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学校的出租车上，北瑶月望着窗外不断变幻的风景发着呆。
与平常别无二致的上学路，却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而变得不再平常。
忽然，手机传来的一阵震动唤回了她的意识，她回神拿出手机。
是QQ收到的一条消息，发送者正是刚刚申请加群的那个人，纯爱战神。
“你好，我想找你约一张稿。”
她暗自叹了一口气，又是无聊的约稿。
虽然通过约稿，她能够获得一笔及其可观的收入，但这会让她经常不得不画一些自己不那么喜欢的东西。
相比约稿拿稿费，她更喜欢画本子然后拿去卖，可以想画什么就画什么，自由自在。
“这个月已经约满了，现在约稿要下个月才能出成稿。”
最近约稿的人本就不少，她这两天还用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画了一张她十分想描绘的景象——即夕风看到那张，这导致她手上积压的约稿有点多。
“这样吗，不过没关系，稍微慢一点也问题不大。”
“你不介意就行，头像五百起，无背景立绘一千起，立绘两千起，插图三千起，商业用图详谈，另外，我不画男人。”
她的要价不可谓不高，但她并不是坐地起价——她有这个资本和水平。
虽然北瑶月在感情方面有些愚钝，但她完美地继承了来自于北瑶辰的优良的商业头脑，她清楚地懂得如何运营自己的业务，也因此，她年仅十五岁便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呃……这么贵？”
北瑶月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对方发过来的消息，略带不屑地哼了一声，随即懒得再聊下去了。
她一直都是这个价格，爱约不约，反正她也不缺这一个客户。
当她的手指几乎都要点到关闭的时候，对方再次发过来了一条消息。
“唉，本来想画一张漂亮的插画送给妹妹做生日礼物的……”
愣了一下，北瑶月即将按下关闭键的手指死死地停在了那里。
她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妹妹”这个词失去了抵抗力。
听到纯爱战神的目的，她一时竟然有些不忍直接放弃这场交易。
“送给妹妹？”
“是啊，下个月是她的生日，她是老师你的粉丝，所以我就想找你约一张稿作为生日礼物，不过这个价格对我来说有点太高了……”
北瑶月回忆了一下纯爱战神的资料，好像是一个今年刚毕业的大学生，应该刚刚开始实习没多久。
对于一个还在实习期的毕业生来说，三千起步的价格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没有找到一个好工作，甚至一个月的工资全部拿来都不一定够。
“你妹妹多大？”
“十五岁，今年上高一。”
“是你的亲生妹妹吗？”
“不是，是义妹啦。”
义妹？
北瑶月扭头看了一眼身旁津津有味地玩着手机的夕风，精致的小脸蛋上是一种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的微笑。
和两人差不多的年纪，还是义妹，这让北瑶月的心中莫名地出现了一丝共鸣。
“看在你是送给妹妹做生日礼物的份上，我给你打个七折。”
不为别的，就为了纯爱战神对妹妹的这份心意，北瑶月觉得自己可以给她一点优惠。
“唔……”
但对方似乎还有些犹豫，这让北瑶月眉头一皱，有些不悦：“我不是做慈善的，七折你都不愿意，那就不用聊了。”
这已经是她能开出来的最低折扣了。
倒不是她真的不愿意低价画一张图，如果纯爱战神是她的朋友，她甚至愿意免费。
但这是约稿，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曾经丑国经济危机时，资本家宁愿把牛奶全都倒到河里也不愿意低价卖出，其中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便是维持市场价格不崩盘。
她今天开了免费这个先河，就难保以后还有人用这个方法来欺骗她的感情。
仅仅是七折，就已经是冒着很大的风险了。
“那好吧，那就七折吧。”
“你妹妹什么时候生日。”
“6月11号。”
北瑶月看了看日期，还有二十多天，不过如果按照约稿次序来画的话，或许赶不上。
毕竟她还是一个高中生，还有学业要完成，并不是一个全职画师，没有办法加足马力去全力处理约稿。
她想了片刻，决定将这幅画的工期提前，插个队，免得赶不上生日，那就几乎等于白画了。
“有什么要求？”
她切出了记事本，新建条目，在题目一栏写下了“5月19日约稿”。
“画一张插画，分辨率要1920*1080的，插画内容如下：两个女孩，其中一人二十岁出头，另一个十五岁上下，黑发黑瞳，我的要求就这么多，其他细节怎么好看怎么来。
“场景的话，秋季的雨天，两人在同一把伞下躲雨，围着同一条围巾，双手十指相扣，然后……”
北瑶月默默地将纯爱战神的要求一条一条地记录在记事本上，但越写她越觉得奇怪。
若按纯爱战神的要求，画出来的图片会显得过于暧昧和橘里橘气，完全不像是一对姐妹。
“好了，就这些要求了。”
“稍等。”
北瑶月反复阅读了几遍要求，在脑中大致构了一下图。
“大约四千左右，按七折给你算两千八，一周后出初稿，大约下月初出成稿，能接受吗？”
“嗯，没问题。”
“那先付一下定金吧，全款的四分之一。”
北瑶月将自己的收款二维码发了过去，很快就收到了对方的七百元付款。
聊天到这里本该结束的，但她越想她越觉得过意不去，最后还是决定提醒一下对方。
“画中的两个女孩是你和你的妹妹吧？”
“嗯？是啊，怎么了？”
“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按你的要求画出来的插画会显得过于暧昧，可能不太适合用作送给妹妹的生日礼物。”
“没关系。”
对方发过来了一张表情包，表情包中神乐九奈露出了一个十分瑟琴的笑容。
“悄悄告诉你，我和我的妹妹是情侣哦。”
扑通——
手机从北瑶月的手中滑落，摔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怎么了？”一旁的夕风抛过来了一个疑惑的神情。
“……没事。”
北瑶月有些失神地说道，随即连忙弯腰捡起手机，动作显得有些慌张。
而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夕风望着她的目光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你的妹妹能接受吗？”
北瑶月心情复杂地回到，没由来的心烦意乱侵扰她的心魂，一种微酸的奇异之感在心底蔓延开来。
“一开始我的妹妹当然是不愿意啦，不过经过我的不懈努力，最后她还是被我攻略了，嘿嘿，现在我们两个特别恩爱。”
北瑶月看着这条消息，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交谈约稿都能吃一嘴狗粮，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她感觉心中像是有一片柠檬悄无声息地化开了，让她有些不太舒服。
“说起来老师也是女孩子吗？”
“是。”
“那以后老师要是喜欢哪个女孩子，但是追不上的话，可以来找我咨询哦，我这方面可是超有经验的。”
北瑶月不禁沉默，她的理智告诉她应该解释清楚自己的性取向。
但字都码完了，那根放在发送上的手却迟迟按不下去。
回复的内容修改来修改去，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字。
“嗯。”
（北瑶月：认识了一个前辈+知心大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