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紫菱匆匆的回到了房中,我坐下定了定神,喘了两口气,就打发她出去打探具体的情况了。
赵峦这两口子的状况可不太对劲,今天又不碰巧给撞上了。万一将来火烧起来烧到了我的身上,那可就不好看了。
紫菱的动作还是很快地,我喝了杯茶的功夫,就见她已经回转了来,向我报告打听到的情况。
赵峦是今天下午回来的,回来的时候静悄悄的,从侧门进的门,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还带了个女人回来。
那个女人是赵峦在任上结识的,叫什么彩云,听名字就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据说她颇有才学,精通音律,擅长诗词,在酒席上时常和赵峦唱和,被引为红颜知己,然后就为她赎了身,收入了房中,很得他的宠爱。
而且这女人心气颇高,也不是个省心的。今天进门拜见主母的时候,柳氏想稍微拿捏一二,摆摆大房的架子,结果就被她不着痕迹地刺了两句。初始柳氏没听出来,后来被人提醒,据说气得脸都青了,想要发作,然而赵峦却护着不让动。
想必方才柳氏是连带着迁怒到我身上了。
这算啥?她的无能狂怒,结果却殃及到我这条咸鱼身上?
我也有些无语。
思前想后,终究隔着一层关系,这事情也没法子处理。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前世又不看女频,总是嫌那帮子女人在后宅里面勾心斗角太小家子气。这辈子前十年在李家里面,后宅的事情都是此世的母亲在打理,等到年长一些,又一直在帮助父亲管理家业。也就是确定了婚期之后,才开始和母亲学着管理后宅的技巧,纯属一个粉嫩新人,这种复杂的关系哪里知道该怎么处理?
或许我也犯不着头疼?毕竟,这是他们的家事,暂时我也管不着……应该是这样吧?
我颇有些乐观地想着。
事实证明,就算把头埋到沙堆里做鸵鸟,事情最终还是会找上门来的。
傍晚时分,我按照常例去我那婆婆那儿问安。一只脚刚迈进门槛,就听见柳氏的哭声。
“还请太太做主……”
有心想要避开,可这时候屋内众人已经看见我了,视线和老夫人一对,然后我就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屋子中央,柳氏正披头散发地跪着,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花容惨淡,身子还时不时地一抽一抽的。
老夫人脸色不好看,看见我进来的也没有什么改变。
我心里暗暗叫苦,跪下行礼问安,见她没什么回应,只得继续乖乖地跪在一边,不敢动弹。
然后就听老夫人开了口:“老大挂印的事情,老爷和他自有计较,你一个妇道人家管那么多干什么!”
好吧,这个确实证明了我的某个猜测,赵峰的挂印上本,这一系列的操作确实有深意在其中。甚至,如果事情真的如我所想的那样,搞不好大洪朝国内还会有些动荡。
不过那是大局上的。眼下柳氏居然昏了头掺合其中,对她可不是什么好事。
老夫人的语气十分严厉,柳氏的哭声顿时止住了。
“还有那个叫彩云的,这个事情也要我来做主?老大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就不能稍微大气些?你是主母!那个彩云什么身份?还能进得了我赵家家门?左右不过新鲜几天,你要是看不过眼,在外面打扫出个宅子,把她安置进去不就得了?老大还能说什么?”
老太太越说越气,就差指着鼻子骂了,“你看你弟妹,新婚不到两个月,二爷出远门,要带着丫鬟,你弟妹不仅不阻拦,还帮着出主意,弥补缺漏。这才是主妇气象!”
我有些莫名其妙,这怎么又牵连到我身上了?我是没阻拦,也提出了点想法,可是不是被你给否了吗?
我现在可还跪着呢!
然后我就瞥见柳氏投过来的眼神——那眼神冰冷得让人脊梁上发冷。
这算是挑动群众斗群众吗?老太太这是生怕家宅太安宁啊!
我有些无奈,或许这就是世家后宅的生存之道吧?我还有得学呢。
老夫人发作了一通,似乎有些累了,她靠在椅背上,喘了口气,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好了,你先下去吧。”
柳氏不敢多言,小声应了声是,磕了个头,然后就低着头离开了。
见她离开,老太太神色有些缓和了下来,转头看向我:“听说,你今日作了一首好诗?连老大都赞不绝口,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甚至要把以前的手稿都给烧掉?”
