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终年不见日光,伸出手来连五指都看不清楚。更有阵阵的寒风啸叫着从洞口吹过,虽说外面天寒地冻,但这股冷风竟然还要冰冷刺骨几分。
好在师徒四人都是内力高手,有内力护住脏器,根本不怕这骇人的严寒。
继续向前,山洞就变了一番模样,里面顿时豁然开朗,原来这洞穴顶部露出了一个豁口。阳光斜洒进山洞,光线落到地面的位置上,恰好是把形状稀奇的古剑。
叶钧见并不是心中所念的“阳决”真迹,不禁大失所望,但这造型怪异的古剑却引发了他的兴趣。
他拔起剑柄仔细端详:剑身通长二尺有余,剑柄末端雕有四个栩栩如生的龙首,护手上则镌刻了四头紧紧靠在一起的神龟,让人称奇的是,年代如此久远,这柄青铜剑竟然没有任何的铜绿。
只见那金光四溢的青铜剑锋上,用小篆刻着两行字:天下神兵,唯剑居首;天下神剑,太阿居首。
太阿?
这把剑竟是传说中的神剑太阿?!
叶钧激动到手都在抖,全身的血气似乎都在翻涌,心跳快的就如同那飞奔的马蹄踏在地上。
远在大周朝之前,彼时正是各国乱战,吴地冶铁铸剑的大师欧冶阳为吴国上将军萧铣铸七把神剑,聚萧山七剑客,大败楚国十万雄兵于萧山之下,成就吴国的霸业。
后来这七把神剑不知所踪,和阴阳二决一样,在江湖之上成了一个传说。无数剑客穷其一生,都在寻找这七把神剑,没成想竟让叶钧在这么一个偏远的山洞里给找着了。
叶钧欣喜过望,没找到阳决真迹的失落也一扫而空。有了如此神剑,问天的地位定会再上一个台阶。
“韩晟……”
叶钧刚想找自己的弟子拿个能裹住剑身的布料,就发觉了几道暗器破空的尖锐呼声。
“雕虫小技,何人在那里!”
叶钧挥动太阿剑,几个剑招便把飞来的暗器全都打开,他目光锁向山洞的黑暗处,那里徐徐走出了一名孔武有力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叶钧再熟悉不过,正是年轻时与他并肩击杀鬼渊的萧山派掌门萧衍。
“叶兄别来无恙乎?”
“呵,好的不能再好了。”叶钧环顾四周,已经有一众黑衣人围了上来,原来还站在那里的三名弟子不知去了哪。
萧衍往叶钧那儿一瞥,一下就看见了那把金光璀璨的剑刃。
作为萧山派掌门人,虽然没见过七神剑的真容,但数百年来,历代掌门都未曾忘记集齐这七把神兵的重任,古籍描述的七把剑的外观,他早就烂熟于心。
金龙举首,虹光泻于剑锋;
玄龟并足,内魂藏于剑形。
这叶钧手上的利刃,正是太阿剑!
“叶兄若是把这剑交出来,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让你跟你那几个徒弟一起上路。”
“可笑,我先得手的东西,为何要交与你?”叶钧翻动手腕,剑尖直对准了萧衍的脑袋,“他们人呢?”
“哼!”萧衍冷哼一声,打了个响指,接着一个叶钧熟悉的人走了出来,手上还提着两个头颅。
叶钧定晴一看,瞬间暴怒不止。
原来走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最得意的大弟子韩晟。这位他一向认为恭顺仁厚的徒弟,此刻却冷笑着把自己两名师弟的脑袋扔给了自己的“师父”。
“背叛宗门的孽障!我定让你悔不终生!”叶钧双目欲眦,一个健步上前,手腕一抖,太阿剑的剑锋直指韩晟而去!
