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潇在赵王府的第一个夜晚,过的平平淡淡。李炽既没有给她大设酒席,也没有张灯结彩举办家宴,甚至连一个过来看她的人都没有。
看样子,李炽是想给自己的女儿一段清闲的时间,好适应她全新的身份。
不过李潇潇可不吃这一套。在她心里,她始终是叶钧,她的归宿就应该是那片风云激荡的江湖,而不是这抬头都望不到天的深宫大院。
明月当空,夜色渐浓,李潇潇宫殿内的侍女宦官都已歇息,此时正是她潜入藏书阁的大好时机。
作为郡主,而且还是赵王的女儿,李潇潇的衣服自然是不缺。绫罗绸缎,锦衣华服,长的短的各种款式全都放一块儿齐活了。
但是,唯独缺了方便她行动的紧身衣物。
李潇潇想了想,决定干脆直接穿着里衣衬裤,外面再套个披风就行,这样还能方便活动。
于是乎,夜半时分的硕阳郡主寝宫内,倏地多出了一个披头散发,身穿白披风,步伐飘忽不定,宛如女鬼一般的身影……
“问天”有三绝。第一绝,乃是无双的剑法。武林门派习剑者众多,以剑术而扬名的就有萧山派的萧山七剑客,太常剑宗的“无常剑侍”,华山派的华一剑,以及神秘的藏剑阁“沉剑死士”。这里面论气势,华山派剑法最为霸道;论灵活,萧山派的剑法可功可守;论变化,太常剑宗的剑法一招可变为九十九招;而要论速度,则非“问天”的剑法莫属,尤其是叶钧的多情剑法,因而剑法被归为问天三绝之一。
这第二绝,乃是近身搏斗之术。拳,掌,肘,腿,人身上各个部位,“问天”都有自己的一套招数。虽然论深度,哪个它都不如专门研究某一个方向的门派或家族,但胜就胜在问天这套格斗之法更为全面,打斗之时调动全身的部位,几乎找不到破绽,因而擒拿格斗之术被归为第二绝。
至于最后一绝,便是如鬼魅一般的轻功。轻功越是修习的深入,本事也越离奇,飞檐走壁都算小事,行于水面如履平地才是大成,然而问天弟子几乎人人都到了轻功大成之境。显然这不是实力的强弱带来的,这里面的关键就是问天的独家传门功法:如影随形步。武林之中觊觎这套轻功的人数不胜数,各路盗贼,刺客,侠士等等,想方设法地试图混进问天内部,只可惜都被叶钧识破,全都让他砍了脑袋挂在一面墙上,头颅滴下的鲜血把这青砖墙硬是染成了胭脂红,故而得名“胭脂墙”,这也是武林中一个令人谈之色变的地方。
“问天”的功法之多,威力之强,的确算得上冠绝武林,叶钧身为宗主自然更是登峰造极。只是可惜如今身为女儿身,武功尽失不说,体格也极差,经脉更是闭塞不通,如若不是那个“智障”大师给她的药丸,她想运功都得掂量一下后果。
想到那个惹人烦的和尚,李潇潇掏出之前到王府后孟凡给她的保护经脉的药丸,放在月光下端详,一对好看的黛眉不禁皱在一起。
那和尚给的东西她自然是一个也不想吃,不过如若杀她用这种方法,作为给郡主治病的医师,那和尚的嫌疑也就洗不清了。
他肯定是不会这么傻的,所以先试试看这药丸的效果也无妨。
想到这儿,李潇潇咽下一粒药丸,闭眼感受体内的变化。一股温润如清泉般的细流从她的丹田溢出,沿着经脉流通全身,仅仅只是几次吐息的时间,她浑身闭锁的八条主脉竟然打通了下通脉,中通脉这两条!
