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觞因药物全身无力,也无法说话,只能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身边的男人,夏后氏曾经的家主,自己的父亲,姒曲。
自己在他的眼中果然只是为了达到目的的工具吗?不仅是自己,自己的实验也好,皇兄的皇位也好,沉睡的哥哥也好,全部都在他的算计之内吗?羽觞在心中默默思考。
“如果你此刻收手的话,或许我们还有作为父子一叙的可能。”面对皇父姒曲威胁的欢伯不为所动,向其做出了唯一的让步。
“很遗憾,你我之间已没有什么可说的,剩下的只有憎恨。”姒曲拒绝了欢伯的提案。
“憎恨吗……”欢伯回想起七年前发生的一切,“母亲的事,朕别无选择。”
“不!你明明可以让她活下来!”姒曲突然狰狞地冲着欢伯咆哮。
父亲声嘶力竭的咆哮令羽觞感到心惊,这个男人绝望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她所不知道的残酷真相。
姒曲情绪激动间忽然将枪口指向欢伯:“为什么去死的不是你!”
就在这一瞬间,距离羽觞不远的人工湖湖面上,突然凭空冲出一道人影。
光学迷彩!羽觞在心中暗道,这是她发明的能够凭空隐藏身形的材料,虽然距离理想的隐身衣还有一段距离,但披在身上缓慢移动时能够达到完美的效果。
从光学迷彩中冲出的,是拥有一头蓝色短发的可爱少女,羽觞的AI管家,柚希。即便没有被设置太强的战斗能力,她还是在身上配备了一些轻型战斗装备。
抓住姒曲的枪口离开主人这一瞬间的机会,柚希冲向被挟持的羽觞。而姒曲的卫兵也立刻做出反应,铺天盖地的子弹向着她倾泻而出。
埃奎斯,展开。
柚希内部的程序发出指令,她的身前瞬间形成了盾状的结界,子弹撞击在光盾上被立刻反弹,其中有若干发精准的命中了开枪士兵的手脚,使他们失去了行动能力。
皇父的府兵毕竟是私养,使用的都是旧世代武器,在装备了新世代兵器的柚希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泽兰丁娜,启动。
击溃了卫兵阵形后,柚希从大腿侧面拔出一把梭型武器,它的一侧形成高频振动粒子,散发出幽兰的光芒,其锋利程度几乎可以劈开任何物质。来到羽觞身边的柚希挥动粒子刀迅速破除拘束,抱起主人无力的身体。
伊卡洛斯,展开。
随着内部指令下达,柚希背后伸出数片冰蓝色光翼。看似轻薄的光翼完全展开后,却产生了足以带动二人身体升起的浮力。
皇父周围的卫兵半数失去战斗能力,剩余的人也无法凭借持有的旧式武器阻拦柚希,只能看着柚希上升。而在台下目睹一切的欢伯也反应迅速,在柚希现身的瞬间立刻下令全员突围,在三千人的包围圈中杀出一条冲向皇父的血路。
一切都在按照柚希演算的局势发展……本应是这样。
两道能量光束忽然贯穿了柚希的埃奎斯之盾,一束击碎了她的肩部后破坏了顶部光翼,另一束射断了她的左脚并破坏了底部光翼。光翼受损的柚希无法维持平衡,重重跌落向地面。
光束源自姒曲手中的那把旧式手枪,虽然柚希在切入战场前就已经分析过在场所有人持有的武器,但显然被姒曲的伪装欺骗了——那是一把旧式外型的新世代兵器,而且拥有足以贯穿埃奎斯的能量。
“终究只是机器的程度而已。”姒曲冷冷地将枪口对准跌落在地的羽觞。
“柚希!”