一直克制着的黑衣人这会儿也开始动手,只是轻掂了几下脚尖,这帮来意不善的家伙就挡在了叶钧的身前。
叶钧看着这行黑衣人脸上的黑巾,脸上的表情更为阴沉。
他说怎么这听雨楼刺客的面巾,韩晟也能搞来,原来这些畜生都是一伙的。
“我叶钧自认为,问天对你还算不错,你为何要背叛宗门当那被人唾弃的下三滥?”
面对叶钧的质问,韩晟则面露讥讽,说道:“像你现在这种不男不女的阴阳人,也配当我师父?”
韩晟推开挡在身前的听雨楼刺客,拔剑挥向叶钧,后者还没看清,就发现他用来遮挡面容的黑巾已经让韩晟给划断了,连带着的还有他的发冠。
如瀑布一般的青丝垂下,配上叶钧妍丽的容颜,在场之人皆是一惊:这叶钧竟是女子不成?
“更何况,你现在实力倒退,大不如前,无论哪一点你都再不配为人师表。”
韩晟不知何时出现在叶钧的后面,他双目迷离地挑起叶钧的长发闻了闻,然后飞速地在叶钧的耳垂上点了一下。
“啧啧啧,如此美妙的可人儿,居然是个带把的,想想就让人可惜。”
“混账东西!”叶钧脸色涨红,浑身的内力化作气浪掀翻了听雨楼的刺客。“今日,就让你这欺师灭祖的玩意儿,死无葬身之地。”
叶钧的太阿剑被内力包裹,接着剑身幻化出了如烈焰般跳动的剑气。叶钧舞动剑刃,眨眼之间,连着向前刺了几十剑,磅礴浩大的剑气化作细针,像是暴雨一般飞向韩晟。
“对一个后辈用多情剑法,你也不觉得害臊!”萧衍手提一把黑锏,对着叶钧的漫天剑气见招拆招,几个来回就把那声势骇人的剑气全都挡住了。
“看来韩晟小兄弟诚不欺我,你果然实力不如从前,这多情剑法怎么说也是曾经杀过鬼渊的剑技,现在却如此不堪。”
萧衍看着在一旁已经脸色苍白,一副虚脱模样的叶钧,冷声说道:“今日就让你这武林第一陨落于此!左兄,你该现身了吧。”
黑暗之中又走出了一名浑身黑衣的清瘦男子,这人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生人莫近,拒人千里的气场。
“哼!原来是听雨楼楼主左光弼,果然是一丘之貉,都是些机关算尽的鼠辈!”
刚才那一记多情剑法让叶钧体力不支,他只能强打精神,憎恶地看向萧衍,“你不过是那次武林会盟,比试之时,惜败于我,就这么斤斤计较到现在,甚至还要加害于我?”
“哈哈哈哈!”萧衍大笑一声,然后跟韩晟与左光弼使了个眼神。三人逐渐靠近围住叶钧。
“你可知,我早就恨你很不得把你生吃活剐!”萧衍咬牙切齿,仿佛眼前乃杀父仇人,“从我遇到你开始,几乎所有的好事跟机遇都让你占尽了,连心仪的女子也情愿跟你在一起。我费尽心思,苦练武学,就为了在武林大会上击败你夺得榜首,可却还是比不过你这一身的气运。”
“不过没关系,只要今日在这儿杀了你,武林第一就是我了!”萧衍一甩头,道:“动手!”
三人立刻手握兵器,从三面直奔叶钧而来。叶钧一咬牙,也抱着必死的决心,提剑迎敌。
只是谁也没注意,叶钧手上的太阿剑,开始冒出白光,一呼一吸之间,白光便犹如烈阳一般照的所有人都睁不开眼。
这白光冲破山洞,直上云霄,驱散了附近一大片的乌云,雍州附近数百里之地都可瞧的清清楚楚。
等白光散去,山洞内的众人再一看,叶钧已经不见了踪影,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仿佛彻底人间蒸发。
后世记载,贞元十五年冬,雍州府西北有白光冲天,远至洛阳府,犹可观之,时人无不称奇。帝召钦天监太史令问之,答曰:白虹贯日,天下大乱之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