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
挣扎起身时,副队长在绝望中发出了一声天震地骇般的哀嚎。
她的队长、她的丈夫被爱丽丝一剑破开了胸腔,猩红的血,溅射开了一道凄厉的红雾。
“我杀了你!!”
副队长挣扎起身,猛垂首从地上咬起一柄短剑,低嗥奔冲向了“死神”。
爱丽丝只一回身。刚将女人的丈夫斩杀的利刃,就已回转割开了她的身体。
两条性命,自此消逝了在战场之上。
“想死的都来啊!我要把你们全杀了!!”
爱丽丝已经杀红了眼。
最初时,她还偶尔会对部分士兵,留有余地。
可现在,因为一段时间的鏖战和杀戮,而渐变得狂躁起来的她的情绪,却已经是再难平静。
聪明的人选择了暂时退避。
勇敢的人们,则为了保护在极度恐惧仍坚守着岗位的魔法师们,再次向爱丽丝发起了无谋至极的冲锋。
“死、死!都给我死吧!!”
爱丽丝大开大合。因杀戮过多而变得迟钝的长剑,在她手上却丝毫不显颓势。
之前是使用技巧。但现在的她,却完全是凭借着蛮力在作战。
“上啊!”“继续上!”“她迟早会耗干体力的!!”
战士们之中的有识之士,似乎发现了取胜的契机。
但是——
“啊、啊啊!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某女性魔法师)
只片刻,爱丽丝便已如罗刹般,一路屠杀至尚在汇聚魔力的魔法师们近前。
她双目血红,持剑的手也在因狂怒而微微颤抖。
伴随着魔法师们的惨叫,爱丽丝像一头冲撞进瓷器店的蛮牛,闯入了这些在近战时几乎毫无抵抗之力的人群。
“你的对手是我们!”
但才斩杀了四五人,早在魔法师们周遭形成护卫的大地女神的神仆们,便已聚拢在了一起。
“……大家提高警惕。”(柯蓝·哈刹)
作为大地女神的神仆,柯蓝能力出众、极富经验。因此才被选为此次安帕里王国魔法师团队的带队长官。
她现在与另两位神仆一起,依仗着大地女神的祝福,释放魔力在前方构筑起了一张由祝福过的魔力构建的护盾。
在她周遭,更多的神仆也各自三人一组,以护盾为脆弱的魔法师们提供了庇护。
“……”(爱丽丝)
在讨伐会议恐怖日的那一天,爱丽丝曾经和这些来自安帕里王国的大地女神神仆们交过手。
她自知无法强行突破。便逆行数步,转而将突破口选为正上方。
但爱丽丝的行动,却被在场的战士们敏锐察觉到了。
“你休想得逞!”
有几位在之前的杀戮中,侥幸逃过一劫的战士各自手持兵器围杀“死神”。
女孩却不慌张,只将长剑抡了个满圆,便顺手终结掉了这几个幸运儿的生命。
这把剑,已经再斩不动任何东西了。
就连杀死刚扑上来的几人时,也不是斩断。而是以纯粹的蛮力,撕扯他们的肌肉、砸断他们的骨骼。
“呼……”她深舒一口气。手一松,任凭长剑坠落在地。
而后,就在众人,尤其是那群严阵以待的神仆们的注视下——爱丽丝从地上捡起了一支死去战士的黄铜长枪。
“……无边的烈焰啊,我呼唤您的恩赐,愿神圣的热浪汇集在此。向你献恩、向你献恩,乞求您神圣的力量,将我的敌人尽数燃烧——!”(魔法师们)
许多个声音以不同的腔调、不同的语速,颂唱着相同的咒文。
当魔法最终完成时。首先是一抹,随后,数道奔涌着的火舌热浪,便将天空的一部分遮盖。
烈火好似数条腾空而起的巨蟒。彼此缠连、纠集,最终在魔法师们的一声声长啸中奔行向了爱丽丝的所在之处!
魔法……
对战士们而言,他们能使用的,只有通过长时间的修行和锻炼压缩到肌肉和身体中的魔力。
这部分魔力被称作“自身的力量”。
可一个人就算再厉害,她/他能精粹到身体中的力量终究有个极限。
而在这个世界上,也存在着理论上可达到无限的魔力。那便是大自然,便是世界,便是宇宙。
魔法师便是与自然界订立契约,以自身为媒介,或是借助神灵、或是借助元素、甚至借助恶魔的力量,将借来的魔力野蛮挥霍的一类存在。
面对魔法,饶是强大如爱丽丝也绝不敢硬抗。
在讨伐会议恐怖日上,她也曾有过被仇恨蒙蔽双眼,即使冒着魔法构成的弹幕也势要将仇敌虐杀至死的愚蠢经历——正因为那一天的愚行。她失去了自己今生最好的朋友兼老师。而这一次,她不会再犯错。
于是,爱丽丝身形后撤,决意在烈火轰炸过来前,退避到较为安全的区域。
“你休想走啊啊啊啊!!!”
但就在这时,一记充满了憎恨的嘹亮怒吼,暂时打断了爱丽丝的行动。
她乘势瞥去,却已经看到一根长棍带着锐气,直扑她的面门而来!
爱丽丝挥手攥住棍子。她才又想撤退,就被将这长棍怼过来的汉子碍了事,棒身上翻涌着的魔力滚上了她的手臂,令这女孩暂时停身难行。
她扯了几下,对方却宁可手臂发出不自然的折断声,也绝不肯撒手。
爱丽丝忙要放开棍头逃走,却已经有战士抓住了这天赐的良机。
两个幸存的女战士扑上来狠狠抱住了她的身体。爱丽丝想杀了她们,但还没等到施行,就已经有更多事先撤开到一旁的战士们,好似发现了滴落在地上的蜂蜜的蚂蚁群一般,蜂拥而至。
“妈的。该死!”
爱丽丝并非对他们没办法。
只是,她需要时间——可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给我放手!放——”
她才将手肘怼碎其中一个女人的脑壳,空中肆虐着的那片豪迈的火焰魔法,便已潮涌而至。
“队长!副队长!!”
在一片滔天的热浪中,手持长棍的皮科被火焰侵袭着肌肤。因而发出了痛苦可却又显得自豪的哀嚎:
“我给你们报仇了!!我、我皮科为你们——”
轰——!!
烈火炸裂的瞬间,所有围集在爱丽丝周遭的战士,均被这狂乱的魔力吞没!
惨叫、哀嚎、绝望与痛苦的呼啸声,弥漫在苍蓝色的火海间。仿佛能够将人的血肉与地上的沙砾尽数熔尽的仇炎,或许能终结这份近乎无止境的憎恨——可即便如此,它造成的代价也太惨重了。
这份代价未免…太大了。
即使潜身在魔力护盾之下,神仆柯蓝也还是能透过防护性极佳的魔力层,感受到烈火灼烤时的高温。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烧焦时的恶臭。
甚至有魔法师,已经在魔力护盾中因恐惧和恶心而呕吐了出来。
强烈的浓烟与蓝红色的火舌,不停地翻滚着。这样就赢了吗?现在的话,一定——
在这个瞬间,柯蓝想:我们,一定已经获胜了吧?
一定……?
亦或是。
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