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杨槐告诉我太学院的考核在三天后举行时,我是疑惑的。
时间算的刚刚好?我刚刚回来这个世界就赶上了?
很烦躁,但是没有办法反抗,那种被人掌握命运的安排。
我现在只想找个人好好对打一场。
“吃点什么吗,小明?”
“你居然需要吃饭?”
每到饭点林杨槐都会从“冰块房”中间的“大树根”走出来,把手一搭“树根”,一条平展的“木板”延伸过来,架在空中可以当桌子,脚踏三下地,岩层升起两个矮圆柱作椅子。他坐在岩柱上,从“树根”里掏出两块黑面包,一套银餐具,一陶瓦罐蜂蜜,将面包切片抹上蜂蜜吃起来。
“面包是植物做的吧?”
“嗯,你说的没错。哈哈哈,但是很好吃啊。
人会杀人,妖也食妖,不过是生存游戏而已……”
我无力反驳,放弃思考也放弃选择的我,等着剧情推动,等着游戏结局就好。
“话说你真的不需要食物也可以生存吗?”
“我只吃过她给我的食物。”
“有空我也想尝尝看小夏给你……准备的是什么样的珍馐。”
“嗯,我可以帮你问问她。”
他的话中途转折,“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大概才是他原本想说的吧。
冰块房间的四壁与天花板屏蔽效果的原理是“反射”,精神力、法力刚接触到就会被反弹回来。
底下的岩层看似是“突破口”,但是房间中的“树根”,我为什么叫它“树根”,就是因为它只是岩层中繁复冗杂的根系中的一小枝末端。
而这“树根”的屏蔽效果原理是“吸收”。
用我身体中的能量储备去突破它,就如同“蜉蝣撼大树”这种事,太傻了。
我现在的处境好像被关在“牢笼”中的野兽等待被放出去到“斗兽场”与“角斗士”厮杀一番以消解被囚禁时产生的怨气,然后再被关起来等待下一次战斗,循环往复,直至生命终结。
“小明吖,你一天天的,也不吃饭,也不出门转转,像个闷葫芦似的,我知道这可能是你的修行方式但还是忍不住觉得有点担心你的状态。”
“啊……”
原来是这样吗,一直以来是我把自己“关在了笼子里”吗?
“但是,我怎么出门,门在哪?”
“这个‘树根’就是用来移动的呀,来的时候你不是和我一起搭乘过它吗?”
“大哥,我精神力渗透到‘树’里就有被吸收力量的感觉……”
“诶~你干嘛用精神力渗透它啊!手碰一下就会出现‘面板’的啦!”
林杨槐好像从“树”上取下什么东西放到了我的面前。
“你看,使用方法很简单的。”
我眼里看出来他只是对着空气点了两下,“树”上出现了一个可以通过一人大小的圆形块状能量门。
锁金枪,检测幽境状况。
【检测到D级幽境波动。】
之前就开始感到奇怪,为什么夏清冰口中的幽境与我见到的不同。
我是不是“瞎”啊,仅对幽境选择性失明?怎么会这样?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一定涉及巨大的秘密。所以我没有对林杨槐明确表露出来。
没说完整的实话,有意隐瞒的想法,希望对方不去深究真相……我就是在欺骗,就是在说谎啊。
“知道了,我不想出门可以吗?”
“可以可以,你高兴就好。”
林杨槐敷衍的态度明显是在说“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
我不再与他交谈,林杨槐吃完饭就离开了。
接下来两天我选择保持沉默,封闭内心,林杨槐照常来看望我,但我装作没看见他。
林杨槐有点“伤心”,他自己是这么说的,可我看他脸上嬉笑如常。
我看不透他,他也看不出我的意图,保持这样的平衡就好。
我也不去深究“我”到底是什么,只要盯着眼前的事物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下去就好……
人学会骗人之前是不是必然先学会“骗自己”?
