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应对之法

作者:嘲哳 更新时间:2020/7/2 14:46:37 字数:5260

“丹翡儿姑娘——!!!!”

颠簸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水云坞的大公子可算是带着百十号人的婚车队登上了这座凌青山,刚一看到荷书门的牌匾,他就迫不及待的大喊了一嗓子:“我来接你啦——”

这位名叫海厌清的公子从头到尾穿了一身大红,长相英俊,但是肤色有些不太健康的显白,表情上满是得意洋洋的喜气。

随着他的一声喊,身后的唢呐队和大鼓队立刻卯足了劲儿,又来了首更喜庆的婚乐。

身边跟着的小厮喜气盈盈的凑到大公子跟前,拱了拱手:“大公子,您看……”

“行了,鼓乐队就站在外面吹拉弹唱,你看着他们别让曲子弱了声势,剩下的挑几个凝元期的护卫跟着我就行。嘿嘿——到时候你就等着吧,看我把这朵长在凌青峰上的小白花儿掐进咱的洞房里!”

“这……怕是……”

“怕什么?书荷们的那个老娘们早就绝迹江湖一个多月了,再说是她自己说的,还不上钱咱们来拿什么都行,滚滚滚,别碍着我啊!”

海厌清一甩马鞭抽在了那小厮的后背上,痛的小厮脸都拧到一起,还不得不挤出了个讪笑来给这位跋扈的公子让路,回头,又把这次跟来的护卫里最强的五个凝元期的高手喊了出来,又怕不够,还多叫了两个练气期大成的壮汉。

大公子海厌清翻身下马,让几个护卫跟在自己的身后,在喜庆的背景音衬托下大摇大摆的踏过了最后的这段山路。

在荷书门的大门口,站着一个梳着俩包子头的小姑娘,正抱着一个绒布花球笑嘻嘻的打量着这里。

“哟,看看!迎亲的小花童都给我找好了。”

海厌清兴冲冲的走过来要伸手摸摸小丫头的脑袋,小女孩儿却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荷粉色的小沙包,向着海厌清丢了过去,而后扭头自己抱着花球笑嘻嘻的跑了回去。

等几人来到院子里,映入眼帘的是几间透着穷酸气的草房,而今天另一名主角,也就是注定要被这位海厌清大人从这荒山上抱回家的新娘子丹翡儿,也站在了院子里——跟另一对儿男女一起。

一看到还有别的男人,海厌清的脸就垮塌了下来,而等他看清楚了站在自己新娘子身边的那人的模样时,火气更是蹭的一下直接窜到了头顶。

“他妈的,怎么是你!”

他大步流星的走到院子里,刚才的满脸笑马上窜到了天边,俩眼睛直直的钉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丹墨阳看着海厌清的表情变化,扭头冲着丹翡儿吐了一下舌头:“这变脸的速度,倒跟你是绝配啊。”

被海厌清大吼了一声的时瑞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他为难的挠了挠头:“对,是我……刚才没来得及跟你说,我是这儿的三弟子,叫时瑞。幸会啊……”

“幸会你个头!!半个时辰之前就是你小子在山底下故意给我们带错路,还说什么上了山就会死的不吉利的话!我还没来得及找你算账!!”

海厌清也是跋扈惯了,他这么一阵吆喝,身后的几个护卫齐齐往前踏出一步。他们几个凝元期的人已经拥有了调动空气中真元的能力,随着这其其的一步踏出,一阵摄人心魄的气劲朝着时瑞吹了过来,这一下要是震在无修为的普通人身上,大概会给那人顶的五脏六腑受不住,当场跪在地上吐出来。

“啧。”

抱着肩膀站在一旁的丹墨阳皱着眉头,缓缓地抬起一根手指,那气浪在时瑞身前半米的地方被一股微妙的反冲力顶开,爆散成了一团乱流。

她的面色已经露出不快,冷声问道:“你以为……这是哪儿呢?”

