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幽云寨的绝大多数收入来源都是出于劫掠,去岁自比例调整为六成后,山寨里多数人已经过得一日不如一日了,眼下若真的交出八成且幽云寨没有存粮的话,那么多数人都得饿死。
但苏九儿却没直接回答李素的话,却问道:“你有几成把握能造好酒?”
李素扬扬眉毛:“九成以上。”
苏九儿的眼神变得凛冽:“那么我便能撑六个月。”
这一刻,山贼女王的锋芒毕露。她的意思很简单:你要六个月,那么我便给你半年时间,这半年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撑下去。
李素却不由笑了。
这姑娘骨子里的傲气简直肉眼可见,她说不肯和莫宏图妥协那么就绝对不会妥协,哪怕咬牙死撑也要撑下去——这一点和李素自己蛮像,所以他非常欣赏这位山贼女王。
所以说,不是一路人自然走不到一起——这就好比同是同学,但有些人你就是莫名其妙的能处得来,不知不觉就混在了一起玩,而有些人即便他什么都没做,但你看他就是不顺眼,甚至感觉他连呼吸都是错……
苏九儿初次见李素时就决定带他回山,那个时候她还不知李素有多少能耐——即便是现在她也不知,但当初下决定时她看的绝非是李素‘花样美男’的一面,而是氛围,或者说从感觉上就知道李素大体上是一路人。
同样的,李素初见苏九儿时也是有些莫名其妙的脑子抽,否则他也不会说出诸如‘有美一人兮’之类的话——这话几乎相当于当面调戏了,没看晁英吉当时气得险些剁了他么?
随之开诚布公的聊过一次后,李素便立刻决定和苏九儿共同进退。这绝不仅仅因为两人‘同是天涯沦落人’,还因为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咳,还因为两人都看对方顺眼。
说是意气相投也好,说是相互吸引也罢,总之李素觉得和苏九儿虽然交流不多,但默契十足——这事儿非常玄学,或者说非常之缘分,就好比某人和你从未见过面,且经历、环境、家世等等一切都不一样,可你就是和他能聊得来,就像是认识了许多年一般……
总之,李素听出苏九儿要硬撑时就笑道:“我想问的是,正常情况下,山贼不依靠外力,还能续存多久?”
苏九儿见李素想问的是实际数据,于是便把目光投向一边的杜雪萍——这位是山寨管家来着,幽云寨有多少存货她最清楚。
杜雪萍思考了一下,迟疑道:“六个月不敢说,三个月还是可以的。”
李素点点头:“如此说来,酿酒就不怎么合适了,时间太长……”
话音未落胡铁牛先急了:“先生,旁的不说,酒必须酿!你莫管山寨能扛多久,大不了俺老胡多出去几趟,定然能保证六个月!”
李素失笑道:“你莫急,酒自是会酿的,只是多想一条足够熬过这段时间的路子罢了。”
顿了顿,李素又道:“且都放心,我这里来钱的法子不是只有那么一条两条,哪怕多造点糖霜都够山寨度过难关了。总之办法我去想,眼下重要的是先将人救回来,明日便去和莫知府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