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钟,机枪手!”
还没反应过来时枪榴弹就已经砸在他的附近,突兀而又在预料之中的爆炸让阿历克斯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听力,同样是刹那间涌来的硝烟灌入鼻腔,似乎想把他的肺从躯干里刨出来。相比而言,旁边那个年轻的海军陆战队队员没有他那么幸运,枪榴弹的震荡恰巧摧毁了他头顶的建筑结构,破碎的钢筋落下后从他眼眶当中贯穿,红白遍地。
“这狗日的地方......会塌!小心头顶!”
安德烈中尉的话语淹没在“陶”式反坦克击发的巨大轰鸣当中,确定了敌方压制火力的大致方向过后悍马车上的射手毫不犹豫地启动了作为车载武器的反坦克导弹,半秒过后陶脱膛而出,拉出牵引线和巨大的火光。在阿历克斯发现射出的是什么之前,弹头爆炸发出烟与火的巨大咆哮,最后目标的一整栋小楼都埋没在肆意的灰尘中。
M16步枪清脆的奏鸣声在耳边轮回,成为了满耳“——嗡——”当中的少有声响。机枪手掩护下医疗兵提着他那杆步枪从他面前冲过,抱起队友的尸体,发现已经彻底没救之后悲痛地放下。
如同太阳般的耀眼闪耀了一下,又随之消失,履带断裂的艾布拉姆斯疯狂地开火,头顶上的遥控机枪甚至都隐隐发红。步兵排长的电台里正在疯狂响起艾布拉姆斯车长的怒吼——他必须得那么做,众多轻重武器的攻击下就算是以高防而著名的主战坦克此刻也看起来摇摇欲坠,身旁已经死于弹药殉爆的LAV就是最好的证明,车内成员一开始还试图使用自己的25毫米主炮去给后续部队打开通道,却在蚁多咬死象的攻击里死无全尸。
剧烈的交火当中又有士兵因此受伤,医疗兵匆忙,后面的掷弹手正忙着根据目视距离调整M203发射器的参数,榴弹发射器发出放大数倍的气球爆裂声响,最后在不远处发出杀伤弹所有的作用。
“这是埋伏!”阿历克斯听见自动步枪手在怒吼,“是雇佣兵!正常的根本不会——”
自动步枪手的话戛然而止,俄系机枪弹打穿了他的防弹衣,多个重要器官受损使得他当场死亡。头顶上有烟花发射般的“咻咻”,SMAW武器组发射了自己最后的弹药,83毫米多用途火箭筒的尾焰就算是操作组特意找到了阳台这样的开阔地带也使得室内的空气浑浊而难以呼吸,阿历克斯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逼迫自己吸入空气中本就不多的氧含量。
仿佛就是沙林毒气一般。他心想。身为一名科研人员的本能让他自然而然地继续联想下去,他想起了战争,想起了小胡子在一战当中遇到的氯气和双眼,想起了自己在学校的小女友卡伦·黛儿,她饱满的胸脯和眨巴眨巴闪烁的蓝眼睛......
“他们来了!”