“师姐,冷静,冷静。”

时瑞连忙伸出一只手扯了一下二师姐袖子,主动往前走了一步,冲着海厌清拱了拱手:“几位上山不易,可不巧家师出门云游未归,我等又没事前收到拜帖,敢问……”

“别他妈绕弯子,谁来找你们师父了!”

海厌清不耐烦伸手挥了挥,像是赶苍蝇一样的说道:“快滚,我今天是来迎丹翡儿小姐到当我家的大夫人的。”

“这……”

时瑞挠了挠头:“可据我所知,水云坞的大少爷不缺老婆啊,您今年,去年,前年,这三年内不是结了五次婚?”

“你他妈少跟我耍贫嘴!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再说半年前,我不是已经来你们门派提过亲,她也答应了?!”

一听这话,丹翡儿从时瑞背后伸出了脖子,不服气的大嚷了一声:“谁,谁答应你了!我说的是……说的是下次有机会再说……”

时瑞扭回头狠狠地瞪了丹翡儿一眼,后者也知道这事儿赖她自己作死,越说声音越小,最后跟蚊子一样的嘀咕了一句“我,我又不是说的下次一定……”

海厌清看着丹翡儿,眼睛都快要直了。丹翡儿这幅畏畏缩缩的样子在他的眼里被自动美化成了少女的娇羞,煞是可爱。

吞了口唾沫,海厌清赶忙拱手:“翡儿小姐,自打三年前云湖百花宴一别,我对您已经是一见钟情,这三年来纵使我寻遍群芳,览遍女子,也皆不如翡儿小姐这般国色天香,我对您朝思夜想,已然落了心病。”

丹翡儿闻言一撇嘴:“那按你这么说,你结婚三年结五次婚还得赖在我头上……”

“您若是介意,我可以马上把家里的那帮庸脂俗粉遣散回乡,我只希望您能知道,我真正心爱的人只有你!”

“啧。”

站在一边干看着的丹墨阳渐渐地抬起了第二根手指,时瑞察觉到了背后之人已经开始释放出了凛然的杀意。

估计要再让这大少爷信口胡说个四分钟,等师姐抬起第三根指头时,今天早上的一切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赶忙拦在了大师姐丹翡儿跟前,苦笑着说道:“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看我师父也不在山里,我们都是孤儿,婚姻大事理应由她主持——您现在来提亲,我们也没法拿主意啊。”

“哈!”

海厌清大笑一声,就好像是专门等着人提到这一茬一样,他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是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可正是得了你们的师父,缘木前辈的授意,才来你们这门派提亲的。”

说着,海厌清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巴掌大小的信封,得意洋洋的在手里晃了晃:“两年之前,贵门的缘木真人在我们水云坞旗下的赌坊挥霍千金,因为没钱抵押赌债,将你们凌青峰的地契抵押给了我们水云坞——缘木真人说了,若是无法及时还债,我们可随意从你们门派取走一样东西以抵赌资。”

丹翡儿听了,气的直蹦高:“鬼,鬼才要给那个女人抵赌债啊!而且原来是那个混账干的好事!”

这位荷书门的大师姐语气里对师父没有半丝的尊敬,她可怜巴巴的拉住了时瑞的胳膊:“师弟,你可看好了,这次的事情是咱们师父作死,跟我可没关系啊……都是她自己滥赌把房产地契压出去了,我就知道嘛!那个女人绝对能干的出咕呜咕咕哝呜——”

时瑞反手用巴掌捂住了大师姐的嘴巴,脸上一脸严肃。

“胡说什么呢!师父向来深明大义,洁身自好,怎么可能去赌场这等地方,她一手把我们从小拉扯大,十五年的朝夕相处让我相信,我们的师父断然不可能是这种人!”

“…………唔?”

被捂着嘴的丹翡儿脑袋一歪,她停止了挣扎,反手将手掌盖到了时瑞的额头上:“噜咕噜唔哄咕噜(你这也没发烧啊)。”

“臭小子,你他妈把你的手从翡儿小姐的嘴唇上拿开!!”