太学院考核当天。
“不用出门就可以考核哦,所以你已经没有机会出门了~后悔吧哈哈哈!”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不和林杨槐说话是在本能地保护自己的智商。
“好吧,想着缓解一下压力,结果你一点都不兴奋呢,明明要‘上场’了。”
不用我追问“怎么上场”,林杨槐已经伸出手在房间中间那棵“树”上像是敲击键盘输入密码一样弄着什么。
接着“树”伸展出无数“触须”般的枝条将我全身包裹,吞入“树”中。
我的神经元感受到了电流,也感觉到自己被“复制”了。
“这是改良版的‘缥缈’,自从那年景文坛的‘缥缈’出现重大事故后,北境和邦联想出的办法就是用一个装置保护人的本体,即使人从‘缥缈幻境’回到了现世也是被关在‘棺材板’里的,就不会因为意识没回来而暴走了。”林杨槐解说道。
这种技术很难吗?以前为什么不用这种办法?技术不成熟吗?那现在这个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无名”,他修理“冬眠仓”的场景突然浮现在我脑海之中。
眼前一亮,我站在一个如实验室般洁白的圆盘形擂台上,与那个红色衣服的女孩子相距约二十米。
【测距模块启动,实际距离约为二十二米。】
锁金枪也在我身上,神经里、骨骼里甚至手腕上的手环也在。
看来确实是“缥缈”系统,我是完全体,所以我无敌。
圆盘擂台直径也就五十米,这点范围,我可以全覆盖过饱和火力打击。
第一场是“法”来着……就是站着不动法术对轰的意思吧?
“第一回合,斗法,开始。”
好熟悉的温和的机械女声,和景文坛的那个一样啊!
斗法的话……脚下展开法阵,我决定不出这个圈,以免自己忍不住冲过去近战。
她见我展开法阵也便开始施法,八个如倒着的海蜇一样的火球飘浮在她周身。
火焰的光芒很耀眼,但是能量的纯度……好低?
我的法阵突然自己启动,在我身边也出现了和她那一样的八个火球。
这倒是有点意思,“同位干扰”还有“强制吟唱”,一般人见此情形已经慌了“自己的法术怎么使用不出来”,但我其实不用法阵也可以用法术的,就没所谓。
我的精神海底有什么在冲撞着。
可我现在没空啊。
全心全意投入战斗是一个战士的基本素养。
在我压制精神海异常的工夫,我身边的火球变化形态如一张网将我包围,而她身边的火球消失不见,从我脚下出现,如花瓣合拢,与上方的火焰融合,像鲸吞一样将我彻底与外界隔绝。
火焰包围之中的我能够利用的物质只有高温的空气。
待在里面不动,氧气缺乏和温度过高都会造成致命伤。
动身逃出火焰包围,就算使用了“体术”,直接就输了。
哇,好理解,这种战斗技巧,很有感觉呢。
但是对我使这种“伎俩”有用吗?
火焰温度外焰也不过五百多度,对我肉体的损伤没有超过我的自我恢复能力;氧气不足,那就不足呗,理论上我不用呼吸的,能量补给不是靠氧化反应这种低级供给来的;所以我压根没用使用体术逃出火海的必要,甚至直接利用仅有的空气组成“流壁”,防止火焰对我大脑发起直接伤害。
对手暂时没有新的进攻意图,我甚至有时间看看精神海底发生什么事。
精神一潜入意识深处,就有声音传来。
“明绝言你个大傻x,哈哈哈。你看,他根本听不见我们叫他,这小子陷入温柔乡无法自拔,早忘了我们的任务了。”
“可是我的完美传承者就在眼前了啊!啊啊啊啊啊……”
“你们好吵啊。”
“啊啊啊啊啊啊……”
明鹤加入了朱雀的“尖叫”组合,使得我的精神波动很大,有台风卷过大海时的海浪一样大。
头疼,我又不是故意的……虽说我回来后差点就忘了还有两个“神仙”在我脑子里住着。
“我这不是来找你们了吗?”
“哼,找到朱雀传人就当你将功补过了。”朱雀似乎有些着急。
“慢着!”
我和明鹤还挺心有灵犀的,同时出开口给朱雀的激动泼了盆冷水。
“谁先说?”我问道。
“我先!你必须每个月汇报一次……等等,每十天就汇报一次任务进度,否则我们都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好的。那我可以问一下朱雀姐,你确定那个女孩是你的‘适合体’吗,她很弱诶。”
“哼,那是你眼拙!”
“我能看出她身上有‘红龙’的印记,可那玩意不是给她‘增益’的吗?”