就近传来鬼号般的尖叫,日常里用惯的英文单词此刻却听起来像丧尸撕咬时的喊叫,随即就被AK步枪和AR步枪交织的枪响掩盖,其中不乏机枪与格式武器的轰鸣,如果他再熟悉一点的话,就可以听出这是一款老式的莫辛纳甘步枪的单动。
一切交织都消失在手榴弹后,那一瞬光芒仿佛笼罩了整个世界,随后他就看见一具缺胳膊少腿的尸体落在面前,血溅满了尸体上的PC套装。他的头部缺少了一部分,从外向内看去刚好可以看见残缺的白花花的头骨。
“救我......”他看见已经死去的人慢慢张口,然后双眼翻白。就像是死掉了一样,不,他本来就已经死掉了,只不过是肌肉最后的余力在通过残存的神经电流做出已死者的遗言。
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疯了。
“喂喂,乌哈!这里是热狗七号,我们需要空中支援,目前位于巴扎嘿七号区域遭遇伏击需要——”在屋顶上指挥并与后方通讯的士官长绝望地听见了来自头顶迫击炮落地的尖啸,还在联系中的指挥部还未理解过来这支马润在短短三分钟之内发生了什么的时候,82毫米的杀伤弹从天而降,带来死亡和血雨,抹平了这位战绩不凡的士官长的所有人生轨迹。
炮击同样摧毁了原本架设与屋顶的防线,特别是原先布置在上面的两个M240B通用机枪组,嵌在弹体内部的破片毁灭性地打击了本就摇摇欲坠的防线,伤亡惨重,就连机枪都直接断裂成两段。爆炸的高温同样点燃了易燃物,战场上燃起四下遍布的野火。
又是一轮火箭弹的齐射,多轮轰击下外墙直接破碎,加上巧妙配合的齐射和压制射击使得本就处于劣势的马润又战损几人,同样响起的还有与RPG7相似的声音——火箭筒射手打出了自己一直携带的AT4,随后便把一次性发射筒抛弃,掉在地上的筒子还疯狂地从尾部冒出白烟。
这是他们最后的重火力了,陶已经打完,甚于带有重机枪的悍马要么就是被毁要么就是子弹打光。雇佣兵们很清楚悍马的防御力,因此他们根本不会像以往的武装分子一样单纯使用轻武器对来攻击轻型装甲车辆,而是会使用各种方法使得悍马无法移动过后就上重武器挨个点名,一时间原本最安全的车辆内反而成了人间地狱,来不及下车的美利坚大兵们全部死于高温和破片,融化的表皮和金属互相粘连。
有人拉起了倒在地上的阿历克斯,一边拉着他一边后撤,地面上破损的电台里还有指挥部调度员快要发疯的叫喊。狭小的房间里满是M16半自动的枪声。马润们很清楚自己手头家伙所谓的“射速示意,利于操控”有多不靠谱,因此不管是近远他们都会更倾向于单纯使用半自动方式去接敌。
半自动自然是比不过全自动,卡拉舍尼科夫步枪在近距离轻而易举的打败了尤金·斯通纳被**后的产品,在技巧和战斗力都占优的情况下美利坚人和伊比拉克人之间只拼得了一个五五开的代价,但是人数优势使得伊比拉克人依旧可以发起冲击,但是他们只能一味地避让,最后等死。
有人在往外丢手榴弹,士兵们正在依靠自己所有的技巧和手段竭尽所能地拉出最后的生命防线。相对经验丰富的老兵拿起主人重伤或是死去的M249支起来疯狂扫射,压制打出的子弹暂时阻缓进攻,只有几个来不及或是不怕死的敌兵中弹倒地,一支被轻机枪打断的胳膊还在地上不断抽搐,仿佛就是恐怖片里的情节。
不断有人冲了进来,又不断有人倒了下去,清晰得如同置换反应,命运的天平上明确摆放着一命换一命的基础原则。阿历克斯慌张地蜷缩在角落里,他眼角隐隐约约看到了零落冲进防线的人影,两方都面色狰狞,就像水火一般天生不死不休。
眼前的角落里摆着把手枪,不知是原先就摆在这里还是从谁人身上掉落的勃朗宁大威力手枪沾染了一身尘土。哆嗦着望向四周,突然注意到没有人看着自己时这个年轻的博士突然发疯一般冲过去,仿佛地上的不是手枪而是他的命。
捡起手枪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到急速的寒意,显现的恶意带来他一生当中从未拥有过恶劣感官,也就是在他举起枪的时刻身后AK的子弹先一步狂躁而爆裂的怒吼到来。使用者的枪法并不准,甚至有些散乱,可对他来说却一样致命。M43弹先是命中了他两个小时前才从基地中领取的重型防弹衣上,紧接着是一连串的冲击,打击下就算是可以抵挡M1加兰德连射的陶瓷板也无力阻拦子弹的突破。
拿起的手枪因为剧痛重新跌落地面,勉强睁眼,刚刚攻击自己的头巾男已经被一名马润扑倒,两人举起匕首互相侵扎,人与人之间带着杀死同类的最大愤怒与悲情试图将另一个人置于死地。
我不想死......
他伸出手,就像在地狱中伸手的加百列。
“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