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的小院落里，一群人或坐或站，虽瞧着正常，但场面上实在有些诡异。
因为吧，李素出了门后便一言不发的望天——他觉得这个动作非常之玉树凌风，很能体现他如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气质，如果嘴角向下一点的话就更完美了。
苏九儿却是不着急，她稳稳的坐在石凳上，闭目养神——该她做的都做了，歉也道了，甚至茶水都安排了项采薇去准备，如今她多说反倒不美。
唯独晁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今日他派错了人在先，派的人惹了事在次，‘图谋’李素秘法在后，以至于他现在啥都不能说，一说全是错。
胡铁牛和周耀坤以及杜雪萍瞧瞧这个，瞧瞧那个，最后杜雪萍终于忍不住了：“我说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有什么话不能摊开说？”
李素看了她一眼，笑嘻嘻的说道：“真要摊开说？那行。首先吧，二当家方才是不是想着，若是有此法，那么很快山寨就能赚一大笔钱？是不是想着，从此以后山寨里就没有人忍饥挨饿，青壮们也就不用上战场玩命了？”
晁华老脸红透了：“李先生，此事是我错了还不行吗？”
“行，不行也得行，谁让您是二当家呢。”李素斜睨着他，一副欠揍的样子接着道：“这制糖法么，法子是好，只是此时此地拿着稍稍赚点小钱可以，但绝不能拿着当作宝大肆制造糖霜，不然幽云寨也就走到头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要不要我跟你们讲一遍？”
他这么一点，在座的几位都差不多明白了：白糖这么贵，整个大燕一年只三五百斤，可若是幽云寨这里忽然出现大批白糖的话难免会引起官方的注意。而制造白糖的话需要山寨里的人出力，这么一来事情很难一直保密。
人性经不住考验，且不说有没有人拿着配方逃亡自己去发财吧，单单把这事儿捅给官方都是一大笔赏银和功劳，然后……
然后幽云寨就等着兴庆府卫戍部队上门吧。
人家兴庆府又不是没能力把幽云寨打下来，只是这么些年人家懒得动用大军攻打，而且幽云寨又有点用罢了。可现在财帛动人心，能得到白糖制造法的话，谁会和你们山贼讲道义？
而官方的人拿到这法子却没有幽云寨的担忧，朝堂上随便来个大佬就可以在南方直接开厂炼制，到时候人家可以躺着发财，可幽云寨这些人只能躺在坟墓里看着人家发财……
瞧着几人都有所悟，李素继续微笑着补刀：“都想明白了？想明白了的话我再来说说旁的。这糖霜是贵，但贵是因为稀有，一旦此法公开那么糖霜的价格立刻会下跌到一个让所有人心痛的地步，信不？还有，兴庆府根本不产甘蔗和甜菜，在没有原材料的情况下你们跟哪儿去找那么大批量的红糖？从南方进货啊还是指望着商旅带来的那点可怜巴巴的存货？”
“以及，这法子随便来个人就能操办，一旦开始大批生产不出几年后此法必然会普及，指望着这个吃一辈子那是休想。所以……”李素笑得很欢畅：“你们真想要我就真敢给，后果自负便是。”
几个当家被他劈头盖脸一通嘲讽，但谁都没脾气——谁让人家是对的呢？
更何况，这法子是人家李素的，以后人家有点机缘恢复身份的话，哪怕法子只能保密几年的时间也足够他发财吃一辈子了，人家凭什么就把东西给山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