看着身为自己目标的漂亮妞被别的男人捂着嘴,海厌清眼珠子都快瞪出血来了。他三两下的撕开了手上的信封,将里面的东西抽了出来:“那行,我让你好好开开眼,这是你们缘木真人亲笔写的保证信,和你们荷书门的地契,我看你们还认不认!!!”

他一边说着,一边摊开了手里的两张红纸,一左一右的展开,趾高气昂的抖着手:“看看,看看!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这上面……红纸黑字的写了两个……大大的囍字啊”

时瑞无奈的摇了摇头,抬起了捂着大师姐嘴巴的手,叹息一口气:“我就说嘛,师父不可能对我们几个人如此不负责任。”

“你放什么噗…………屁?”

海厌清的“屁”字儿没能说完,他瞥了一眼手上的两张纸,他手上的确拿着的方方正正的两张囍字。

“……诶?我明明拿的是——”

“我说海少爷,您要么是拿错了,要么……不会是趁着我们师父不在门里,故意来刁难我们师兄妹几个吧?”

时瑞抱着肩膀,一时间来了气势,他蹙眉说道:“我们师父平日里跟贵宗私交甚笃,可你却侮她清名,说她欠了你们的赌债,还想以此来强求我大师姐……这怕是不妥。”

“你放屁!我拿的就是地契!你扯淡,你放屁!”

从小被娇惯大的海厌清哪里受得了这种窘迫,他把手里的两张红纸撕了个稀烂扔在地上,手伸进大红色的新郎官服里到处摩挲一番,可不管他如何找遍全身,那本该在信封里封着的地契就是不见了踪影。

几个护卫尴尬的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今的情况发展的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了。他们本身只是受水云坞雇佣而来保护这位大少爷的护卫,要只是陪着这大少爷前来追债,迎亲那都还好,可如果这一切都是这大少爷的无理取闹的话……

他们可不想为此真的惹上缘木真人名下的门派,毕竟全江湖都知道,缘木真人是个除了“信守诺言”之外毫无底线可言的家伙。

好家伙,要是真在这里让缘木真人抓着个把柄,被打成“无理取闹者”……

想到此处,几名护卫纷纷对视一眼,各自都尴尬的咳嗽两声,不约而同的收回了踏出去的那一脚。

他们已经开始琢磨怎么开口才能撇清关系了。

海厌清感受到周围人默默跟他拉开了距离,气的额头上青筋暴跳:“你们他妈的缩什么?!你们以为本少爷是在胡诌,回来,都他妈给我回来!!”

气急败坏的他疯了一样的撕扯起身上的衣服,又将新郎官的帽子摘下来,在地上重重踩了几脚。

他可是水云坞的大少爷,哪里受得这种气,哪里受得这种委屈,他分明是临走前将那地契和书信贴身的放好,反复检查过好几次,又如何会变成这两张红纸?

从未受过的憋屈让这位糖水里泡大的少爷气急攻心,他忽然觉得挡在自己跟前的小少年愈发的可恶,竭力怒吼道:“我就是有!你给我滚开!!”

时瑞毫不犹豫的张开双臂挡在了大师姐面前,表情柔和地劝道:“水云坞的大少爷是何等的身份,我是相信您不会撒谎,只是其中可能有误会——你不妨先下山,回家好好找找您说的地契和书信,或是等到我师父回山,您可以跟她当面对质。”

面子给足了,台阶也给了。

可在海厌清眼里,这一切都成了对他这位大公子的“忤逆”

外面的婚约还在那么大声的演奏,现在让他灰溜溜的回去,这个该死的小混账是想让他堂堂水云坞的大公子颜面扫地不成?!

“你他妈!我让你滚开你没听见啊!我说有就有,你哪儿那么多的废话!!给我滚!!!”

