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可是却感不到。
四周并非是自己的卧室,偏偏又让人觉得眼熟。自己正躺在一张长长的床上,床被数人推着走。她极力想要分辨出这些人的相貌与服饰,但是刚一集中注意,那些人影又变得模糊散乱起来,总也看不真切。于是她放弃去了解,放弃了思考。
很快她随着床从一条不是很明亮的的长廊里被推入了一间房间。奇怪的是,虽然不能看清什么东西,耳朵确实是可以听见的,只是能听到的也只有一点点毫无意义的“滴滴”的声音,以及自己已经不再沉重的呼吸。
急促的脚步声,油腻的气喘,表示有人向房间靠近过来。一个人从房间里出去,门被推开后又关上的声音。
“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搞搞的!我大老远从甘肃飞回来,可不是来听你们这帮庸医放什么医学屁的!要么把我女儿治好,要么,就等着...”这是一个粗鲁的男人的声音,有点亲切,不过依旧是认不出。
“ba..爸爸”。她没有张嘴,声音是从这具身体的声带里传出的,比没有好些,不过别指望任何人可以听见。
“先生,我们这是全省最好的医院了,可是您女儿她的伤实在太重。这么说吧,她能撑到ICU就是一个奇迹了。”
“我不管,钱不是问题,你们不就是要更多钱吗?我有的是钱....”
“这真的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从医学上,我们是救不了了,您去求神吧。到外边打听打听,这么重的伤,谁要是治得好我们整个医院送给他!”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也恼怒了起来。
“医生,病人,病人快不行了,血压要降到零了,等等,已经没心跳了”一个焦急的女声。
“什么?!快!带我去看看!”
“咳...咳..”随着呼吸的减弱,视野也黑了下来。
再睁眼,天黑着,此时是午夜。
没有灯光,也没有月光,就连房间里也没有东西,十分空旷,唯有一挂窗帘随着夜风飘摆。
“又是这个怪梦,第十六次了,算下来从1岁开始一年一次啊。梦里,甘肃,ICU,还有其他的,到底是什么。”她想伸手拭去额头上的汗,手却动不了。不仅是手,好像有人钳住了她的全身,使她动弹不得。
“呦,醒了?做噩梦啦?这么大的人也会做噩梦?”
“谁?”她用她最后能动的脖子,四处扫视着,并没有看到人,“你对我动了什么手脚?”
“动手脚?你是指下药?放心,那种下三滥的的手法,我暂时还不想用。”
头上的冷汗流到了她眼中,引起一阵针扎的刺痛,但她擦不了。即使她现在能动,也不敢动。谁也保证不了对方看到自己动了会不会恼火。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但闻其声,不见其人’?母亲曾告诉过她,在东方大陆有一个神秘的帝国,可以隔空传声,能让人在千里之外听到自己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
“你是乔奈姝.爵克德,亚人中的狮人族裔,性别女,今年17岁。你的祖父是来自纽大陆的一个部落的酋长,你父亲是二十七年前移民到比格斯特大陆并定居于希姆王国,十七年前生下了你后就死了。你随母亲来到王城,并且一年前你的母亲去世了。我说的对不对啊,小猫咪?”那人没有亮出自己的身份,而是接着乔奈姝的话讲出了乔的身世。
“为甚你对我知道的如此详细?你到底是什么人?”她紧张极了,害怕未知是智慧生物的本能。这个家伙知道自己的家族信息不奇怪,毕竟王国中所有的人都是登记在册的,有钱或有关系就可以查到;可她竟知道自己是女的,这就不简单了。凭她这种短发平胸的形象,穿的厚些就认不出性别,甚至有好几次在大街上被女生表白过。她申报户口时,由于某种原因,报的是男性,而现在有被子裹着,按照道理也是看不出性别的才对。事实证明,她一直在自己吓自己。
那人从窗上跳下,进入她的卧室。原来人一直都在,被认成是窗帘了,那随风摆动的其实是来者的长裙和头发。
“我?我是你的房东。还有一周就是交租的日子,小猫咪你每天宅在家不去工作,能交得起房租吗?或者...”房东走了过来,走进了乔奈姝的视线范围。
尽管那人自称是“房东”,不过乔奈姝是一点也不放心。猫科动物的视力可以使她在黑暗里看的更真切,也让她看见了“房东”长长的紫发之下那怪笑着的笑脸,那表情就和猎人看着孤弱无助的猎物时一样。面对此人,她感到了某种恐惧(不是钱包空空的恐惧)。
“或者,你也可以来陪我睡一睡,这样就不用交租了,怎样?”房东用她的一只手轻轻托起乔奈姝的下巴,好像在欣赏什么艺术品。此时此刻,她们正以某种不大优雅的姿势,在床上,离得近极了,二人都可以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乔奈姝意识到自己的喘气似乎急促了起来,尽管两边都是女的。“不行啊,在这么下去的话,要向不得了的方向发展了。”
她一把推开房东,手却按到了某种又大又软的不可名状之物,是她可望不可即的分量。
“没想到小猫咪你这么主动!”房东退了几步,没有生气,反而一脸惊喜的样子。
“你不要这么内个,很容易让人误会的!我有钱交房租的!诶,能动了,那刚才怎么动不了?”身体获得解放的第一时间,乔奈姝便向枕头底下伸过去,哪里藏着一把备用的短刀。虽说在不知底细的敌人面前提早显示武器是不明智的行为,但留一手还是有必要的。
“你听说过‘鬼压床’么?据说要是一个人半夜惊醒,感到身体不受控制,那就是被鬼压床了,一个你看不见的幽灵压住了你的身体。”
“真,真的?”