“增益?能量凝聚而不外泄,你管这叫增益?”
“哦……这样子,我把你送入她体内,能在不破坏印记的情况下让她自由使用力量吗?”
“那她可就拥有我‘火焰主宰者朱雀’的全部权限和部分力量了,你就不一定打得赢她了,这样真的好吗?”
“就是要她强到那种程度才好,这次比赛的结果不重要,评分标准是战斗的精彩表现。”
“哼,你别后悔。不过你要怎么把我送到她体内,你现在还在战斗中吧?她会好好配合吗?”
“呵呵,你配合我一下就好。”
“什么……我的魂体……”
朱雀的魂灵被我凝聚在手心。
明鹤的精神体有一丝恐惧流露出来,精神波动幅度不大,可我还是捕捉到了。
从意识深处返回,我将精神力外放。
“他长得好像明绝言,可是没有印记,那就不是他。如果夏家有解除印记的方法呢?如果有的话,那他的身体就不再被‘锁定’在十二岁,一两年时间可以长大成人吗?也许可以吧……但是即使如此,明绝言也应该在夏清冰家里度过两个人的幸福生活吧……”
这什么圣女,比起法力,她的精神力更弱了,像是明码的电波信号,任何电台都可以轻易接收并读取内容。
什么“十二岁”……两年前我的身体是“十一二岁”的样子,但是我会相对于这个世界的人两倍速生长发育,所以我不能太久暴露在外界,会被人怀疑的……两年后,男孩子发育长高十几二十厘米很正常,只要对外宣称夏清冰帮我解除了“印记”就好了……
我完全理解了那年——虽然对我来说是三四天前,发生那种事情对这个世界“明绝言”这个存在的意义了。
世界的“修正”吗……背后的推手是谁呢?呵呵。之后再找你算帐。
我用精神力裹挟着朱雀的魂灵,随着我的精神力传输到如炎的圣女——明珠,或者她自称朱帛体内。
她身上的红龙印记出现了断断续续的亮斑,亮斑相连宛如星宿朱雀图腾。
“诶?为什么我的身体突然感觉‘轻飘飘’的?”
没有意识到自己可以使用力量了吗?那我就帮你一把。
轻打响指,我周身的火焰受我的精神力控制,延展开来成一把二十米的火焰长刀,劈向圣女的头上。
圣女下意识用手阻挡,使用她最擅长的“干扰”法术。
火焰长刀像是被折断的竹筷,向上呈直角转弯。
“这……是我做的吗?我什么时候可以用这么大的力量了?对面那个男子他怎么在笑?诶呀,他也有控火的能力,被我干扰到天上的火焰又被他控制向我扑过来了,火焰还比之前更旺盛了!我的力量真的能够把这么强大的火焰给导流走吗?这种像火焰巨魔一样巨大的压迫感,和真身示人时的红龙大人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一样……族内八位长老中有哪位能一个人做到这种程度吗?要是使用家主‘权限’的话,明绝言可以轻易做到这种程度吧……所以他真的不是明绝言吗?”
怎么会有这种在激烈战斗中想心事的人啊,你倒是出手反抗啊!
“输了就见不到教皇了。”我把这个念头化为她碎碎念的内心独白中的一句话,让她意识到战斗的重要性。
“我不能输。”她终于觉醒了?
天上的火焰消散了,化为烟花的灰烬,而她像灰烬中重生的凤凰,连红袍上的丝线都显露出迷人的能量波动。
“这个力量……是‘权限’吧,我为什么突然拥有了‘权限’?还有那个男子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难道是他把这份力量给我的吗?他是明绝言!他一定是明绝言!”
啊,感觉我不用再听她的心声了,居然被“歪打正着”猜到了,好尴尬呀。
场地内的“火元素”,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全称应该是“火系元素特异性灵抗体”,已经完全在她的掌握之下了。
物理意义上,她把控住了整个场地内的能量状态,什么是“火”,不过是能量爆发的一种表现形式。
像是第一次和常相随对战时,他控制风压把我牢牢定在崖壁上一样,圣女朱帛可以用纯粹的能量将我轻易撕成碎片。
最后一搏,困兽的反扑,我将全部的法力赌在她没有见过“影”的法术,隐藏在能量之中的“逆流”,撕碎这牢笼的风压,常相随老师借我力量吧!
