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有人轻轻拍动我的肩膀。我转过头，江璃精致的俏脸近在眼前。
“苹果。”少女开口。
“啊？”
江璃撇撇嘴，吐出两个字：“苹果。”
“没了。安格赫菲那里拿的。”
“那算了。”江璃吐吐舌头一溜烟跑了。我慢慢在窗边坐下，心里总觉得似乎忘记了什么。
艾米莉亚。
恍惚中我想起了少女的名字，起身向外走去。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我。
经过打听我很快知道了B院2班的位置，他们的防御区就处于别墅的东侧，艾米莉亚的知名度还是很大的。出色的容貌和那一头别致的白色长发以及开朗的性格为少女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庞大人气以及追求者，甚至被评为了B院院花。
见到艾米莉亚的时候少女的状态还是令我有些诧异。我本以为她的追求者们会趁着这个机会上来大献殷勤，遭遇袭击的美少女受到惊吓楚楚可怜急需安慰，这样的剧本对每一个男人都充满吸引力。
但少女驱赶走了所有试图接近她的人，一个人蹲在肮脏的墙角里，默默无语，零落地就像一个影子。我甚至一开始没有将她和那些阴影分辨开来。
我蹲在她面前挥挥手：“嘿？”
她睡着了，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污泥，指节因为死死抓着步枪而发白。
察觉到有人在附近她缓缓醒转。少女面目呆滞憔悴，看到我之后好久才反应过来，声音沙哑：“你…怎么来了？”
“我是快速反应部队。”我轻声说，“不管怎么样的战场我都会在的。”
见她这明晃晃的一副不对劲反应，我先她一步开口：“吃苹果吗？待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去给你拿来——”
艾米莉亚打断了我，嗓子里带着浓郁的悲伤：“我最好的朋友死了。”
我一下子哽咽住，哑着喉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我今天在这里已经见到过够多的死亡了，或许前半个月的伤亡都没有今夜这么多。
艾米莉亚站起：“大出血。就在刚才。”
我不知道我该用一副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她？同情？悲伤？她孤独地缓步移动，眸子里倒映着远处的城市，悲伤在脸上流淌。
“大出血，就在刚才……”她再一次重复，“小姨说得对……我不适合上战场。”
替代我回答她的是AK47的猛烈枪声，夜幕中猛烈的枪火像繁星闪亮，节奏律动的枪声伴随着致命的子弹，窗台上本就所剩无几的玻璃渣子四下乱飞乒乒乓乓。
我套他猴子，人家都掏屁股了还没给发现，敢情B院就这水平！
我一把扑倒艾米莉亚：“敌袭！”
B院的学员展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有人直接逃离这个房间而有人举起M16A4反击。多亏了季寒的那个弹药箱，否则我全身上下就只有两个弹匣。
一手拎着艾米莉亚一手开枪，我遵照VIP保护教程一步一步皇后撤退，草丛里火光不断闪灭打得我头都抬不起来。把少女拉出房间按倒在随便找的一张桌子底下，她没受伤，她要是多了个窟窿艾尔莎今晚就得把我挂旗杆上。
“待在这儿！”
我嘱咐一句冲回窗台旁，举起M4向着那些星星之火反击，确定了他们的大致方位以后我扔出手雷，这一举动起到了带头作用，周围人纷纷效仿，雷声大作。
“顾逍遥？顾逍遥！”路晚晴发起紧急呼叫，语气焦急，“你在哪里！东边遭遇袭击！”
“你说呢！”我反问她，激烈的枪声和语言一起往回传。身旁的一个家伙突然中枪，倒在地上翻滚着惨叫。我赶紧半蹲下试图抢救，补充一句：“叫杨适修来快点，他有活要干！”
“见鬼！”
路晚晴挂断通讯。7.62mm口径子弹不间断击打在外墙上，幸亏别墅强度强度够高没能让其穿入。我伏底身子前倾，射击的同时减少可能的暴露面积。对方有轻机枪，哒哒哒地打得我们抬不起头。
“长官！”
我听见有人叫喊，转头开始寻找指挥官的存在。
“长官，我们该怎么做？”混战中有人大声问。
环顾一圈后我才发现他们找的人是我。在战斗面前，B院的人选择听从了更富有经验者的指挥。
“伏低身子，保持火力压制，不要浪费子弹，轮流丢手雷！丢不中也没关系！”我照搬训练时教官对我说的话。这些训练纲目在如今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人群从一开始的慌乱不安开始恢复秩序，依次开火。
“简，左边！”
“谁给我一个弹匣？”
“长官，给！”
各式各样的声音响起，各种巨大的轰鸣中有人递给我一挺M240B通用机枪。我马上接过机枪打开两脚架，一名B院成员在旁边辅助我送来弹药箱。
“你们班长呢？”
“阵亡了，长官！”
猛烈的攻击打断了我们之间的谈话。我调整姿势，右手握住手枪握把，左手按压在枪托之上以便于控制。扣下扳机，可脱式弹链爆米花般从右侧的抛壳窗飞出散落在地板上。
枪口对准枪声最密集的树丛，全威力弹在脆弱的枝丫里横冲直撞。斑驳的影中有火光一闪，火箭推进榴弹拖着长长的尾烟向我靠近，有战友在高呼“RPG”三个字母。
来不及了……
RPG命中外墙，呛人的硝烟味中我直接被震飞出去，巨大的外力下手中的M240B枪管扭曲变形。喉咙里有什么涌上来不受控制地喷吐出去。
“该死……”
我自己对自己说，但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开口。“嗡嗡嗡”的耳鸣不断在我脑海里海潮一样翻滚汹涌来回。我想死狗一样瘫痪在地面上，大口粗重喘气。
冲击力让胃，不对，不只是胃，全身上下都火辣辣地想要呕吐，我迫切需要新鲜空气来缓和自己。又是一发RPG从窗口入内打在天花板上，墙灰雪似的下落，被命中的部位产生龟裂的痕迹。眼里的世界扭曲，模糊而又清晰，听到的所有声音都被放大回荡。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