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啊?感觉没头没脑的。”修梅问。
“没什么……”
呆了片刻。“梅姐。”
“啊?”修梅再次回眸。
她问。“怎么了啊?”
“……”(泽沙)
也许。
泽沙心想。也许,真的是我想错了也说不定。
毕竟……
他将右手掌心朝上。静静地注视着自己掌心的那一抹洁白月光。
“?”修梅一皱眉。“嘿,你小子不乖哦。”
“有事情要办或想做,直接跟我说就好。何必吞吞吐吐!”
“小梅姐,你还记得自己刚才用的那招魔法吗?”泽沙问。
“记得啊。怎么啦?”
问一声后,修梅恍然大悟地咧开了嘴角。“哦——好呀,我明白了。”
她窃笑着凑到泽沙身边:
“你也想学啊?”
“哼哼——这个嘛,我倒也不是不能教你。只不过呢,因为有点儿难的缘故呢,你一时半会儿是学不会的。”
说着,她搓搓手指:“而且,不给我一点好处是别想当我徒弟的。”
她还等着泽沙问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可过了一会儿,却始终没听到他的问询。
“嘿。”
于是乎,修梅不快地说:“怎么,难道你只是问问就算啦?”
“切。”
她别过头去:“真扫兴。我还以为,你小子这次总算有点儿心志了……”
“梅姐。”
泽沙有时叫她小梅姐,有时叫她梅姐,有时则喊她“喂”。
这三种称呼使用起来,都不显得别扭。
但这一次,不知为何,修梅竟觉着他的声调中,仿佛藏着种难以言说的认真感。
“嗯……”她也只好认真地回看向了泽沙。
(该不会,他又在想蓝齐特被我们屠了的那件事吧……)
修梅心间一黯。却好好地打起了精神。
“所谓的魔法,难道不该是那种非常难掌握的能力吗?”(泽沙)
修梅一怔。
她松了口气,这便笑道:“那当然啊。不止需要天赋,更得耗费大量的时间——就连我,也是因为天资卓越,才配掌握一些基础魔法的。”
这么说着,她嘻嘻一笑。
“话说,你想掌握魔法这门艺术吗?这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还是得看个人的天赋情况如何。”
言罢,修梅打量一下泽沙:“就现在的你来说,我是觉得应该能尝试一下的。”
“运气好的话……”(修梅)
见泽沙有意开口,修梅一笑,先行将他定性道:“或许,你能在两三年的时间内,掌握我现在擅长的一部分基础魔法。”
“两三年?”泽沙被吓到了。
“嘿!我说两三年已经算抬举你啦!”修梅叫道:“这还得是你的确有学魔法的天赋,才配得到的年限!”
“换作是那种天生驽钝的人,哪怕一生都掌握不了利用咒文沟通魔力的技巧,也是非常正常的。”她张开手,又往胸口处回搂:“而且,光是有天赋也不行。还得有被某位魔法师看中并收徒的运气。我听说,南边就有挺多魔法师打着收徒的名义诱骗一些年轻懵懂的少年少女。可就算把对方伺候得再好,他们也不见得能学到什么哩!”
“那……”泽沙越来越迷茫了。
他翻复手掌。在视界中,那些原本被他当作是“物质”的魔力,摆弄起来,竟像他活用这只手腕一般轻松。
“那,像我现在这样做。”
泽沙将水元素魔力穿过自己的身体,模仿着修梅的步骤,使之在现实世界中流转成型。
“这样子,难道是不正常的吗?”
***
“人与人的差距,比蚂蚁与人的差距还更悬殊。”
“最低的层次是财富、权力带来的差距。”
“高一级的层次,是智力、体力带来的差距。”
“每个人都有资格傲慢——为他的独一无二,为他的自由意志。尊奉着七位主要神祗的安排,在无数世界与时间的交织下,不断轮回。”
班易牢牢地握紧了拳头。“最高级别,也是最为天地悬殊的层次差距,是天赋。”
“有的人,从降生的那瞬间起,便注定得走向辉煌。”
“当废物们用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竭力钻研一项技巧时——有天赋的人,已经用几天时间理解了这项技巧的全部精髓。”
“然后迅速理解,继续精研,直到将这项技艺推向从未有人见过的更高峰!”
“像这样的人,你甚至不该以‘人类’这种贫弱的生物形容之。”
“无论是曾经的勇者和他的同伴们,抑或世代轮回转生的天选者,抑或有幸加入通天塔的那些惊才绝艳——还包括我,更包括那个外国女孩爱丽丝在内……”
班易兴奋地说:“似我们这些人,除了名义上还是人类以外。实则早已超越了世间一切生灵。”
“高于我们的,只有诸神。”
“像怪物一样存在,像英雄一样战斗,像恶棍一样杀戮,再像一个普通的生命一样,追寻自己真心谋求的事物。”
“不是人,却也不是神。”班易道:“如我一般,如她一般——我们,是半个人类、半个神明。”
“除了神与我们自己,谁都别想将我们制裁!除了神与我们自己,谁都别想将我们惩戒!除了神与我们自己,谁都别想将我们毁灭!”
一边说,班易一边发出了轻松快意的大笑声:
“所以,你说。”
他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接触另一个像自己一样的人,要更开心的事呢?”
“班、班先生?”秘书官被吓到了。
“您怎么……您怎么能这么,说。就算实力上有差别,可是包括我在内的大家,我们都是你的部下、都相当于是您的朋友啊!”
“是啊,部下。”班易笑道。
他苦笑着。“朋友……”
若论友谊,人和畜养的狗之间,反而更有可能滋生出友情。
毕竟,二者仅仅在智力上有差距;实力和能力上,倒相差不远。
但他终究没法对自己的部下,说出如此残酷的话语。
也许是因为生来如此,也许是源于血脉作祟——即便同为强者,班易也远比别的他认识的其他强者,要更冷血。
“那是自然。你们都是我很看重的部下,这座都护城的人们,也都是我非常珍视的子民。”
他活得像个人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不停地在名为人类的自我设限的桎梏中,周而复始的徘徊。
……
班易早就习惯了扮演这样的角色。
他甚至早已忘记了,最初察觉到自己绝非凡人时的心情……
但是、
突然,他想。
即使是我,在意识到自己的强大的那个瞬间,也一定曾体验过某种,现在的我早已忘记了的心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