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空气的声音在耳边呼啸而过,战士的怒吼声和火魔法的爆破声越来越清晰,也就意味着艾琳娜距离地面也越来越近。
差不多是时候了,艾琳娜心里默数着时间,青蓝色的魔力纹路逐渐在她的体表浮现。接着便是天空乌云凝聚,狂风骤起,白色的霜点慢慢在风中凝结,却又转瞬即逝,化作更为坚硕的冰雪,让狂风带着严寒席卷整个战士院,仅用了两息的时间,艾琳娜视野中燃烧着的战士院便冰封千里。
同时,大地也在朝着艾琳娜扑面而来,在即将与地面接触之前,艾琳娜再次开口。
“七阶咏唱·暴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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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卷起了地面上的雪花,夹杂着灰尘,肆意侵袭着战士院的每一个角落,天空被乌云笼罩,再加上半空的飘雪和灰尘,正午的战士院如同处于子时的午夜一般,被黑暗笼罩,厮杀的嘶吼声在渐渐变小的同时,肉眼的可视范围也在不断削弱,刚还在空中飘舞的细雪,慢慢也被厚重的暴风雪取所代。
“喂!疯子,你听到了吗?刚才的声音。”柯尔特询问卡杰。
“什么?是我肋骨断掉的声音吗?”卡杰忍着疼痛,将身体撑起。
“事到如今,还真亏你还有闲心开玩笑。”没有等卡杰回答,柯尔特继续说道,“是魔法名,如果没有听错的话,刚才有人说出了魔法名,好像是……七阶咏唱·暴风雪?这也许就是为什么这里变成一片雪地的原因吧。”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傻子。”卡杰嗤笑道。
“说说看?”
“七阶魔法,如果你没有听错,那我们这回算是撞上神仙了。”
“我清楚我在说些什么,而且我也相信我的耳朵。”柯尔特曾研习过一些魔法的相关知识,他也清楚魔法的施放和分级,但毫无疑问的是,他在黑暗之中听到的声音,就是在说着“七阶咏唱·暴风雪”,可如果真是那样,他们这回真的碰上棘手的对手了。
“呵,在这种情况下你居然还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卡杰嗤笑一声,“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个只会锻炼肌肉的傻子,没想到你居然一点常识都没有。七阶魔法根本就只是存在于教科书里的概念。这个世界还没有出现七阶魔法使用者的记录,哪怕是中心森林的三王女,整个石末大陆最天才的精灵魔法师,最高阶魔法的使用记录也只有六阶。”
“是吗?那你来解释解释现在是是吗状况?”柯尔特不以为然,反讽到。
“很难说,也许魔法名是虚晃的,而暴风雪只是某种把戏。”卡杰生硬地解释道。
“看来现在的首席魔法师只会耍嘴皮子了,是吗?”
“所以呢?”卡杰手臂的黑炎再次燃起,“中场休息够了吗?”
“这种情况下你还想要继续决斗?你难道意识不到现在是什么情况吗?”柯尔特退后几步,还是架起了长剑,朝卡杰呵斥道,“骑士院遭遇未知的强大敌人,卡尔梅洛可能遭遇灾难!所有人都可能身处危险当中!”
气氛突然变得焦灼,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愤怒地注视着对方,两人之间只剩下暴风雪在呼啸。
他不得不承认,就像柯尔特所说的那样,能仅在一息之间将燃烧的战士院冰封,确实已经超出了人类魔法的极限,现在这个威胁出现在卡尔梅洛,他们就有了一个暂时的共同敌人。
在僵持了一会后,卡杰还是甩了甩手臂,熄灭黑炎,稍微平息了怒火。
“在这一切结束之后,我再来结束你。”
“感谢你的谅解。”柯尔特将长剑收回后背的剑鞘中,转过身便要向着风雪的中心走去。
“喂,你要去哪,傻子?”