螺旋的风箭穿透层层热能屏障,如突围而出的奇兵攻向朱帛。
风箭的力量被导流了……是“火灵盾”。可恶,这是朱雀在报复我啊,那个女孩压根没有注意到我的“伎俩”的,如果没有这种无意识自启动防御术保护……
纯粹能量产生的高温高压将我彻底融化,这第一回合比赛是我输了。
“第二回合,斗术,开始。”
比赛衔接中途没有休息时间,这算是考验双方的耐力。
第一回合说是“斗法”,比较法术的专精,实际上力量大到一定程度,在有限的空间里,谁能抢夺到更多的法术因子就更有可能取胜,换言之,到最后就是纯粹的角力罢了。
所以,这第二回合说是“斗术”,实际上真的看双方的体术吗?我对此深深怀疑。
锁金枪在手,我这个身体俨然成年男子般高大,配上超过两米的长枪,似乎随手一点就能取走对面那个小女孩的性命。
但是我没有轻举妄动。
仔细观察圣女的握剑方式,就像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成为新嫁娘后第一次为爱人做菜时那般手忙脚乱,拔剑出鞘把自己的重心都打乱,双手握着剑柄让颤颤巍巍的剑尖对着我的方向,但是她看上去把这把不足九十厘米长度的古朴青铜剑举起来就费了好大劲,根本没有余力挥动它。
这已经不是破绽有多少的问题了,而是她真的可以用这种方式战斗吗?更何况她的身体看上去那么幼小,打她我会有负罪感的。
一枪直刺心脏,尽快结束战斗吧。我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俯身,冲锋,突刺,一气呵成,但是没有打中的手感。
朱帛看上去是被吓倒在地躲过了我的攻击,双手握剑闭着眼睛瞎刺却刺中了我胳膊内侧,精准切断了桡神经。
锁金枪脱手,我脚上瞬间发力后跳远离,锁金枪化为锁链自动缠绕回我身上。
朱帛果然起身追击,她的眼神是认真的,像是解牛的庖丁看案板上的食材一样。
原来如此,什么体术、近身肉搏,人类最原始的战斗方式,其实是“装死反击”啊!
肉体孱弱的人类,最强大的武器是智慧的大脑,是以弱胜强!
为了生存,为了胜利,为了弱小的自己打败强大的对手,什么计谋,什么诡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都无所谓了。
堂堂圣女居然故意做小,玩这一手“扮猪吃老虎”,真是……太有意思了!
追击的短剑上闪烁红光,剑上的纹路组成了法阵,熊熊的火焰燃起来了。
炽热的焰刃弥补了短剑的攻击距离劣势。
剑上都冒火了还不算“法术”吗?
也是哦,我的锁金枪变换形态也没被裁判制止,看来这种变化被当做武器特性处理了。
既然可以使用武器特性的话,那我还有一战之力。
神经细胞受损,自我修复需要一段时间,使用治疗法术可以瞬间修复,但是算违规……
锁金枪来到我的左手,虽然不是惯用手,但是能用。
以剑法入长枪,还是左手剑法,勉勉强强护得自己周身不被朱帛的焰刃直接命中。
对了几招过后,我发觉她的剑法精湛得很,出招迅速,步法灵活,很符合奔袭如火的意味。
而且很基尔不要脸地不断朝我受伤的右手发起进攻。
对,我一个大男人现在处于劣势,被一个小女孩打得抱头鼠窜。
她知道有优势就穷追猛打,不会大意,也不会冒进,这样她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我又要输了吗?我的体术真的这么弱吗?还是遇到的对手体术都太强了?
还是我……太弱了?
我心中一阵悲凉,剑法逐渐凌乱,不知怎么回事,朱帛反倒拉开距离不停游走谨慎出手了。
她的谨慎让我得以喘息,也让我重新审视自己与别人的差别。
锁金枪,太硬了啊。
【你是在问我的材质和硬度吗?】
不是,我是自嘲不够灵活,招式大开大合。
长枪一点,化为锁链,追踪朱帛。
而她却如箭矢般直奔向我,势在一击致命。
锁链打在外围,来不及回防,我已经必死无疑?