她的面容平和,平和得让我背心冷汗都出来了。
“那是大爷谦虚。今日媳妇不过是偶有所感,穷尽心力才勉强凑出一首。却恰好合了大爷的心境。”我赶忙说道,“而且,媳妇才德浅薄,却起了妄念,为了完成这首诗,不得不涸泽而渔,如今已是文思枯竭,油尽灯枯,再难恢复。接下来得闭门修养好些日子呢。”
“闭门修养吗?”老太太看了我一眼,看上去好像有些意外,也似乎是颇为满意,“吟诗作词也确实伤神。也罢,这几日你就好好在房里修养吧,我这里人多,你也不必来了,好好将养身体,省得老二回来后发现你瘦了,却来埋怨我。”
“太太说笑了。”
说是闭门修养,其实是闭门思过吧?隔了两个月,老太太的杀威棒也终于落下来了。我心中苦笑,却又仿佛一块石头落了地。
“我也不是那些迂腐之辈,自是知道,母亲才学高,见识广,并不是什么坏事,教养出的孩子也格外优秀。可是我们女儿家,根子还是在德行上,其他的不过是枝节,这根子坏了,枝叶再繁茂,终究长久不了,你明白吗?”
也不知道她这是在敲打我呢,还是另有所指?
我也不想去思考,只是点头,装作受教的样子:“媳妇明白。”
***
老夫人的板子落了下来,还是落在了两个媳妇的身上,整个府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
尤其是大房那边,每天都有下人被各种理由责打。
据说闹腾了半天,最后那个彩云姑娘还是被安置在了府外的一处偏宅里面。而大爷自从回来后,就整天不着家,整日的呼朋引伴,饮酒作乐,在席上和彩云唱和,天天夜不归宿,搞得和对野鸳鸯似的。
柳氏房里的物件已经换了好几个了。
托赵峦的福,我的那首秋词已经流传了出去,据说已经传到了州府,想必传遍大江南北的日子也不会太远了。
这也是我这些日子以来唯一有些头疼的事情。
除此之外,我这个当事人,这些日子倒是过得挺舒坦的。
老太太免了我的晨昏定省,又不用我去服侍午膳晚餐,我也乐得轻松。每天早上可以稍微起得晚一些,然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天就窝在自己的小天地里面,整日地翻着道藏经文,修身养性,做个道系的宅女。反正吃穿和月供也不会短了我们,有时实在闷了,就找紫菱碧荷聊聊天,或者让她们出去听听新的八卦回来说给我听,也算自得其乐。
这些日子,李福这些自家的老部下们送了两封信件过来。看上去是些问安的内容,实际上里面嵌了暗语,将外间,尤其是府城中发生的一些事情向我透露了一二,让我身处深宅大院之中,不至于对外界两眼一抹黑。
对于正在发生的某些事情,也心里有了底。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这是我将信纸在烛火上烧掉时候的感叹。
总而言之,这样的日子并不算难过。
对那片黑色空间和“蛇吞龟藏诀”的探究,我也一直没有放下。但是因为生怕进入空间的时候会有什么异常,每天都是借着诵读道藏,修身养性的籍口,将所有丫鬟都打发出去,然后才细细钻研。
这些天下来,我对于那面板和黑色空间的了解也确实有了一些进展。
第一个确定的是,无论我在那空间里面待了多长时间,外面的时间都仅仅只有一瞬。为了证明这一点,我特意有几次在将一个小物件丢出的时候进入空间,而哪怕我在里面自觉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将功法练得都有些吐了,再度出来的时候却还能看到物件下落到桌上的全过程。
第二点,那个空间应该仅仅只是个意识的空间,我的肉身应该还是在外间。至少,我进去的时候,在手上、身上,甚至头上放的东西,等我出来的时候依然还在,不会出现东西落到地上的情况。
在这过程中,作为代价,我的点数大约消耗了1点多。依然没有办法确定点数和时间的比值,只是觉得似乎很长很长。
我的“蛇吞龟藏诀”也似乎修行到了一个新的境界,至少无论消化食物,还是转化血气,都快了不少。平日里的精力也变得旺盛了些许。
当然,代价就是饭量大了许多。不过,反正怎么吃也不会变胖,我也不怎么在乎。
时间就这样在我不断地吃吃睡睡,偶尔修行一下中缓缓度过。就在我已经产生了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我老死的错觉的时候,赵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