“去结束这场可笑的闹剧,停下这场暴风雪。”
“如果真的有能够施放七阶魔法的人的话,就仅凭你的剑技,和一身破烂的禁魔石铠甲,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那难不成要我坐以待毙吗?把自己的战友置身于危难之中而袖手旁观,这可不是我敬仰的骑士精……”
“停,站在那别动!傻子!”卡杰突然眉头紧皱,瞳孔中映出一丝青蓝色的光。
“你又有什么毛病?”
“该死!闪开!往左!”
“什么……”嘴上还没反应过来,柯尔特的身体就已经先闪过了一边。
随后,一杆青蓝色的长枪以极快的速度飞过,柯尔特甚至无法看清它的形状,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一条残留的半空的白痕,由星星点点的光点聚集而成,随后在空气中随意散开,却在触碰到柯尔特身体的同时消失,寒意也在光点消散的同时弥漫柯尔特全身。
“该死!这是个什么东西?”柯尔特尝试移动身子,却发现弯曲手指都相当困难。
“是魔冰。”卡杰回答道。
“魔……什么玩意儿?”
“所以说傻子就是傻子……”卡杰小声咒骂了一句,“简单来说就一种晶石,温度极低,而且能注入魔力使其变成任何形状。”
“魔冰……”柯尔特低声呢喃,然后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猛地抬头,“疯子,你现在还能放出火吗?”
“用来施放黑炎的石头还剩几颗,如果你是想让我用黑炎对抗魔冰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那不现实。”
“无妨,我只需要你能够牵制他就好。”柯尔特眼神坚定地注视着暴风雪的深处,飞速在半空冲刷的暴雪让黑暗笼罩了整个战士院,同时,也让一丁点的光线显得格外显眼,柯尔特注意到了,刚才那杆长枪发射的源头,会微微闪烁着蓝光,也就是说,凭借他作为战士出色的反应能力,能够获得掷出长枪那个人的位置,而剩下的,就只能交给卡杰了。
“喂,疯子!你的那团黑火,能丢出去吗?”
卡杰似乎明白了柯尔特的意思,不屑地嗤笑一声:“你是脑袋被打坏了吗?远距离战斗本来就是魔法师的本职啊。”
“很好,我会给你指出位置,接着你就把你那团黑火以最快的速度丢出去,明白了吗?”
“我为什么要听从你的命令?”
“因为你没有得选。”
柯尔特简单地回答道,眼睛注视着黑暗之中,判断着下一杆长枪袭来的方向。
然而并没有让他们久等,一点青蓝色的光点在黑暗中微微闪烁。
“来了!疯子!在我的方向!”柯尔特架起长剑,做出防御姿态。
柯尔特很清楚,直接以他的剑作为盾牌抵挡这一枪的攻击的话,那毫无疑问,他的剑会碎裂掉,长枪会刺进自己的胸腔,但那就够了,撒有禁魔石粉的盔甲能将来自长枪的伤害降低不少,他就能用肉体硬顶下这一枪,届时卡杰便可以对发射长枪的源头进行攻击,而他自身虽然失去了主武器,但作为副武器的佩剑仍别在腰间,让卡杰使用魔法进行掩护,自己就能攻击到目标。
那么来吧!柯尔特注意力从没有这么集中过,他感觉自己甚至可以看清那杆长枪飞过来的轨道,然后将其方向偏斜……
但是他错了,青蓝色的光点只闪动了一下,随后长枪只如光束一般笔直射出,柯尔特只能下意识挥剑劈向飞来的冰枪,然而在剑刃触碰到冰枪的瞬间,冰枪却泼洒开来,如浪涌般的冰晶将他的右臂冻结。
不过借此,他也终于看清了那杆长枪的真面目,两根细长的铁片扭曲,相互缠绕着,上面有精致的鳞片雕花,造型浮夸却充满威慑力,铸成枪头的魔冰晶石泛着青蓝色的光,渐渐向周围四散。
乍一看上去,那简直是一件无与伦比的艺术品,但很可惜,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
“卡……杰!”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呼喊那个名字。
“不用你说我也说我也知道。”卡杰从柯尔特身后跳出,黑炎于手臂凝聚,随后将其挥拳击出,“试试这个!”
