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桨在我头顶发出猎猎的声响，我看向夜空，繁星点点。
MQ—1无人机咆哮着从我身旁划过，涡扇发动机在空中留下的痕迹宛如流星，最后在尽头留下一个橘黄色的光点。
光点下方，就是克雷格——五班所在的地方。
现在是当地时间七点二十三，我目前位于F2号直升机，目标克雷格。
“三分钟！”驾驶员丹尼尔向我打出手势。
“收到！”
我们现在设置的降落点为克雷格当地原市政府，一共12层，在顶楼拥有两个直升机停机坪可供垂直起降。五班和运输班一齐处于大约两百米外的战场上，统一启用代号C2；我们则以飞机编号作为代号。
直升机开始减速并做出小幅度的方向偏转，我拉住扶手看向克雷格。这座城市早已经停止了电力供应，远处的街道被枪火映的一片火红。
不认识的声音出现在公共通信频道里：
"C5，这里是捕食者3号，请标记打击目标。"
"收到。"那头的指挥官回答，"我们－－－"
一声惨叫替代了剩余的话，另一人取而代之："橘一川阵亡了，现在开始标记。"
两组冒失鬼们粗心地将通话放置在公共平台，聆听中我瞥见市政府黑沉沉的影，像一个死去多时的巨人。
"这里是F2，即将到达机降点。"
"这里是F1。"伴航的另一家黑鹰也开始减速，尾翼抬起，"同上。"
"收到，祝你们好运。"
耀眼的白光从地面冲天而起，不可一世地命中MQ－1无人机，后者变成我有史以来所见过的最昂贵的烟火。残骸于空中解体，随后燃烧着向地面坠落。
"上帝啊，那是什么？！"丹尼尔惊呼。梁栋面色煞白，显然是想起来白天于山谷的不良回忆。
"SHIT！"丹尼尔忙向上拉升直升机，"都坐好了！"
我死死拉住扶手，直升机在空中旋转，热诱弹闪烁着刺眼的白光从飞机两侧铺开，活像凤凰展翅。此时此刻无人有心欣赏这美景，每个人都屈服于惯性之下，咬紧牙关来忍受这一切。
直升机在空中做了几个战术规避动作以后调头离开，有飞行员向指挥部报告："目标区域出现防空武器，无法降落。"
耳机里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嘈杂起来。
有人一下子打翻了桌上的水杯，尖叫着开始争论。
有人在枪火声中嘶吼着乞求直升机返回，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也有人在情绪激动之下争吵，辩论无论是声音还是语调都让人听得脑袋发疼。我一气之下直接关闭了公共频道，看着下方的战友却无能为力，默默地不说话。
我又感觉到了那种无力感。在战场上人的存在是那么的渺小，星星之火，却不可燎原。我听不见下方人的声音，可又听得见他们的悲呼。
“这里是教官组艾尔莎·麦克威尔和杰克逊·海格力斯。”艾尔莎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我们队内频道中，“现在开始布置任务。各机报告情况。”
艾尔莎怎么会在这儿?
“报告，”安格赫菲回答，“F3收到过轻武器攻击，其他状况无恙。”
“那好，时间紧迫，现在开始我接替指挥权。”
“029编为一队，072编为二队，剩余人编为三队。现在开始转向新的降落场，数据已经上传，各队查看战术平板。”
“收到。”“收到。”
F1和F2各自脱离编队，向新的方向驶去。在艾尔莎的指挥下很快每队就有了各自新的任务。
由瓦尔京娜带队的一队的任务是摧毁导弹发射平台，他们将在西边降落，根据卫星图像和MQ—1被摧毁前的数据表明，对方使用的是类似于“毒刺”一类的便携式导弹发射平台，被安装在一辆皮卡上，卫星正在进行实时追踪。
由我带队的二队则是取代了原先在E院身上的任务，目标是摧毁那门107毫米连联装式火箭炮，它同样也被安装在一辆皮卡上。同时它也是导致五班伤亡惨重的罪魁祸首，压倒性的火力优势直接摧毁了五班的防御，更不幸的是五班的单兵反坦克导弹直接殉爆而没有反击机会。
由安格赫菲带领的三队任务不变，依旧是前去支援C2，但降落场更改为南边两公里以外的克雷格足球场，在和平年代这个时间这个点足球场可能人声鼎沸，大人孩子高昂尖叫着为自己的球队加油，但是战争摧毁了一切，现在那里连根毛都没有。
“一分钟。”丹尼尔重新给出信号。我在螺旋桨伴奏下怒吼：“准备！”
语罢我拉下FAST头盔上的AV/PVS-15双目夜视仪，全员标配的AN/EPQ—2A发射出绿色的瞄准线想利剑一般深入夜空。长线交织，蛛网般蔓延在机舱里。
梁栋低声抱怨：“为什么我的夜视仪里都是蓝色的?劣质货?”
直升机缓缓悬停，路晚晴嘴上依旧不饶人：“傻叉，你颜色模式调错了。”
“好吧。”梁栋无奈地嘟哝一句，向飞机外丢出降落索。我则往另一面同样丢出降落索，将其挂在直升机舱门上方。
虽然知道它的坚固程度，我还是习惯性地拿手拉了拉。
随后我向季凌摆摆头：“上！”
季凌左手挂在绳索上，右手单臂持枪，双腿蹬直从绳索上首个滑落。见到此幕江璃感叹到：“你发小还挺专业的。”
“那当然！”季寒一脸骄傲，“那可是我哥！”
“啊！”下面传来季凌的惨叫。
“什么情况?”我赶紧向下看了一眼。
“没事。”季凌龇牙咧嘴的回答，“一不小心摔了一下。”
季寒：“……”
梁栋苦笑一下，第二个索降下去，作为机枪手的他要优先为团队建立火力点。我跟在梁栋后面第三个下降，最后才是几个女生。结束投放后直升机缓缓起飞，凭借着颜色掩护消失在夜色中，只听闻其声不闻其物。
“这里是二队。”我打开通讯向艾尔莎汇报，“开始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