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变得不同了。
他似乎与每位舰娘都连成了一体，好像具备她们的第一视角，但同时仍具有旁观者视角；更神奇的是，他能“看”到以舰娘们为中心，一个个或大或小的球体范围内任何部分的3D图景，不是2D平面叠加而成的感觉上的伪3D，是真真切切，将整个3D结构同时观测到。
自然舰娘们自身也是处在这个范围内的，要是方复想...
顿时，他理解为啥广场之外会有那么多穿着清凉的舰娘了，只要距离够近，本质上，穿啥其实都一样！
这只是对方复来说，最显著的改变之一。
另一个改变，就是他与舰娘们联系，更加紧密了，不仅是双方通迅质量从普通音频升级到了极致分辨动态画面，而且还能有些许情绪传递。
忽然，他感觉脑袋一凉——
原来是列克星敦把那“头盔”拿掉了。
“零号要退休了啊...”
她忽然没头没脑地这样感叹了一句。
乍闻时方复还不理解，不过马上他就注意到，这句话是直接传递到他脑海中的，列克星敦她本人并没有开口。
而那种奇特“视觉”效果仍在。
“奥~~~”
他作恍然大悟状，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掌心，用意味深长的语调继续道：
“我懂了，这根本不是婚礼，而是新世代通迅中枢落成典礼啊，我就是那中枢，工具人啊工具人。”
方复释放了一把压抑了许久的自我——他从所有舰娘的情绪里都没有感到任何不快，她们对他毫不设防地完全开放了，所有人都在为此刻而喜悦，无一例外。
于是他也放开了。
不管是否还存在这一切仍旧是骗局的可能，但此刻，他是要按着自己的思想作风来行事了，以现在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为前提，去行动。
“提督，这么调皮可不好哦~明明已经感受到大家的真实想法了呢。”
列克星敦笑着就要来抓他的手。
他抬手躲开，随后按住了她的肩膀。
“太太——嗯，姑且再确认一下，我可以像她们一样用这个称呼对吧？”
少女昂首，略带几分羞涩地点了点头。
“太太，我觉得我们彼此之间还是先保持那么一段距离也好，与各位也是同样。”
他对着所有人这样道。
“因为虽然我从理智上完全接受了诸位，但从情感上尚是有距离的”
他将手从列克星敦的肩上移开，迈步越过，走向高台前方，立在边缘，侃侃而谈。
——此刻，已经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不用跟我讲什么男性该有的本能，你们也知道，那只是一种简单的身体生理性本能，它很简单，很纯粹，很是客观中立，面对它，没什么可害羞的，也没什么可引以为自豪的，但是，作为一名自认为具备思想能力的智慧生物，它终究是应受理智节制的，终究是要受某些更复杂的，由低级欲望交织并与理性纠缠而诞生的高级情感所控制的。”
“各位会因为少吃一顿的饥饿而将自己所做工作彻底毁掉吗？同样的，我也不会因为这些简单的东西丢掉我的情感，违背我的理智。”
“从情感上来说，我是乐于与各位产生融洽感情且期盼那时我们的相处景象的，从理智上来说，我知道我自己必须在较为对等的条件下才能产生这等感情的，如果我就这样接受各位，最可能的结果是——我的理智与情感将处于长期冲突中，并由此产生许多本可以避免的问题。就像开挂，只会毁掉游戏乐趣，很矫情地讲，我需要一个过程。”
“所以，女士们，让我们从头开始，从一个注定有着美好前景的起点开始，互相扶持，共同前进，从而获得更为完美的未来。”
“诸位，意下如何？”
现场一片寂静，但仅是几秒后，沉默被打破了。
“这是比原本的计划要好的，我觉得可以。”
“的确，结果不会比原本更差，很可能会更好。”
“无条件支持提督！”
“提督说得对，轰轰烈烈的过程才能诞生甜甜美美的爱情！”
“好浪漫啊！这样的提督大爱！”
“太帅惹！提督好帅！”
...
看上去没有舰娘有意见的样子。
虽然，很多人似乎有些搞错重点...不过嘛，那些都是无所谓的小事了。
方复松了一口气。
——他的确是那样想的，也是打算那样做的，此时的所作所为便是让双方对等所作出的第一步努力，不光要追求情感上的对等，也要追求实际在社会运作中所作贡献的对等，后者在过去往往以社会地位为显性表达，当然，常有不同程度的偏差就是了。
而现在，他的社会地位已经升无可升了，这不是由舰娘们对他身份的尊重而带来的，而是他在刚才与所有人的短暂交流中意识到一个事实——在舰娘们的社会中，根本不存在“地位”一说！
除了一些尚是“未完全体”“处在幼年”阶段的新生舰娘仍需受监管，受控制，受教育，其他所有“成年”舰娘的地位完全平等，唯一的“特权”在那些继承了历史原型舰名号的舰娘们身上，那“特权”就是——
做更多的工作。
他意识到，他此刻所处的这个社会，与他记忆中的那个社会截然不同，光从形容上来看简直就像不可能存在的空想乌托邦一般，无比荒谬，令人发笑。
可事实是，这样的一个社会已经被硬生生甩到了他的脸上，他已身处其中。
所以，他需要工作，需要做贡献，他要真正地融入其中。
理工科是不可能的了，他稍微做了些许了解，太难了，这个社会的高科技水平是由高数理水平支撑起来的，至于高到什么水平...反正他看完之后的第一反应是这样的：
这是啥？那是啥？为啥这样？为啥那样？啥，要我学这些数学和物理？杀了我吧！.jpg
所以，只能从文科角度来入手了，艺术创作他不懂，那只能在人际关系上做文章，换句话说，就是搞政治。
“提督。”
列克星敦从后面走来，与他并肩而立，唤了他一声。
他转过头，看到了她的微笑，还有眼神中的肯定。
“接下来我要去主持零号的退役仪式了，你要和她们一起来观礼么？”
方复下意识地点头答应——他还处在于无数人面前放飞自我的状态中没缓过劲来，说白了，他刚才之所以能在那么多人面前表现得从容自如，那是他打开了极度自我的自闭模式，基本屏蔽了来自他人的信息....
等他随着列克星敦回了建筑里，列克星敦都换了套白色水手服出来后，他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我洞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