这下纵然千百般厌恶那和尚,李潇潇也不得不赞叹一声他炼药技术的精妙绝伦。
经脉能不能打通,决定了一个人内力的多寡。这里面既有后天的因素,也有先天的影响。有的人天生就通了三脉,但后面的经脉却怎么也打通不了,而有的人天生经脉闭塞,靠着后天的努力却可以一路打通任督二脉。
这药丸虽说只是暂时给她通了两脉,让她到了二重境,但效果也足够称得上惊人了。毕竟这种疏通经脉的药物本身就没多少,此等灵丹妙药若是流传出去势必会引来江湖中众多门派的哄抢。
李潇潇越想,对那和尚的好奇心就越重。云隐寺何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医术炼药皆为一流,甚至隐隐能和云隐寺住持,江湖人称“药王”的慧觉方丈相提并论。
要是下次再碰见那和尚,她必须要问出个一二才行。
服了药丸的李潇潇,只感觉浑身都是力气。她暗自运功,轻轻一跃,身体便如灵巧的山豹一般,几下就登上了王府宫殿的房顶。要是有人在底下细察,定会惊奇地发现,李潇潇的身后竟然还拖着一道道残影,这正是问天绝学,如影随形步!
藏书阁也在一处广袤的湖泊边上,红边琉璃飞檐叠了七层高,顶上隔一段,还放了几十头坐立的神龙飞凤跟行狮,远远一看,甚为壮观。
李潇潇一路也没碰到什么卫兵,轻轻松松地就到了藏书阁的楼顶。毕竟是皇室建筑,顶上的瓦片铺了好几层,想从上面跳下去断然行不通。李潇潇只得寻了一个落满灰的窗户,砸开跳了进去。
藏书阁内一片漆黑,还好李潇潇早准备好了蜡烛,这才能看的清屋内的情形:中间是一个大天井,从底下能直接望见顶上挂着的金龙雕刻,楼梯和栏杆沿着天井中轴对称展开,每一层都放着一排排的书架,里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藏书。
李潇潇寻了一处省蜡的好地方,一泓月光从窗户的缝隙中洒进那里,即便不点蜡,也能把书上的字迹看清,这正是研习武学典籍的上上之地。
可李潇潇才刚翻了几页,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呦喂,我还正疑惑这小毛贼是谁,别的不偷竟然跑到藏书阁偷书,原来是郡主大人啊。”
“你不是贼?这正面的大门都锁住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李潇潇放下手里的经卷,不悦地望向正在一边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她的孟凡。
“我愿意在这儿通宵不行?从下午我就一直在这里,哪来的偷偷摸摸之说?”
孟凡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土,继续调侃道:“倒是郡主您,大半夜不在屋里睡觉,鬼鬼祟祟潜入藏书阁,活脱脱江湖大盗的作风,而且动作如此熟练,一看平常就老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
“还有啊……啧啧啧……郡主您没发现您的衣服实在是太透了吗?”
李潇潇闻言,疑惑地看向自己的衣服,原来自己把褙子跟披风弄混了(褙子就是汉服外面披的那个开叉的东西),居然披了件素纱褙子就出来了。现在借着雪白的月光,里面的贴身衣物那是一览无余,甚至还看的见那两点凸起。
“割了喉咙,或者挖了眼睛,你自己选一个。”李潇潇把身形退到阴暗处,接着语气冷漠,面无表情地看向还在那里嬉笑的孟凡。
“明明是郡主您穿成这样的,这会儿怎么怪起我长了对眼睛和喉咙?如此蛮不讲理,和那市井泼皮有何区别?”
“这么能说的嘴,让你当和尚真是屈才了!”
见着自己辩不过孟凡,李潇潇也不废话了,双手成掌,照着孟凡的面门就拍了过去。这一掌附着了李潇潇的内力,双掌都带着狂暴的罡气,二境之下,谁来接这招都是死!
可孟凡脸上不但没有半点惧怕,反而笑盈盈地看着杀气腾腾的李潇潇。他很是随意地就那么一拨,便把李潇潇的胳膊错开,狂暴的罡气恰好沿着他的头顶擦了过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也幸亏孟凡把头发全剃了,不然现在岂不是愧对他这一世的爹娘。孟凡抓住这个机会,手指飞快地在李潇潇身上几个部位一点,后者便诧异地发现,自己竟然全身都动不了了。
“点穴之术……你一个学医的和尚竟然会这么高深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