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个。
除开器官买卖以外,苏卡还有的黑色服务便是人口贩卖。根据从医院中找到的记录来看,大部分被贩人口大约都在5-12周岁之间,通过暗网销售到欧陆各地。
近年来欧陆针对低龄的性犯罪日渐增加,也导致他们生意火爆,最近的订单在9月17日出发,目的地是柏林。不过,因为货物的特殊性,也注定了他们只能自驾走水上。
按速度来看,他现在应该到了一个位置。
安塞尔。
……
我记得我当初依旧在高中学习时,提到地中海气候冬季温暖湿润,现在看来,湿润倒是有了,温暖却远远不及。北上的水汽在夜中自云端投落,蹦着地面上,碎成了更多的细小水珠。该过程不断在地面上重复展现,热力学的三大定律,把空气中本就不多的热量继续消耗。
“你怕冷吗?”胡地轻啜了一口,轻轻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我看你好像不太适应。”
“还,还行。”我也来了一口,拿铁熟悉的口味灌入唇内,似乎让我好了一些,“主要是这种天气我胃都是不太舒服的。”
“咖啡伤胃。”又是一句熟悉的劝告,“你少喝一些,说不定以后得,嗯,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拉肚子。”
长期在外的原因导致他的普通话已经不是非常标准,我看了他一眼,又举起手中的咖啡。
我们目前整个小队都在并不算得上大的咖啡店里,大家都是同一个打扮,还都带着帽子,看上去就像一个统一的华夏旅游团,长风衣可以很好的将我们身上的轻型防弹衣和弹挂包裹在不大的黑宽中。至于小队编外的胡地和希尔,则可以是导游的身份,难道一个来自华夏的导游和他的欧陆人搭档来为一个来自华夏的旅游团工作,这个解释再好不过了。
小队内只有三人不在,分别是江璃、路晚晴和诸葛雨。本次任务对方人数不多,只有两人,任务的主体就集中在他们身上。
说来离谱,我们任务在基地得到的支援只有武器。因为医院后出了一系列的不断事故,我争取到执行机会才发现按了之后才可以派出的只有我们一个小队,连叶凡都出不来。我不得不找上了艾尔莎,又在她的引荐下找回到胡地身上。
胡地的响应很积极,据他所说,希尔在曾经经历过和本案相似的事情,很乐于参与其中。按她的原话来说,她当初也自那认识了我亲爱的导师先生。
情报倒是给得挺足,车牌号、一个休息点、两个常走的店,全部都扒拉出来。然后根据行动内容,推测的交火距离不可能超过100米的,所以说那些长枪上不必要配件都可以卸了,季凌的西德快乐枪又可以拿起来,江璃和路晚晴也直接选择了Mk12来作为武器。
最后我们还是蹭人家的车。我真傻,真的,我明知道我们那破地方没钱又没人,我居然没想到连车都没有,只能蹭车……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应该出动了,两个常去店面也没有要抓捕的目标,也就只有居住地可以去了。
对方居住在一座独立的三层小楼,在欧陆很多,楼顶上个小天台。各种窗台上都有盆栽,如果直接从窗口,被发现出意外的概率很大。
从车里取出武器,把风衣丢回车里,体会细雨像拥抱扑到身上闪烁霜冷般的冰冷,那些落到肌肤的水珠拉出丝线样的形状,切肤之感清晰。
他们的车辆自然是优先要搜查,虽然有路灯,但以洛冰的身高来说算不上什么问题,一个滑铲就落入车底。
“这里是072,呼叫指挥,我们已开始任务。”那头洛冰开始忙活。
“收到,执法权已下发,祝好运。”准备已久的指挥部回复迅速,“本次将不会提供远程支援,如出意外一定要联络当地当局。”
“收到。”
这时我又看到洛冰从微开的车门里探出头,小脑袋左看右看,抱着一个旅行包就往外跑。
从洛冰手中接过旅行包开始清点,除开几瓶不认识牌子的矿泉水,主要的就是一些证件,像欧陆通用的驾驶证、护照,以及三张持枪证。
“没什么用。”胡地按去包丢回原来我们自己坐的车上,“以老夫的见解来看,永远都不会只有那么几把武器。希望不会在厨房里头打。”
“希望。”我示意所有人都沿着街道阴影前行,“诸葛,停止侦查,对周围一带进行监视,一旦有人接近直接警告。”
“好的队长。”
加油站的炸鸡店里诸葛雨敲打键盘,她的刘海从前额而下垂髫,继而遮盖了面目。只有如夜空繁星的眼眸可以透过发出闪闪星光,倒映屏幕上的画面。
“走了。”胡地打了个招呼,将发索器对准头顶发射缆索,把自己挂了上去。
三个突破口,分工明确,胡地和希尔从楼顶突破;梁栋、洛冰和杨适修冲击正门;我、季凌和季寒从院子入手绕后。不过依我自己多年宅家的经验来说,虽然一楼也开着灯,嫌犯大概率只待在二楼上。
洛冰不在我们一侧,剪锁器就由我来携带。由于在原先基础上加装了缓冲弹簧的原因,在工作完成的瞬间只发出类似与硬币落地的清脆响动,随后不再扩散。
季凌先是小心地推了一下门,确认铁门不会发出声响之后缓缓推了过去。花园里的石块小道相当湿滑,我一面提防脚底生滑,一面关照着周边队友:“走路小心。”
视线尽头被拘束在厅堂中。电视、餐桌上被随意胡乱摆放的炸鸡骨头、爆米花,剩余少许残液的可口可乐空瓶,叠了好几层的披萨盒,一切看起来就像刚刚经历过一场狂欢。