气急了的大少爷猛地向前迈出一步,刷啦抬起手掌,卯足力气要往时瑞的脸上抽一耳光。

也就在这时,第三声“啧”从丹墨阳的嘴里吐了出来。

她也轻轻的抬起了第三根无名指。

眼看着手掌帖了过来,眼看着身后的杀意愈发的凛然。

眼看着一切还是要像曾经的两次一样发展

时瑞无奈的闭上了眼,低低念了一句:

“【其序为三,且驻叹息】”

铮——

琴弦被拨断的声音从不知何处响起,而后,一切都再也感知不到了。

呜呜嗡嗡的喜乐声消失了。

手掌刮动的气压消失了。

因杀意而绽放的凛冽寒气消失了。

天地间的一切归于了寂静,等时瑞再度睁开眼睛时,那大公子的手掌已经几乎要贴到了他的脸上,可再也没有往前挪动一毫。

那张狰狞凶狠的脸就在时瑞面前不到半米的地方,他大张着嘴巴,从嘴里迸出的口水凝在半空,形成椭圆形的水珠。

时瑞微微弯腰,把大师姐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摘了下来,扭回头去。

躲在他身后的大师姐脸上的愚蠢的表情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怒,她的左手放在原本是时瑞肩膀的位置,右手却已经捏成了拳形,有金色的光停驻在大师姐右拳的经脉里。

站在另一边的二师姐丹墨阳也已经抬起了第三根手指,在她的身体周围,有着大约十二根由黑色雾气凝成的半成品的针。

如果时间再往后进行五秒,接下来的故事就会像时瑞所“熟知”的那样。

这位大公子被大师姐一拳打断了手臂,膝盖骨被二师姐射穿。

接下来的发展也会像“以前”一样,彻底惹怒水云坞,地契被毁,最后流离失所……然后,一切都重蹈覆辙……

“嘶……呼……”

在绝对的静止中,唯一能够活动的时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抡圆了,结结实实的一个大嘴巴子抽在了原本要先手攻击的海厌清脸上。

“要不是我这次会时停,你tm早死了知道吗!!!!”

在谁都看不到的世界里,时瑞气急败坏的冲着眼前的巨婴大吼。

他跳着脚,比划着身后的两个师姐,眼珠字都快瞪出来了。

那表情愤怒的跟眼前的海厌清有一拼。

“你是不是脑子里有泡!?这俩人日后一个比一个杀人不眨眼,你惹她们干嘛?!你让她们宰了几次了你愣是不长记性?!”

扭头,时瑞啐了一口唾沫,看着海厌清拍过来的掌心,恨不得一口咬上去

“每次你都非得给我一个耳光子是吧!?你自己说我哪次没给你脸,没给你台阶下!真就巨婴啊!?真就不怕死啊!?你哪次不是这一巴掌拍完了就落个半身残废,你特么憨吗憨吗憨吗!?”

时瑞骂一句戳一下海厌清的脑袋,一点一点他跟自己的距离拉开,而后时瑞又扭头摆弄起了大师姐的胳膊。

“你就觉得我这大师姐好看是吗?!这十五年后要把全天下邪道杀干净的女晦明帝尊年轻的时候就这么好看吗?!你看她这拳头?你让她开个瓤试试?她现在这个岁数打一拳顶多给你骨头打断,你跟我一样十年后再挨她一拳试试??”

时瑞将大师姐的拳头调整了一下方向,扭头又走到二师姐跟前,弯下腰。

“那边的仙尊转世好歹有自己的尊严,打断你个胳膊也就完事儿了,你他妈以为这边的邪尊转世也有那底线那种玩意?!这破针,挨一下三天内撕烂你五脏六腑,我第一次让这玩意杀死的痛我能记到今天!”

时瑞非常委屈的将几乎是自己心理阴影的黑针一根一根调整好方向对着地面,将一切准备好后,时瑞走到一名护卫跟前,抽出来了那名护卫随身的佩刀,表情阴阴的走回海厌清跟前。

“我今天可给足了你退路了,我下山拦着你,上山劝着你,为了不跟水云坞撕破脸,不跟之前几次一样害得我们全门上下流落街头被人追杀,我可给足了你这早该死的憨货面子了,可你丫非要打着灯笼进厕所,那等会儿别怪我了啊。”

明晃晃的刀子映亮了时瑞的脸,这名十五岁的少年露出了丝毫没有少年清爽感的,充满恶趣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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