落地前柚希启动了保护程式,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保证了羽觞的安全,身体多处破损,蓝色的能量液流淌而出。而受到柚希保护的羽觞在升空过程中已被注射了解毒剂,语言和身体能力得到恢复。
“抱歉,羽觞殿下。如果能有更多时间进行战前分析就好了。”机器的智慧败在了人类的狡猾下,柚希此刻已难以行动,“殿下,请使用这个。”
柚希将系在脖子上的项链解下,连同粒子刀泽兰丁娜一起交给羽觞。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掩护就拜托你了。”
柚希本就不是战斗用人工智能,既没有进行过大量战斗训练和自主学习,也没有被输入过救援指令和作战方案。也就是说柚希的行动,完全是出自她【自我】的意志。
羽觞将项链戴在脖子上,周身立刻出现了埃奎斯之盾。紧接着接过柚希递过来的泽兰丁娜,站起身,将拘束服影响运动的部分全部割掉,用愤怒的目光注视着父亲。
“如果你放弃反抗的话,可以保住性命。”姒曲挥手,剩余的卫兵一拥而上对羽觞形成了包围网。
欺骗、谎言,是羽觞对父亲仅存的印象。
伪装出对皇权的痴迷,伪装出对沉眠的天禄哥哥的关心,伪装出对自己的疏离感,伪装出对人工智能的厌恶。
“只有对母亲的感情是真实的吗?”羽觞低着头喃喃自语,看不清她的面庞。
“控制住她。”姒曲向着卫兵下令。
然而话音未落,羽觞的身形闪动,仿佛一只灵活的小猫在众多卫兵间游走,伴随着泽兰丁娜的锋芒闪耀,鲜血四溅之间卫兵们尽数倒下。
“觞儿,到这边来!”不远处的欢伯向着羽觞发出呼唤,枪林弹雨中的他显得游刃有余,此刻已将包围圈撕开一道口子。
羽觞刚要迈出脚步,却被姒曲的枪击阻挡了去路。与卫兵的武器不同,姒曲的枪能够直接贯穿她的护盾,必须小心应对。
“赵征,镜!”
随着姒曲的命令,他身边仅有的两名仆人忽然向着羽觞发起攻击,其中一个是赵管家,另一个则是陌生的中年人,本以为他是姒曲的政客,没想到居然是伪装的保镖。
赵征挥舞着特制的警棍向羽觞袭来,羽觞举刀劈向他,不料手掌却被震得阵阵发麻,无坚不摧的粒子刀居然被这根特制的警棍格挡住了。赵征反手挥向羽觞,后者虽然尽力躲闪,还是被击打在腰部的护盾上,但是警棍却未能击破埃奎斯的防护。
羽觞分神的瞬间,名为镜的保镖欺身而上,如拳击手般的铁拳打在羽觞面前的护盾上,埃奎斯却未能防御住这一击,拳头打在羽觞俏丽的面容上,使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所幸她及时挥出粒子刀,逼退了接踵而至的第二拳。
站稳脚步,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羽觞看向男子的双手,那是一副机械质感的护手,正是靠着它突破了埃奎斯的防御。好在护盾极大程度上降低了力道,否则刚才那一拳就足以使羽觞失去意识。
能够阻挡泽兰丁娜的短棍,和能够突破埃奎斯的护手。而在姒曲手枪的威慑下也无法选择转身逃跑,只能应战了。
羽觞沉下身子,像猫一般匍匐在地面,血色的双眸如同锁定了目标的猎豹注视着三人。
虽然两人的特殊武器都很难对付,但最大的威胁果然还是在父亲手中,就以他们二人的身体做盾牌来战斗——羽觞决定好策略。
凝聚全身的力量,用极致的速度在一瞬间分出胜负。
羽觞如离弦之箭冲向镜,粒子刀精准刺向他的胸口。镜也不躲闪,直接挥起重拳向着羽觞砸下,而身侧的赵征将短棍架在镜的身前,替他挡下羽觞的攻击。
羽觞忽然收刀,脚下发力强行扭转体势,虽然脚踝传来不堪重负的痛楚,但避开了镜势大力沉的一拳,紧接着借助侧移的惯性在空中翻身,双脚狠狠踹在赵征胸口。
猝不及防的赵征身体向后飞出,恰好挡住了姒曲的视线。趁着这个间隙,羽觞借助踢踹的反作用力冲向一拳打空后转过头来的镜。
羽觞毫无犹豫,将粒子刀挥向镜的脖颈,生死之间容不得手下留情。镜感觉到了危险,一拳打在她的左肩,巨大的力量使羽觞出刀的角度发生变化,虽然避免了要害,但刀锋划过他镜的双目,视线瞬间被鲜血染红。
滚落在地的羽觞来不及顾念左臂的伤势,脚下再次发力刺向还未稳住身形的赵征。
镜已失去战斗能力,只要再处理掉赵征,羽觞就能制造出逃生空间。
然而伴随着一声枪响,羽觞前进的身形戛然而止,腹部绽开了一朵血花。
“你以为挡住我的视线就可以阻止我开枪了么。”
姒曲黑洞洞的枪口前,是赵征被贯穿的胸口,他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失去了生机。
啊……失算了,这个男人为了自己的目的,可是能不惜一切的啊!
随着这样的心情,羽觞失去力气的身体就要倒下。
好痛,原来死亡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吗?
“觞儿!”
欢伯声嘶力竭的呼喊,在羽觞的耳中显得那么遥远。
皇兄,对不起,无法陪你走下去了……
“小觞。”
是天禄哥哥的声音,好想再见他一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