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镜头才显现出一星半点的棕黄。这个男人和我同岁,或者是比我大一点,他身上有一股咸鱼般的死气,脸上却又带着幸存者的劫后余生。他手上有和我一样的不明显的老茧,佐证了这双手的主人长期使用武器。最让我注意的是那个后腰上微微鼓起的小包,战场上的直觉告诉我那是一把手枪。
或许是格洛克17。季寒用的也是格洛克17,因此我对这把枪很是熟悉。
终于被我盯得发毛,对方先开口:“老哥也是华夏人?”
“嗯,对啊。”
“你的朋友……也进免税区了?”
我点头:“嗯。”
“唉~”两个人同时发出无奈的叹息。
这里是横滨机场,东瀛。
自从昨天梁栋报了庄园之后我直接上百度查了查那个叫“锦翠庄园”的地方……还真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庄园位于燕京郊区,主人家甚至单独出资修建一条十公里长的公路来自供人员进出。庄园有一个酒窑,里面放着陈年老酒和火腿。
反正洛冰听到成年火腿四个字当即眼冒绿光,然后语气特别特别特别平静的举着块C4:“我要去。”
所以我们民主拍案燕京。先是顺着一架C—130从浥特兰到夏威夷,再搭一架C—17到横滨基地,再到横滨机场。
季寒她们进了免税店,而季凌又一定要拉着剩下人去买原版海贼王,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看着大件小件的行李。可惜没有叶凡,叶凡跟着丹妮等人去德意志了。
“……奥尔加帝国宣布在20年之内都会保持独立,没有加入世界政府的打算……”东京电视台的晚间新闻从悬挂的屏幕漏进二级中,转为汉语。对方先开口:“我叫路穷,老哥,你呢?”
“嗯,我叫顾逍遥,你这名字……不错啊!”
“爸妈觉得名字起贱一点,好养活……”路穷话锋一转,“顾老哥是打算去哪里啊?”
“燕京,你呢?”
“这么巧啊,我也去燕京……那,顾老哥是干什么的?”路穷试探着问。
我打哈哈:“跟你差不多。”
“可我没见过你啊。”
“我不是也没见过你吗?”
“阿克利亚还是伊拉比克?”突兀的插入女声。
当柯南·道尔创作的经典句子穿越三个世纪而来,我第一反应就是转身看向来者。少女柔顺的长发压在贝雷帽底下,棕发反射着绸缎般的玲珑白光。她有一对绿色的眼睛,我很难去形容那种纯粹的满富生机的绿,但在与她对视的第一眼就可以知晓其主人的不凡同寻常,探究心和好奇心在她体内,熊熊燃烧,永不停息。
“阿克利亚还是伊拉比克?”不等我回答,少女迫不及待的自我解读,“你近期受过伤,从你用手机的情况来看你是一个右撇子,你下意识的升直左臂而弯曲右肘,手指上的老茧,说明你长期使用步枪,但你又做的坐得笔直说明你是军人,不是雇佣兵。你的右手手臂和手背肤色有明显的差异,说明你在一个低纬度且光照时间长的地区作战,再加上你是个华夏人,你和我们一样,从东进入华夏,那么说明……”
“我头儿,夏洛克·佛雷利,”路穷无奈的说,“不好意思啊,顾哥,她总是有这毛病。”
“你是浥特兰的学员,ABC院都有可能……啊华生你干什么啊!”
“哼,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夏洛特快去陪人家买口红了!”不知从哪儿跑出来的少女扛起夏洛特就跑。
“我又不喜欢,那些放我下来!”
“唉,顾哥,你也看到了,这日子不好过。”路穷唉声叹气,“重新自我介绍一下,WJO,希尔吐司一年级学员路穷。”
“WFO,浥特兰一年级学员,顾逍遥。”
希尔吐司全球刑事警察学院,用于培养处理跨区域刑事犯罪和跨区域性恐怖袭击案件,起源于晚“赫拉克勒斯”计划大约一个月的“阿斯特米亚”计划。从本质上来说可以跟我们算是兄弟学校,毕竟两个学校都算是全球性的暴力执法机关。
不过希尔吐司的经费实在是比我们要充沛很多。在我们苦苦折腾学分的时候希尔吐司人手一把HK433、SP15、M1014和FN57,甭说B院了就连我这个A院的都眼红,当初SAFC上就掀起过要不要跳槽到隔壁去的浪潮。尤其是狙击手,因为希尔吐司将要求各大老牌军火商专门为你定制一把独属于你的狙击步枪。
不过这也是无奈之举啊,单单就训练弹药成本费来讲,浥特兰和希尔吐司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而且明年老校长戴森·安德烈斯还得想办法搞一笔去搞飞机,从艾尔莎那儿向那里道听途说,以后还需要费用去搞自主武器研发中心,其他军训基地和舰队等等,说白就是一穷。艾尔莎还说戴森甚至都想到了找那些大型游戏联动捞钱,真是苦了校长了。
“唉。”想到这里我也忍不住叹气。其实最主要的事情还盘踞在心头,像一条小蛇,不时咬我——
“顾柔,死在世界革命军手里。”
不是说我已经放下了顾柔,我就是那种人,会把最在乎的东西死死藏在心底的暗流,只要被轻轻提到就会爆发,平常还是跟个没事人样。挂在嘴边的往往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都在心底,那是人的本能。
不过,顾柔对我来说是什么呢?
第一次见到顾柔的时候我才只有三岁,在那时来说过楼是从天而降的外人。后来是不管怎么样都会陪着我的姐姐,带着她与生俱来的温柔抱住我,再后来这个怀抱减少,再后来、再后来,再后来我就失去了那个怀抱……
对啊;姐姐已经离开我五个月了。
“顾哥,顾哥?”现实回到眼前,路穷的声音把我从臆想里拽回,“你没事吧,顾哥?”
“啊……”我回过神,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想到一些事了。”
“冒味的问一下,顾哥,”路穷盯着我眼神认真,“你是有PTSD吗?”
“PTSD?我?没有啊。”我惊讶,“为什么这么说?”
“我的专业和心理学存在一点关系,你刚才想事的时候明显把自己带入了某个场景,而那个场景又不是你愿意去面对的,你的手在发抖……再加上你是从阿克利亚回来,战后PTSD的可能性很大。你是回到了某个战场了吗?”
“不是。”我摇摇头,“想家了。”
“哦,那老哥去燕京哪儿啊?”
“一个庄园。”
“庄园?挺好的。”
“庄园?挺好的。”我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送给梁栋,“人呢!?你不是说会有人来接我们的吗?”
“我……我算错时差了。”梁栋唯唯诺诺,“他们明天中午才会来。”
“火腿……”洛冰踏马直接失去高光。
季凌和路晚晴一左一右亲昵地勾住梁栋的脖子,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真人版的哪个新的琼瑶剧:“核心哥呀,小凌子手表坏了,劳驾您告诉我what time is it now?”
“对呀栋哥~人家手表也坏了呢~能不能告诉人家,现在是几、点、啊?”
梁栋瑟瑟发抖:“晚上11点……”
“你他妈还知道啊!”路晚晴直接一个过肩摔把梁栋按在地上摩擦,“在横滨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呀!”
“忘了……”
“搞死吧。”江璃发出死亡宣告。
八票赞成,一票反对。
决议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