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数秒，列克星敦将手从方复脑后收回，搭在他的肩上。
“提督，您有不适感吗？”
“没有。”
于是她又抬起双手，左手隔着头盔按在云挚右耳上，右手则在左耳上方摸索着什么。
“接下来就要登录临时意识网并联中心了，和刚才一样，请提督闭上眼睛，如果感觉听到了什么就告诉我。”
方复合上眼，细心体会。
起初只是一片单纯的黑暗，隐约有抹亮色飘向无穷远处，那是与列克星敦间的意识链接。
慢慢地，不知从何时起，黑暗在消退，淡淡的白光如薄雾般腾起，于身旁萦绕，将周遭染得光亮起来。
“...登录成功。”
一个冰冷的机械电子音响起。
“你好，提督。”
“我是并联中心智械，零号，欢迎您的到来。”
方复睁开眼，看向列克星敦——他刚刚将听到的话全部转述给了列克星敦。
“提督，告诉零号，连入网络。”
他闭上眼，依言照做。
“....确认指令。”
那电子音随之响起，对方复的话做了确认，随后继续道：
“此次连接协议为《提督首次并网协议v1.77096》，在连接过程中如果您感受到任何不适，请及时提出。”
“连接开始。”
星空！
就像一键换背景似的，在方复的感知中，他的周围，从极远处突然出现了一群若繁星浩瀚般的光芒，将他完全包围住。
那些光芒越来越近，也越来越耀眼，洪流一般，奔袭而来，肆意冲刷，直至完全吞没。
豁然间，一切凝固了，从他的感知中迅速淡化，隐去。
取而代之的，是更喧闹的东西。
“提督提督，能听到吗？我是吹雪！”
“提督，你好，在下逸仙。”
“这只懵懂的提督呦，我是加加，萨拉托加，小姨子哦，hiahiahia...”
“提督！是提督！我是伦敦号，一会要和我共进晚餐吗？”
“提督，我要举报伦敦！跟你讲哦，她的做菜思路很奇怪的，最拿手的菜是从恒星里捞出来的液态铀，口感超糟糕！”
“啊！混蛋声望你懂个什么！而且你给质能反应炉装上引力牵引器就当吸尘器使的小创意就很好吗？灰尘吸不动，反而是家具吃得一个赶一个快，拆家狂魔！”
“那只是一次小小的失误！也就那一次罢了！你可是一直思路清奇的！黑暗料理家！”
......
总之一瞬间便吵闹了起来，起初还只有几人，后来迅速增长到几百，进而以更高的速度膨胀到几万，几千万...
最后，数字定格在了三百亿。
很奇怪的，不管数字怎样增长，方复都毫无不适感，甚至觉得如鱼得水，似乎自己更聪明了些，而且更令他不解的是，他不仅能承受这种信息量的冲击，还能同时解读每个人所说的话，这已经远超分心多用所能解释的——
怕不是得把心细细切做臊子，不见一丝接连哦。
“连接成功。”
零号平淡的电子音响起，让方复回过神来，他睁开眼。
“它说连接成功了，我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
但这种体验的确很新奇，很难用言语去形容，这种同时和那么多人交流的感觉，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裂开了”这样子。
“这可真是太好了呢，提督，果然，提督不愧是提督，就是能做到舰娘们做不到的事。”
列克星敦收回手，退开一步，在连接中表达了欣喜。
“舰娘们做不到的事？”
方复抓住重点，提出疑问。在他看来，这帮姑娘应该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才对，现在与他连接的那些舰娘谈论的东西有九成他都听不懂。
“舰娘是无法像提督这样同时与所有人连接的，这与舰娘的状态有关，也与舰娘本体舰种有关。在最极端的情况下，至少能同时与五名同伴连接，这也是我们现在以六人小队为一个基本行动单位的原因；而比较擅长这方面的是航母舰娘们，以我来说，正常最多同时连接的同伴在八万左右，这也是最高的历史记录哦，但依旧和提督您有着极大的差距。”
一边解说着，列克星敦又站到那圆柱装置前，给自己戴上了一个和台下姑娘们同款的耳机，又从中掏出一枚戒指与一个小盒子，转过身来。
方复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针对她所言进行提问：
“所有提督都能这样吗？”
“并非如此，就像舰娘之间的差异一样，提督与提督之间也是有差异的。”
“最高纪录是多少？”
“正是您现在所创的。”
“那除了我，他们呢？”
“我记得...嗯，是九千七。”
“什么？怎么差距会这么大？”
【或许这就是她们将我绑架过来的原因？震惊！提督数量严重不足，为了人人创造有提督的美好世界，舰娘竟然做出这种事！】
方复现在很平静，在接过一个小盒子的同时甚至还有心思开玩笑——事态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无论是他原本就有这种能力还是经历了不知名改造，现在已经是这种结果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既然无法反抗，那就躺平享受吧！
心态平稳.jpg
然而列克星敦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破了功。
“因为那还是四千多年前啊，当时提督麾下的舰娘数最多也只有这些。”
【等等，这是还涉及了时间穿越还是世界线变换？哦，也对，她们科技水准如此之高，这样一来似乎就说得通了。】
在身旁列克星敦的帮助下，方复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一枚戒指，看样子是给他戴的，但一旁的列克星敦阻止了他将之取出的动作。
“四千多年前？能详细讲讲吗？”
“那可就说来话长了，提督，先和我们把婚礼完成了吧，之后您很快就会明白的。”
【...这孩子，脑回路到底咋长的？这都能硬拐回去，算了，也没办法，她说啥就是啥喽。】
“嗯。”
婚礼仪式其实相当简单，简单到让方复猝不及防，跟他认知中的东西完全不是一回事。
列克星敦站在他的身旁，面向台下，说了一句“各位，誓约仪式开始了。”
接着，便扭过头来。
“提督，请用您的左手握住它，向前平举，然后，闭上眼。”
方复懂了，这八成又是要对他的意识下手。
继续照办。
“请您试着慢慢放开自己，向我们靠近....对，就是这样，保持住....”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方复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融化在由舰娘们所组成的意识海中时，身旁突然传来了列克星敦的声音。
“誓约！”
紧接着是台下万人齐喧。
“誓约！”
她继续朗出下一句，而其他人也一同高声道：
“我身为舰之英魂！”
“踏理想而生！”
“循美好而至！”
“躯为钢铁，志比金坚！”
“无物可使我畏惧！”
“无物可令我逃避！”
“我愿与提督一同前进，并肩作战！”
“我将以我之躯斩断一切阻碍！”
“我将用我之智破尽所有迷难！”
“此时，此地，此誓！”
“万——世——永——存！”
随着最后一字落下，方复只觉得脑海中轰然一声巨响，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