黑炎从手臂飞出,形成一团黑火球潜入了黑暗之中。
命中了?柯尔特仍不敢将提起的心放下,冻结他右臂的魔冰也似乎因为盔甲上的禁魔石粉,在逐渐地溶化,直到一声爆炸声响起,如同受到激励一般,柯尔特愤然将右臂从冰晶中扯出,义无反顾地向黑炎消失的方向冲刺。
“疯子!”
“别他妈的命令我!”
就像是心灵感应一般,卡杰在无需柯尔特多言的情况下,将黑炎再次凝聚于手臂,撒向天空,随后星星点点的黑炎如暴雨般坠落。
柯尔特抽出腰间的佩剑,拼劲最后一丝力量冲进黑暗之中,任由黑炎雨击打在自己身上,并通过黑炎雨击打的声音,寻找敌人的位置。
在那边!清晰的黑炎消逝的声音,和击打在他身上的黑炎一样的声音,柯尔特嘴角微微上翘。
他架起佩剑,向着黑暗中迅速前进,闪烁青蓝色的光的身影越发明晰。柯尔特向前一个箭步冲刺,双手紧握着的佩剑向前刺出。
“叮!”
什么……声音?柯尔特怀着不安的揣测,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只有一名女子,然而冻僵的右臂让他无法发力,只是在昏暗的环境中,他看见米白色的发丝垂落至腰间,一身典雅的雪白色长裙,一对薄荷色的眼瞳与他四目对视,她的容颜让柯尔特流连忘返。
该死!柯尔特摇了摇头,让自己从沉醉中醒来,他看见自己刺出的佩剑停滞在了女子的身前,右手轻捏佩剑的剑尖,青蓝色的魔冰从她捏住剑尖的之间延伸而出。
随后,泛着青蓝色光泽的冰从佩剑的尖端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延伸。
该死!没有等柯尔特反应过来,冰已经将他紧握佩剑的双手包裹,女子抬起了她的左手,戒指上的魔石闪烁,造型浮夸的冰枪飞回到了她的手上,伴随女子将它舞动,冰枪逐渐消失,化作一柄镰刀,然后,女子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最后仅仅是一记闷棍甩下,柯尔特只感到脑袋一阵闷响,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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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柯尔特!”
卡杰朝着黑暗中大喊,但过了很久他也没等到想要的回应。
“该死……”
他咒骂一句,自从刚才黑暗当中传来一声闷响,那家伙就跟死了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大抵是真的死了吧,可想到这里,卡杰又忍不住愤怒起来,眉目止不住地紧皱,没有人能够抢在他之前了结他的目标,他毕生所做的,都是为了这一天。
可别就这样死了,柯尔特……他想。
然而对方并没有让他等待太久,风雪之中逐渐浮现出修长的白色倩影,卡杰终于能够看清了打乱他计划的人的真面目了。
米白色长发的女性精灵,一身典雅雪白色的长裙,以及如同义手一样几乎覆盖了整支右臂的金色护臂,她这一身的行头完完全全就是一名贵族精灵的打扮,卡杰本是这么认为的,直到看见她手中浮夸的大镰刀,以及她优雅且威严的身姿,仰着首,如同闲庭信步般向着卡杰缓步走来。
卡杰呆住了,眼神里满是震惊,嘴唇止不住地颤抖,一时间他眼中竟然闪现出幻觉,他不由自主地叫出了一个名字。
“凯瑟琳?”
