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歌呆呆地看着夕风逐渐远去，大脑一片空白。
方才她录完视频，想要回来寻找两人，路过十字路口时，看到了一大群围观人群。
好奇心促使她凑了过去，但看到的，却让她目眦欲裂。
“为什么……”
回想起夕风和北瑶月紧紧拥吻的画面，她只觉得心好痛，仿佛有着一把刀子狠狠地剜着她的心间，随着心跳带来了无法抑制的抽痛。
甚至连呼吸都是痛的。
“是我先……明明是我先来的……
“认识也好，牵手也好，喜欢上那家伙也好……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第一次有了喜欢的人，有了能做一辈子朋友的人，两件快乐事情重合在一起，而这两份快乐，又给我带来更多的快乐，得到的，本该是像梦境一般幸福的时间……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她咬着唇，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似乎已经失去了应有的高光，变得一片灰黯。
一向乐观开朗的她，从未露出过如此低迷的神情。
“她们明明是姐妹……”她低声自语。
她们是姐妹，却在做着姐妹之间不能做的事情。
这时，她也终于醒悟，北瑶月今天对她所说的那番话的真正含义。
可怜她还一直茫然未知，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北瑶月，一定是在把她当一个跳梁小丑在看吧。
随着围观人群逐渐散去，北瑶月再次进入了路人的视野。
只见北瑶月同样沉默地站着，她低着头，眸光低垂，薄薄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
“唉，她好可怜啊。”
“确实，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我都替她心疼。”
“没什么好心疼的，这种年纪的小屁孩懂什么啊，估计也就是玩玩而已。”
“你看那个人好像一条狗啊。”
周围之人的指指点点传入了北瑶月的耳朵，格外刺耳。
她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小孩，一动不动地承受着路人的恶语相向。
人潮完全散去，只剩下了杵在原地的北瑶月和何平歌。
或许是心有灵犀，两人几乎是同时抬起了头，四目相对，视线在空气中剧烈碰撞，擦出了炽热的火花。
一边的目光充满了失落、失意和沮丧，另一边则尽是痛苦、愤怒和心伤，两人就这样沉默无言，互相看着对方。
或许是察觉到了两人之间那浓郁的火药味，本来已经逐渐离开的路人又停下了脚步，期待着事情的进一步发酵。
何平歌最先沉不住气了，她快步上前，隐带怒意地质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和你没关系。”北瑶月冷声回道。
“你是她的姐姐！你怎么能对她做出这种事情？”
“我的事不需要你来多嘴。”
“你……”
一股无名之火冒出，何平歌双拳紧紧地攥在了一起，甚至因为过度用力，指甲深深地嵌入了皮肤之中。
如果北瑶月不是夕风法律意义上的姐姐，她真的想一拳揍在对方的脸上。
“你喜欢夕妃，对吗？”她忍着怒意问道。
“是又如何。”
“是又如何？”何平歌的语气忽然激动了起来，“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强吻她，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让她在所有人看戏的目光中夹着尾巴逃跑，你就是这样喜欢她的？”
如同骂街泼妇一般大吼大叫，对一向画风欢脱的何平歌来说还是第一次。
乐观的她一直都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心情和情绪，使自己始终处于一种开心愉悦的状态，很少真正地生气或是悲伤过。
但唯有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
或许是被说到了软肋，北瑶月眸子轻颤了一下，没有回话。
这些，她当然知道，但她别无选择。
她只是不想被夕风讨厌，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夕风待她如陌生人，仅此而已。
见北瑶月对她的指责无动于衷，何平歌深吸了一口气，长叹一声，很快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如果你就这样自私下去，那我只能说……你不配说爱她。”
何平歌深深地看了北瑶月一眼，扭头向着夕风离去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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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尽全力地奔跑着，夕风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她只是一味地想要远离那个人。
只是极差的体力让她没跑多久就停了下来，她喘着粗气，按着因为身体缺氧而跳得快要爆炸的心脏，沿着路沿缓步走着。
待身体中的不适散去，她找了一个椅子坐下休息。
夕风抱着自己的脑袋，只觉得自己许久都未曾这么生气过了，她气北瑶月的不计后果，更气自己的优柔寡断。
如果她能够再果断一点拒绝北瑶月的话……
一想到这件事可能带来的后果，她便感觉心如乱麻。
毫无疑问，她们拥吻的照片会被一些好事之人散布到网络之上，搞不好明天的新闻头条便是《震惊！两名未成年少女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做伤风败俗之事！》。
如果照片被她的同学看到，她的同学会怎么看她和北瑶月？会不会把她们当做变态？
最坏的结果，如果被北瑶辰和如月初华看到……她甚至不敢去想。
北瑶辰好心收养她，给她了一个富有且温暖的家，如月初华无私地向她奉献着她多年未曾体验过的母爱，两人都为她付出了许多，结果她给予养父母的回报是什么？
把他们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掰弯并且勾引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足以让一个人身败名裂的事情？
想到这里，夕风甚至觉得自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她懊恼地锤着自己的脑袋。
网络舆论的力量何其巨大，早恋、同性恋、姐妹乱（喵）伦……这其中任何一条，都足以摧毁一个人的声誉，而当这些混在一起，所带来的冲击力，巨大到难以想象。
甚至可以轻易地让一个人彻底社会性死亡。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说到底，她本就只是一个默默无闻，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什么发光点的普通人罢了。
她就像是一个站在地面上的人，绊倒了，也只是摔一跤，拍拍灰尘也就爬起来了。
但北瑶月不一样。
她是北瑶辰的独生女，是北瑶家唯一的继承人，也是声名赫赫的同人画师月有阴云花有风。
她从一开始就站在山峰之巅，傲视着芸芸众生，一览众山小。
如果不慎坠入悬崖，毫无疑问，她的下场只有一个。
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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