要的就是这效果!让她以为我已黔驴技穷。
焰刃刺穿我的胸膛,心脏和半个肺叶被破坏,我已经“死了”,但是裁判并没有停止比赛。
系统检测显示我还有心跳的吧,锁金枪改造成瓣膜重组了一个人工心脏放置在我的胃里。
能撑多久?不用撑多久。
燃烧的剑把创口处的蛋白质组织凝固了,反倒延缓了我的血液流失。
我右臂夹肘锁住她的双手,左手控制锁金枪的链条尖端飞回割裂她的脊索,时间两秒不到。
我松开右臂,她的身体失去控制瘫软倒地。锁金枪变回长枪模式,我用身体的重量将它推出,刺穿朱帛的大脑。
等待,死亡的判决,自己身上的肉烧焦味可不好闻啊。
“第二回合,云明,胜。”
不能小瞧,任何对手。这是我作为战士应该铭记于心的法则,可我却还是大意了,否则体术战斗不至于赢得这么狼狈、赢得这么卑鄙。
如炎的圣女,为了表示对你的尊重,第三局我会以最凌厉的攻击将你打败,而我相信你也会毫无保留地展现出自己的全部实力。
不需要使用精神能力,我也能明白,眼前这位女子已经准备好迎接最后的战斗了。
她的剑出鞘,八道巨大焰刃以她为原点向前呈扇形扩散,焰刃本身是“高温洪流”无法阻挡,焰刃之间的气流俨然如“绞肉机”一般猛烈。
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让我想对策了,
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空间移动到她安全的身后发起偷袭。
我的锁金枪出手。
圣女的剑反手一刺,又是一道巨型焰刃。
看她以惊恐的表情看着我,站在她的正面。
踏着融化的金属凝液,身体被金甲烧融,将自己的骨骼与锁金融为一体,徒有一具骨骸在机械力作用下移动,以吾身为刃,以吾掌为枪,真正的战士,向来一往无前,刀山火海义不容辞,背后暗杀这种事情,我已经不可能再做了。
不管我用什么办法,只有到她身后发动袭击这么一种办法可以取胜,因为整片场地只有她的身后是安全区域,所以她会提防我从身后突袭,她也只要防着身后,她就必胜。
但她想错了。
敌袭来了,她条件反射向后一刺,也彻底断送了胜利的机会。
我的手掌贯穿了她的喉咙。
“哇,你真的成长了,以前的你都是不择手段取胜的。”林杨槐拍手称赞。
我从“树”中出来,头上冒着冷汗,冰块房间的低温吸收着热量,让我过热的心跳冷却下来。
我不想说话,累了,这次战斗可以说是我前所未有的苦战了,对手原本就是“技巧满分”的类型,我还给了她朱雀星宿那股强大的力量,险胜吗……只是利用规则判决的胜利罢了,若是战场上相见,那么我与她这样以命相搏是先后脚踏入鬼门关,只有谁先喝孟婆汤的区别。
我甚至怀疑,因为我给了她力量,反而打乱了她自身的节奏,她要是不使用这份突然取来的力量,大概胜负会相反吧:我会赢第一局的角力;而体术技巧和战场应变,她会胜过我。
真是耽误人呢,力量会让人迷失自我,突然取得的力量让人突然迷失自我……
“好了,分数出来了,你是第一名哦,跟我去见教皇吧。”
“不是说只看战斗分数,不看结局胜负的吗?”
“分数嘛,是看一局里双方的综合表现计算的,败者原分,胜者取一点二倍积分哦……诶,貌似忘了告诉你这个规则了,嘿嘿。”
“哈?你们不是要让她拜教皇为师的吗?”
“我只说她能取得第一名就给她这个机会,但是她输了。”
故意的,林杨槐故意不告诉我规则“胜者为王”,为的就是让我全力以赴打败她,而我的实力几乎完全暴露在他们面前……
他们要试探的人原本就是我!
我很不高兴,我又被利用了,我又被瞒在鼓里。
“对了,你是‘世界树’、是那什么‘神’对吧。”
“诶呀,被你发现了呢,我什么时候暴露的呢?”