“哈哈,”看着乔战战兢兢的模样,房东十分满足,遂收起了那副八十岁老奶奶讲鬼故事的腔调,“骗你的啦。这个世界上压根就没有鬼,也没有魔法。所谓鬼压床,只不过是因为你脑子醒了,身体还在睡觉,所以控制不了自己。好了,既然你说你有钱,那我下周再来找你。那时候你要是没准备好,可就不要怪我咯~~拜拜”房东说着,爬上了窗户。
乔奈姝冲上前去要拦住她,可刚恢复的身体仍不是很好使。
“再见!”房东向后一倒,落了下去。乔奈姝起先不敢看,许久未听见落地声,她便凑到窗台上。楼下是不大整洁的街道,没有尸体,房东已不知去向。
“真是个神经病,不过,钱确实不多了,看来明天还是得去接活干啊。算了,睡醒再说。”
次日。
乔奈姝从床上爬起来,看着窗外,天还是蒙蒙亮。
“等等,为什么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哦,是月亮。我到底睡了多久啊。”她麻溜的换好衣服,带上自己的装着各种工具的提包,便出门去找工作。
众所周知,无论是在哪个世界,那片大陆,哪个国家,酒馆永远是无业游民的避风港,也是接各种任务的好去处。浑浊不堪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呕吐物的气息,地上黏黏的不知是血还是酒,脚踩上去不用力就提不起来,此起彼伏的笑骂夹杂着昏暗的灯光,很难让人想到这会是全希姆王国最大的连锁酒馆---蒂娜斯提酒馆---在王城的总部。
乔奈姝小心翼翼地在人缝里穿梭,总算挤到了吧台前边。这种地方,果然是来几次都让人忍不住皱眉呢。
“来一杯果汁,然后把最近城里的招工启事拿来看一下。”乔奈姝掏出两个铜德雷特,摔在桌上。一个是果汁的费用,另一个是小费。
周围的人向她投去了看胆小鬼的目光,那是在嘲笑她不敢喝酒。她气定神闲,悠然自得地看起了那些告示。喝酒可以暂时壮胆,同时会破坏身体机能,亏本的事她是不会去当冤大头的。至于别人以什么眼光看她,这是无关紧要的,她不想和过客一般见识。
看着看着,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来,“杀人,保姆,杀人...喂喂,你们这里是正经酒吧吗?怎么老是些雇佣杀手的?你们这不会是杀手基地的总部吧”
“爵克德小姐,这是我们根据您之前的工作记录精心挑选。记录上写明的,你总是会在这个季节接一些刺杀的活干。另外,其他季节你也经常去接这种话。”侍者面无表情,十分麻木。
“天啊,那是我妈!她和我是一个名字!”(在西方,父子或母女同名很常见)乔奈姝的母亲是一名慈祥的妇女,长着粉白的头发,外貌保养得很好,四十几岁还和二十几岁一样,。她表面上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公务员,可实际上确是全大陆的五大杀手之一。由于她强悍的战力和美貌的外表,大家给她送了一个称号,叫“杀手皇后”。乔奈姝没有继承母亲的战斗力,不过就算打起来,她也不会输给任何人就是了。“从今年年初开始算起再看看。”
“嗯,好了,目前您熟悉的那种工作,只有一种了,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