然而对方没有给予他任何的回应,卡杰也很快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他摇了摇头,握紧了双拳,自嘲道。
“开什么玩笑,我在乱想什么。”
他凝视着精灵手中那柄魔冰凝结而成的镰刀,他知道,他这回面对的是非常的对手。他第一次感觉到畏惧,他的双拳止不住地颤抖,魔石碎裂的声音响起,黑炎开始在他的手臂汇聚,内心的信念驱动着他站起来,可如果这就是击败柯尔特的人,那卡杰就必须击败她。
卡杰深吸一口气,接着凝聚全身的力量在双腿上,将自己如同子弹一般弹射出去,缠绕着黑炎的拳头朝着白色的倩影,凌空砸下。
可白色倩影却如同鬼魅般闪躲,一个回身便避开卡杰的攻击,就连黑炎炸开的余波也未能伤其分毫,她将镰刀凿入地面,接着挑起,冰晶如同浪涌一般,从地面的破口中喷涌而出。但也几乎是同时,卡杰反应了过来,砸向地面的拳头顾不上卸力,便以上勾拳的姿态撩起,缠绕在手臂的黑炎顺势甩出。
一瞬间,雪白的冰浪与漆黑的焰浪拍打在一起,膨胀的空气被爆开,冲击力将两人推后几步,但是对方并没有结束攻势,镰刀不断挥舞,一道接着一道的冰浪也随之涌出,与之相对的,是卡杰也从手中一次次地甩出焰浪,一阵又一阵的气浪在相撞之中爆开,几轮对峙后,双方各自的攻势都被对方化解。卡杰能够看到精灵女子微微睁大的双眼,但也能感受到自己手臂肌肉的拉伤,还有缺血带来的疼痛,他止不住地大喘气,他的体力已经逐渐见底。
但是对方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见冰浪的攻势没有起效,白色倩影便如幻影般闪出,浮夸的镰刀从他的正上方落下,卡杰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向着侧方翻滚,躲开了镰刀的下砸,然而白色倩影的追击还没有结束,镰刀不断挥舞着,一轮又一轮地砸下,卡杰只能依靠着身体的本能勉强躲避着攻击,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力竭倒下,卡杰心里清楚,他必须找到突破攻势的机会。
卡杰在躲闪的间隙之间掏出一颗魔石,握在手心,将魔力注入魔石之中,接着魔石碎裂,一道青蓝色的光拂过他的体表,他能感觉得到,白色倩影的动作变得缓慢,虽然只有短暂的几秒,但足以让他看见镰刀下一次挥舞的方向,卡杰知道,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反击机会,他摇了摇牙,让沉重缓慢的身躯强行动起来,双臂格挡在胸前,然后手镯的魔石开始碎裂。
“四阶咏唱·黑炎!”
黑炎缠绕在手臂上,随着双臂扬起将袭来的镰刀弹开,卡杰拼尽他所剩无几的魔力,再次凝聚起黑炎反击,汇集起黑炎的拳头再次随着身体冲出,在即将击打到精灵女子的前一刻,卡杰似乎听到咏唱。
“六阶咏唱·晶障。”
拳头击打在女子的身前,同时一股强烈的斥力将他的拳头弹开,一层凝结在女子体表的结晶爆裂开来,碎裂的结晶片刺入卡杰的皮肤,可此时的卡杰已经顾不上疼痛,右拳被弹开了,那便打出左拳,左拳再次被弹开,又强行摆动起身体将右拳打出,伴随一次又一次的碎裂声,他竟然看到了白色倩影惊惶的神情,卡杰知道,他就要赢了,他凝聚起黑炎,奋力打出最后一拳,只不过,他打空了。
白色倩影旋转着身躯跳出,迅速向后撤出几步的距离,紧接着又流畅地转身,镰刀高高抡起,然后不假思索地落下,镰刀的刀尖深深刺入卡杰的肩膀,这一次,她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比之前的任何一次的挥舞都要更为流畅,就像是经过了千百遍的练习一样,仅凭本能挥出的镰刀。
只不过,她的表情却是惶恐不已。
卡杰无力地跪倒在地上,他凝视着对方的脸,竟有些动容,她的肌肤白皙如雪,薄荷色的眼瞳在风雪之中仿佛散发着微光,那真是一副一眼便足以让人沉沦的面孔,只是他不明白……
“你明明……赢了啊……女人……”
卡杰无力地笑着,身体逐渐失去支撑的力气,从刺入的镰刀滑出,然后向后倒去,但是不知为何,卡杰却感觉到了满足,是一种哪怕击败柯尔特时,也未曾获得的满足。
他嘴角无力地上翘,双眼缓缓闭合,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看到白色的倩影焦急跪坐在他的身前,嘴里似乎念着什么,接着她伸出手,一道金色的光如同瀑布般落下,暖流拂过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