“你倒是真诚不说谎,居然直接承认了。”
“我不说谎的,以前和你说过的。”
“那又如何,隐瞒真相和谎言无异。”
“还是有区别的吧。时机到了你自然而然就懂了。”
“确实,见识到了这巨大的倒栽的‘树’我才敢确定你是什么的。
这片‘大陆’漂浮在海洋上,全靠‘树根’得以固定在大陆板块,某种角度来说,是你支撑起了‘这个世界’对吧。
而那个教皇也是你的‘傀儡’吧,‘世界树神’?”
“你说她啊?她是货真价实的哦,我可打不过……我一开始也不想当什么‘神’的。”
“所以你就是幕后boss吗,把你打败我就能通关了吗?”
“嗯?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是幕后boss呢?还有你要通什么关?”
“不知道,因为之前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所以只要跟你战斗讲你打败应该就能结束一切了。”
“小明啊,你是进入青春期叛逆了,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变得不理智起来了?”
“我没有!我……”
“冷静,我承认你说的话有些是对滴~但有些是错滴。作为世界树,我要对这个世界负责,但我也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不同地方的神话里托举世界的还有‘大乌龟’啊‘大柱子’之类的,我只是类似这种情况啦。”
“好像是这个道理,打败你会毁灭世界,这就不行了。”毕竟这是夏清冰生活的世界。
“至于那个地方的真正‘神’,他早就死了。”
“原来有真正的‘神’吗?”
“都是外来者……好久才兼容……你也是个同样麻烦的小家伙啊!”
虽然我还是没听明白他啥意思,但是感觉他把我跟“神”做比较了,这算是对我的“夸奖”吧?
“突然出现的‘异乡人’对世界原本的运行模式产生的影响是难以预估的,我又不是很聪明,外来的又都是‘智者’,我好难。”
“那真是辛苦你了,给我这种异世界来的人或者说外星人安排社会角色,以避免原本社会结构受到冲击,对吧。所以我不在的两年你都不着急,而我一回来就马不停蹄要安排我做事。”
“哈哈哈,好欣慰,你懂我。”
“但是你能保证给我安排好的道路是正确的吗?我为什么一定要扮演一个角色?我可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一直以来,你不都是在做自己吗?”
“等等,我头大了,想不通。”
“有什么想不通的?”
“我不去见教皇可不可以?”
“不可以。”
“必须见?”
“必须见!”
“再见。”
我说完之后空间移动打算开溜。
我空间转移到了一个山洞,但是林杨槐依旧在我身边。
两种可能,一林杨槐跟着我空间移动了,二我跟着林杨槐空间移动了。
这个山洞内部结构随处可见,能作为辨识标志的只有深处那扇石门——屏蔽效果不错嘛。
石制的屏蔽门,以前我没见过,不是我想转移到的地方。
“门后面是那什么教皇吗?”
“她想见你。”
“呵,想见我啊。”
我的力量开始凝聚,精神力平稳,肉体调节完毕,锁金枪机械骨骼肌肉加载完成,以腰带肘,挥拳而出——八极·崩山!
我的左臂冒气过载过热。
石门被一拳打碎,像子弹打穿普通玻璃一样简单。
我从石门的破洞闯进宫殿,步伐加速,长枪在手,像箭矢一般袭向大殿高台上安坐在石椅上的那个人。
无法再前进了吗……植物的“触须”缠绕住我的手脚腰背,将我固定在半空中。
锁金枪尖距离那个人只有一寸远,但是也被“触须”完全包绕无法再向前。
冲击的风浪还是吹起了那个人的帽兜。
蓝色水母触丝般半透明的长发下,是一张好像白玉雕琢成的精致脸
蛋,蓝色瞳孔看着我,让我似乎想起了些什么。
“林杨槐二号”从石椅背面走出来,热情介绍:“这位是……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时间太久我都忘了。”
“……”
石椅上的人没有说话。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杨槐这个不着调的家伙,我感觉我越来越习惯他了。
“算了,这不重要,这个被我定在空中的家伙是明绝言,我的三弟,你可以收他为徒。”
“我不需要任何人当我师父。”
“不,你需要。”
“先放我下来。”
这些植物“触须”拥有的“吸收”能力把我的力量削弱太多,这让我很不安。
林杨槐松开植物对我的束缚道:“好的,我相信你不会……”
不,我会立即把武器对准那个人毫不留情刺下去。
但是枪尖还是不能从一寸距离再向前一厘米,有股无形的阻力保护着那个人。
“好吧你会……不过也没关系,她的战力可是世界巅峰。”
“世界巅峰,但是不会说话?”
