伤生病时不爱躺在床上,而是躲在墙角,就像一只负伤的动物一样,那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所以她将这张床放在远离窗户的墙角。

“晚上的时候,伊奈尔不用守着我,有小狐狸在。”

艾德指了指趴在床上的两只白色狐狸,它们是浅田信一的使魔,外形像缥缈的烟气。

“伊奈尔吓到你了吗?没有对你发火哦。”

看见那只狐狸抱住白色狐狸使魔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伊奈尔只好柔声说道。

“这回没有发病。我不想让伊奈尔看见那只幽灵,所以来到这里,想要让它消失。但是失败了。没关系,我要再次出战,那个幽灵不能让它留存于世。”

他抱着白狐,述说着非常单纯的杀意。

因为那个幽灵仅是留存于世就会伤害活着的人,所以要将其除掉。因为那个幽灵会勾起伊奈尔伤痛的记忆,让伊奈尔痛苦,所以不想让伊奈尔看见它。

“让艾伊回去的话,也不会走?”

“不走。”

他有着以身涉险的固执,伊奈尔知道他的心思,于是握住他的手,回答道:

“那么伊奈尔和艾伊一起出战,那个幽灵,伊奈尔也担心它会进入弗洛伊城。”

下午的时候,菲利前来治病。

艾德的身体里留存着幽灵的记忆,需要用凤凰的火焰将其烧掉。

“会痛吗?”

他蜷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像胆小的幼兽一般。

“有一点点痛,不要怕,我给很多人治疗过,他们都不怕的。”

菲利回答,艾德的状态则一反常态,咕哝着怕痛,像怕打针一样偏头不去看,小心翼翼地让菲利握住他的手。

极细微而且温和的凤凰火焰从手心流入,沿着魔力的流动进入身体。

然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只狐狸从椅子上摔下去,开始鬼哭狼嚎。

伊奈尔立刻搂住艾德进行安抚,菲利从未遇见这样的情况,使用灵视粗略查看一下他的魔力,发现并无异常。

她带着不安开口问道:

“第一次遇见这么强的不良反应,小狐狸,还好吗?”

“就像火烧一样痛。”

“狐耳男之前很能忍痛的。”

伊奈尔插话说。

“可是真的好痛好痛,我才不要!”

狐狸任性起来,伊奈尔狐疑了一下,但是什么也没说,继续温柔地抚摸艾德的后背,轻声哄着。

三人商议一下,决定不再用凤凰火焰进行治疗,待艾德体内的记忆自然消散。艾德说着很困想睡觉,两位少女便离开他的病房。

他趴在门上听两名少女的脚步声走远,然后将白狐使魔从猫门扔出去,确认房间隔音效果良好后,艾德开口对看不见的某物说道:

“出来吧,现在是安全的。”

白色的烟气从他的头发之间流动出来,烟气袅袅逐渐汇聚成型,那是一名穿着军装的年轻女人,衣着外貌宛如老电影中人物,她的身影微微透明,看不真切。

“蒂娜姐姐。”艾德说出女人的名字,小心翼翼地加上“姐姐”的称呼,然后继续说道,“我应该不会被赶回去,可以带你去找你的妹妹。”

蒂娜是一个幽灵,那是一看便知的事实。自从那日从战场回来,艾德发现幽灵寄居于他的头发之中,一个独立个体的幽灵,没有伤害他的意图。

幽灵请求艾德救她的妹妹,妹妹和许多幽灵混合在一起,已然成为幽灵集合体的一部分,蒂娜一靠近,她呼唤妹妹的声音就会被其他幽灵的声音淹没下去,无法传递到妹妹的耳边。

于是艾德接下了蒂娜姐姐的愿望,以祈愿神的身份。

“感谢您,祈愿神大人。”

蒂娜说道,略微透明的脸庞上看不清表情。

“但是,我会杀掉你。”

“我明白,我已经死去,无法活下去,又不得不伤害无辜的人,请您给予我解脱。”

“我会的。”

“您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艾德看向蒂娜,她就像普通的邻家大姐姐似的为自己担忧,脸上带着几分腼腆,并不像军人那样气质凌厉。

“我也很痛苦,要杀死你和那么多人,这对我来说也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他想要苦笑,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用手臂遮住眼睛,疲惫地平躺在床上。

“第一,为了阻止人们遇害。第二,为了给予幽灵解脱。这次杀伐是我的成神试炼,就算痛苦也不得不做,不然我认为自己,不够格当祈愿神。”

艾德沉默良久,幽灵蒂娜也不说话。他将手拿开,再次看向蒂娜说道:

“回到我的头发中来吧,这里是安全的,只要我身上还带有幽灵记忆,大家就会把你和记忆混为一谈,发现不了你,我会一直拒绝凤凰火焰的治疗。”

治疗的时候,艾德让幽灵蒂娜藏在房间的阴影里,很担心她会暴露,所幸还无人发现。还是藏在头发中好一些,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艾德大人,你做了很温柔的事情,让自己承受过多的痛苦,你理应成为很好的神灵。”

“借你吉言。”

幽灵钻入头发丝之中,艾德闭上眼睛,努力让身体放松,他需要休息恢复体力,还需要更多葡萄糖,想要尽快开始练习使用武器,为出战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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