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沙瞥着她。
爱丽丝则像是一个不小心弄坏了玩具的孩子，孤立无援地站在家人面前，仿佛在等待自己的最终审判。
“我可以将这理解为告白吗？”泽沙问道。
“咕——”
爱丽丝慌了神。
她慌忙将手从泽沙的掌心抽出来，胡乱摆动道：“不、不是，我并不是那种意思，现在咱们对彼此还不是很了解，所以说我的意思其实是……”
“我其实是想说……”
她喘不过气来。
若不是就在街上，和泽沙在一起，她恐怕会立刻找一面墙撞自己的头。
“是么。是这样吗？原来是我会错意了啊……”泽沙面色黯然。
“不是的！”爱丽丝急叫道：“并没有！你……你想错了！”
她以手掩胸，道：“我的真意其实是……”
“我……”
爱丽丝越来越懵。如果女仆长还活着的话，她一定会给出恋爱的最佳方案吧？
“我只是想……”
爱丽丝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痛苦地挨了好久，她才终于勉强再次开口：
“我是想说，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男生。”
“在某些方面，感觉和我非常相似。如果当年的我选择了另一种生活方式，今天的我一定也像现在的你……”
而后，她立即加以否定：“当、当然。这番话绝对没有任何毁谤你的意思！”
“只是……”
爱丽丝很小心地低下头。
她小心翼翼地瞄着泽沙：“我只是觉得，如果能和你在一起的话，今后的生活一定会发生改变。”
“嗯。”泽沙松了一口气。
他笑着回答：“我也发自真心的这样认为。”
“可是，这样说果然还是会显得很怪吧。”爱丽丝紧张地挽了一下头发。
就连她的那根宛若一道星河的银色发辫，也伴随着女孩慌乱的情绪瑟瑟发抖。
“你应该也能看出来的，我是一位贵族。我具有高尚的人格、尊贵的品德，后来因为发生了一些别的事……具体是什么事，我也先学你一样暂时保密。总之，我现在想说的是——在两性情感，尤其是恋爱这方面，我大概是一窍不通。”
爱丽丝拘谨地像是一个才嫁出门的小媳妇：“话说，作为一个女孩子。主动讲这么多，会不会很让人反感？”
“不不不。”
泽沙连忙摆手：“绝对没有！”
他强调道：“至少，我是非常喜欢的。”
“呜——！你说喜、喜……”
爱丽丝脸红了。
她掩着嘴，脸也撇向了别处，不敢再看向泽沙。
“不会讨厌吗？当真？”
“完全不讨厌的！倒不如说，你的一举一动在我眼中，都非常迷人。”泽沙继续倾诉着真心。
而他的这一席话，也顿时使爱丽丝燃起了极大的勇气。
“那……”她背着手。
这个女孩给人的感觉，像是想要下定决心做某件事情。
“你会和我在一起？”她问：“一直在一起？永远都是？而且你能保证，自己绝不会变成一个糟糕的男人，将我甩了？”
“糟糕的男人？”泽沙略有些困惑。
“是啊，糟糕的男人。在我看来，糟糕的男人就是那种既粗俗、又野蛮，因为有了一丁点儿力量就自以为是，完全不懂得尊重别人的那种人！”爱丽丝继续手舞足蹈的倾诉着。
当然，这个她最讨厌的男人类型，是有其原型的。
那就是特利卡王国的老国王，一个卑鄙、无耻、诡计多端的奸诈小人。
直到亲手将对方卸成了血肉模糊的七八块，爱丽丝常年以来的憎恨与复仇之火，才终于得到了解放。
而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憎恶这世间一切自以为是的野蛮之辈。
“其实，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或者说，我过去一直是这样想的！”
她敞开手，在泽沙面前相当失礼地侃侃而谈：“男人都是垃圾，是畜生，是血腥暴力的人渣。他们除了会伤害别人，其他什么都不会做！”
“但后来，嘛。我遇见了你……”
“而且，我也回忆起了爸爸，还有家里的长辈和兄弟们的事。”
她温馨的笑了。
但在爱丽丝的这分笑意中，却也隐含了更大程度的悲伤。
泽沙注意到这一点。
但他不说话。
爱丽丝叹了一声，这便继续笑着说道：“当然，现在再说这种事也没用了。可这让我明白了一点，那就是人的品质和他们成长经历、道德水平有关。可即便如此，这段时间以来，眼睁睁看着那些坏小子欺负你的这些事，也还是让我气不过。”
“你难道没有察觉到吗？即使是在对你不友好的人们之中，也是坏男孩们居多。”
说着说着，她攥紧了拳头：“相比之下，我作为女孩子，即使已经是非常强大的战士了，也还是很讲道理、很通人情……我知道该如何关心你。更知道该如何…爱你。”
泽沙眨着眼。
他静候下文。
“这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区别。我觉得，男人中的绝大多数，都是有劣根性的。”她叉着腰：“正因为他们是这样一群有劣根性的，动物一般的人，才造成了现在这个丑陋且不公平的世界。你难道不这么觉得吗？”
“或许吧……”
泽沙心想，爱丽丝她可能是想法有些偏激。“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而且我个人认为，善恶与否无关乎性别……”
“善或者恶并不重要。”爱丽丝被隐隐刺痛了。
她也知道以世俗的观点看，自己算是个怎样的恶棍。
她强调说：“我也认同你的看法。但是，男人只要变得暴力了，自然会做出这样或那样的歹行。”
“而就在这种时候，我发现了你。”
“你一尘不染，即便混在那堆随处可见的小石子里，也依旧是一枚璀璨的宝石。”
爱丽丝背着手，说话声稍微有些急躁：“所以，我猜你大概能理解我的意思。虽然我们改变不了这个世界，我也完全认可自己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的现实——但我们能改变我们两个的命运。你和我，就咱们两个。”
“不像那群为非作歹的男人，更不像那群勾心斗角的女人。”
她深深地呼吸：“就我们两个，一切也都变得简单起来了。我们就像是，交缠在一起，共同融合在这个污秽世间的一对儿光彩夺目的璧人。我眼睛里只有你，你眼睛里也只有我，我们会成为全世界最棒的情侣——你当然也这样想。我说的没错吧？”
“啊、啊，呃……”
泽沙又慌了。
很显然，爱丽丝的言辞和思维方式，相当地异于常人。
但是……
如果，一切就像是她所说的一样。那么泽沙也并不会感到讨厌，相反会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就是了。
“没错。”
于是，他红着脸低下了头：“你说得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