“看着二楼。”我向后拍了拍季寒,又向前拍了拍她的兄长,“走。”
季凌小心地从窗户跨了进去,向前缓步前进一步,半蹲下来瞄准了更远一点的餐厅方向。实质上他的偏左四十度还有一个通道,不过那是另一组人进入的方向,无需他去担忧。
见到杨适修从正门一侧方向过来,我向上抬起枪口加快移动速度跑到季凌左边,两个人划成两个同轴圆弧转过承重墙,厨房里是两个平底锅和几个烤箱,角落里还有一个华夏并不多的烤吐司机。
季寒很自如地跟了过来,三三制的行动方式我没有改变,虽然大约有一个月左右,没有进行三个人单项配合,但从小到大的默契可以把我们一直联络下去。
厨房的空无一人早在预料之中。我抬起枪口朝上,转移到楼梯口再重新把枪口指向垂下。另一组很快赶到,我打开麦克风轻弹三下,另一头也传回三声同样轻微的“噗”“噗”“噗”。
木质楼梯听上去随时都会以“嘎”的声音来背刺我们,扶梯上几处坑洼显眼。行动到目前为止都一帆风顺,和计划上所写的一致。
呼,吸,呼,吸……
被拉长的呼吸节奏有利于保持内心和身体稳定在可以称得上是寂静的环境中,呼吸声就开始慢慢地变得突兀起来。
耳中没有任何让人感到警觉的其他声响,但直觉告诉我他们就在门口,人体从毛孔中排出的热量磅礴,直穿墙壁入我眼中。
残阳。枯槁。伤口。伤口一点一点拉开,直至细长,就像小丑面具上的微笑。
成员已经分散到各个门口,只等待一声令下了。
举起手掌,横切,再各级传递,第一时间冲开门的声音整齐。我后踢腿蹬开门季凌便冲了进去,季寒跟随在后,反而是轮到我成为了落在最后的人。
正在房内练瑜伽的女子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季凌按在地上擒住,季寒则开始把面部数据传输给诸葛雨。
“面部识别通过,人没抓错。”诸葛雨又点了一份布达佩斯,这种小食居然出现在炸鸡店里,这让她感到有些惊奇,“人质呢?”
“等我一下……等等,”我皱起眉头,“人质呢?”
“你们……是谁?”被压到瑜伽垫上的女人咬牙抬起头,我没有理睬她:“什么?你们也没有?!”
脸上的肌肉在抽动。在知晓消息时我的第一反应实际上是不应该——毕竟从我们制定的路线上来看我们应该已经经过了所有角落,从理论上来看并不存在我们没有去过的区域。
“人权,我要求保障我的人权,我要开始叫人,我要见律师……”生在“freedom”的人果然不一样,张开闭口便是皿煮,老自由了,“你们是刑讯逼供,我要起诉你们……”
“厕所衣柜之类的小地方呢?”为了避免被吵到我走远了一点,“或者说哪里有暗门?”
“我要——”
“卡布兰达·贝索思。”
卡布兰达的话突然停住了,她在顷刻中遍体生寒,不知何处而来的冷气缓缓组成一只巨手,将她的心脏攥在手中,仿佛能将心脏凝固点冰冷随着血液在心房,她觉得自己其实早已沦落在幻想当中,不在屋内,而是在细雨之下,身无寸缕。
“抬头。”
她下意识地遵循了这句话,虽然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上而下的阴影中那眸子最先夺取了她的目光,朦胧和湿润中出现了带着含有审判意味的毫不留情,如同法庭上的聚光灯,把她竭力藏在身后的影子里的东西点燃。
“你有听到过……‘囚徒困境’吗?”
在卡布兰达的颤抖里,季寒轻声说。
……
“囚徒困境”在1950年由兰德公司(也就是兰德智库)员工梅里尔·弗勒德、梅尔文·德雷希尔与艾伯特·塔克提出,属于博弈学的基础理论。囚徒困境的主要内容是出于忠诚、背叛、同时忠诚或同时背叛的猜疑链,在出于一般情况下除非是经过训练或者说是彼此之间都抱有绝对信任,否则无解。
审讯过程比我们想象的都还要快,根据她们的供词,我们成功地在厨房的暗室里找到两个已经熟睡的孩子。
开门的瞬间他们就已经惊醒,我一手一个抱了出来,再把他们交给季寒,他们在看到大姐姐的时候露出笑容——或许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噩梦吧。
在波西亚,这个年龄的孩子会被人拐卖;在阿克利亚,这个年龄的孩子要学会拿起枪;在华夏,这个年龄的孩子要学会拿起书和笔……很奇怪的联想在脑海深处徘徊不去,我忽然有所感应地抬起头。
“逍遥。”季寒求助似地看着我,“帮我把枪解下来。”
“好的。”
另一边,杨适修拎着金属箱从暗室里走出,梁栋看了一眼箱子:“什么东西?”
“冷藏——”
“停。”梁栋抬手打断他的话,“不用讲了,我明白了。”
“小队成员,”
我咳嗽几声消嗓,继续在频道中说道:“收拾东西准备收工,诸葛雨,给小朋友打包几杯热牛奶,回去路上可能会有用。”
“收到。”
“收到。”
“收到。”
江璃说出她在一整场行动的唯一一句话。接着,她收回来枪和被雨浇得湿透的伪装网,从电话亭顶端跳了下来。
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从贴身的兜里找出药片,一口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