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着空无一人的瞭望塔内部，爱丽丝怒火中烧。
此刻的她一席白色底衣。是扒了那边的神仆们的衣服换上的，尽是些褶皱，看上去毫无美感。
“果然。”
爱丽丝冷声说，“你没撒谎。”
“我没撒谎，希望‘死神’小姐你也别撒谎。”柯蓝凄惨笑道。
“……或许，我会的。”
爱丽丝咬着牙齿。
她环视着现场，完全没法从此处的踪迹中，看出敌人是在何时抢走了泽沙。
早知如此……
她想。早知如此，我真该将泽沙藏在哪家的地下室里！
（可倘若我被杀了，那就意味着泽沙也完了。）
（只怕他会困在那儿饿死、渴死，甚或是被搜查全城的敌人抓住后斩首……）
爱丽丝是宁可自己死去，也绝不愿泽沙受哪怕一丁点儿伤的。
“但这只有在你带我找到他之后，才有可能成为现实。”
“……我会的。”（柯蓝）
柯蓝抿着嘴唇，道：“一起找他的人之中，有和我一起的某位神仆。”
“作为此行的她们的长官，我吞服了能确定她们所有人安危和所处位置的神符。神符的有效期，还剩三天。”
“……现在我就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更知道她还活着。”
“带我去找她！”爱丽丝面色肃然：“除非你想死。”
“死？哈，哈哈……‘死神’小姐，你似乎误解了一件事。作为神仆，我从来不畏惧死亡——之所以与你做这个交易的理由，也不是为了我个人的安危。我只想保全下面那些人的命。”
“那些孩子，是我带她们出来的。也该由我让她们所有人活着回去。”
“……”爱丽丝不语。
她仅是面色阴沉。手中虽无剑刃，却也仿佛做好了将要杀死面前这个女人的准备。
“请别误会。”
眼见着她一副想动手的样子。柯蓝浅举起两手，慢慢后退。
“我没有想要反悔的意思。”
她冷静地说：“只是，就像你没法信任我一样。死神小姐，我同样无法相信你的承诺。”
“假如我们都不信任彼此。”爱丽丝沉着脸：“那只会导致谈判破裂。”
“我想避免这种结局，你也想。我重视她们，正如同你重视你拥有的那位男性一样。”
言罢，这位较为年长的神仆咳嗽一声，道：“所以，我希望得到你的承诺。如今一切都取决于你——即便我带你找到那个男性，你也完全可以不顾许诺将我们所有人杀了。所以，我希望得到你真正的承诺。”
“……”爱丽丝一言不发。
她怒意愈深。
“我希望你，向众神发誓。”
这神仆意识到了爱丽丝的杀意。
可是，她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以众神，以及你的伙伴‘恶魔’的名义立誓。”
“如果你对我及我们许下的诺言有半分虚假，或是有哪怕半分违背——你与你的伙伴‘恶魔’将坠入无边地狱，一直受炼狱的业火灼烧。永不翻身。”
向神灵许下诺言。
在这个世界上，神不仅存在，更经常为祂们虔诚的信众提供帮助、降下恩福。
正因如此，当一个人愿意以众神的名义立誓……这往往象征着。绝对的公证力。
即使有些誓言不会成真。可在另一些时候，人们以神的名义许下的承诺总会被神聆听、进而以神的名义得到认可和宣判。
“我不会忘记你此刻对我的羞辱。以及，对我的朋友萨尔弥的令人发指的冒犯！”
爱丽丝怒视着神仆柯蓝。
她厉声道：
“我可以对你的同伴们立下誓言，但这之中唯独不会有你！等我找到泽沙之后，你必死无疑！！”
“……那。”
柯蓝懵懂地动了动嘴唇。
末了。
她凄惨地笑了：“那不是挺好的嘛。”
“我，爱丽丝·巴提尔向众神立誓！若这个女人带我找到我的男友泽沙，我将宽恕，今天城墙外还活着的所有人对我的冒犯之举！将饶恕她们的性命、原谅她们的罪过，直到她们下一次再对我加以冒犯的时刻为止！”
城墙之外。今次，她画了个很大的饼。
但这倒无所谓，毕竟在此之前，爱丽丝已经将自己所有仇人杀了个净光。
闻听此言，柯蓝深深地喘了口气。
当意识到自己此番必死后，她已无所畏惧：“还有‘恶魔’。你只许了你自己的誓，没包括那个精灵。”
“萨尔弥已经去世了。”（爱丽丝）
言罢，爱丽丝瞪视着她：“这是你们早就想知道的吧？那好，现在你知道了。萨尔弥，我的朋友、我的恩师——她已经死了！”
“……”柯蓝松了口气。
她吞咽了一口唾沫，这才勉强往远处一指：
“她在，那个地方。就在那边的街角里巷。”
闻听此言，爱丽丝登时行动。
她像一阵风，以迅雷之势侵袭而去——当她降临至尤米娜和奥缇芙身边时，这俩女人还在焦虑地观望着城墙上的形势。
也就在她们意识到爱丽丝突然不见了踪影的下一刻，首先是奥缇芙冷不丁察觉到了危险的到来。她在想用胳膊挡下一击时，臂骨被一脚踢断，还没来得及哀嚎，身子就又像是一根断了线的风筝般，轰隆撞向了旁边的高墙。
尤米娜才想逃，手臂便被爱丽丝擒住。
她欲要惨叫，脖子就也被掐紧，紧接着整个被提起来，再也一甩摔向了墙壁。
“泽沙！”
爱丽丝回望男友，立刻发出声惊喜的叫唤：“太好了！你没事、你没事！”
她没忍住泪水，一把抱紧泽沙的同时，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他的肩膀上洒。
“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泽沙忙叫道：“快、快杀了她们！别让她们再有机会逃了！”
上一次，正是因为被尤米娜逃了，自己二人今天才会遭遇到如此危险的状况。
“嘶、嘶（啜泣），哈……”
爱丽丝抹了一下眼泪。“别这么说。”
她道：
“我有分寸的。你只需要陪在我身边就好，像这些坏事，都由我一个人想、一个人做决定就好……”
“你别管这个。喏，泽沙——我这次会保护好你的。绝对、绝对不会再让你害怕了。”
在她怀里，泽沙想试图挣扎，以证明自己也有保护爱丽丝的心思。
但连尤米娜的怀抱都挣不开的他，更别提是想从女友的怀中脱身而出了……
“别说什么杀人啊、杀了谁啊之类的话。”
爱丽丝动情地说：
“一切都交给我。你只需要保持现在这种状态——你还是保持当一个好孩子的状态，最好。我已经是这么糟糕的坏人了，咱们俩总得有一个当好人……放心吧、放心吧。你永远都没必要害怕、永远都没必要面对这些危险和敌意。我会，为你做到一切！”
言罢。
她重重地呼吸，就好像是要将心中的一切愤怒和憎恨，全部压榨干净。
“我会遵守承诺。那么，那边的那个神仆！！！”
她侧眸怒视着城墙之上，那犹如芦苇般脆弱飘摇的神仆：
“你现在做好死去的准备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