“呃~”林杨槐一时语塞。
寂静持续了一段时间。
一个机械女声从那个人身上传出:“我,会,说话。”
她这一出声真的好突然,这算哪门子“说话”?
“人类……的寿命,是非常短的,而人类的责任与理想是那么远大,你明白吗?”
林杨槐没头没脑说这话,都没人理他,又是一段寂静时光。
“明绝言……云明!”
“诶,叫我干嘛?”
“你有听清我刚才说的话吗?”
“听见了,怎么了?你刚才是在和我说话吗?”
“我是在和你说话,不是和‘明绝言’,也不是‘云明’,而是和‘你’在说话。”
“我知道你在和我说话……”
“不,你不知道。她是几千年前的人,你也是几千年前的人,我以为把你们两个放在一起会发生什么有意义的事情,结果你们两个都不记得对方。”
还是寂静,我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我震惊我居然有“几千岁”了?
“我,有印象,他,有两个星宫权限。”
星宫?夏清冰送我回去的时候也说过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可你说不出他的名字、他的来历。”林杨槐对那个人的话有些遗憾。
“我还要拜她为师吗,没事我可以走了吗?”我现在想去找朱帛,她寻求庇护失败会有事吗?
“讲道理你确实缺个师父,缺个‘正经’的。”
“我,正经吗?”
“正经是褒义词,是夸你的意思。”
“我,不够褒义。”
“啊~算了。总之,小明啊,你需要学习一下古人类的智慧,真的。”
怎么突然又提到我了,我已经想走了。
“可她看起来不是很‘人类’。”
“啊~你不要学她说话啊。为了活久一点,人类需要支付一点代价,而她的‘代价’就是‘说话’。听说她以前就不是很喜欢说话,所以我就帮了她一下。我还听说西边那个帝王的‘代价’是‘听力’,所以变成了个听不进谏言的暴君。”
“我的‘代价’是‘视力’?加上‘记忆’吗?所以我原来是东方的王?”
“噗哈哈……东方那位‘古人’的‘长生法’是什么我虽然不清楚,但是决计不是你,小明,你太自作多情了,自我意识过剩了。听说这叫‘中二病’来着?”
“还不是你误导的?”我有些许难堪,可这都怪林杨槐。
我隐约猜到我的视力问题是怎么回事了,可这其实无关痛痒。
对于一个“中二少年”而言,无关痛痒才是最大的羞耻。
“试试,攻击,少年。”那个人神色淡漠。
“她的意思是你用全力攻击她,试试你到底几斤几两,以及夸你是个俊俏少年。”
“哼。好。”
“对了,你可别用空间权限逃跑,没用的,北境的空间道路都在教皇掌握之中。”
“不用担心。”我现在不想逃。
空间转移到冰原上,术式以我为中心展开,锁金枪代理计算,精神力配合肉体传导幽境能量。
我也很好奇我的全力,能到什么程度呢?
还不够,能量的密度还不够!
身体被压榨到极限,血液开始凝滞,骨骼隐隐作痛,意识接近崩溃。
“破!”
看似大范围铺开的法术攻击,实际上是为我的肉身提供辅助。
一记飞踢,从天而降,穿透冰层、岩层,引发冰裂、地震。
实际效果也不亚于大范围导弹洗地。
大殿的存在基础,岩层被地震波分崩离析。
大殿位于地下城的上方岩层,就算大殿本身坚不可摧,如陨石坠落定会砸死不少无辜百姓,“神权”也会因此受到重大影响。
那个人必然会为了保护百姓而分心。
万千枝条从大殿延展出,把破碎的岩层重新拼接回去。
地下城的一切复归原样,而我的锁金枪正对着那个人的喉咙。
“你还是那么圣母心呢,李镜華。”
好奇怪,我明明没有见过眼前这个人,但是却“认识”她,还清晰记得她名字中的“花”要写成繁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