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机会换子弹.......而且我觉得他们就要发现我了。他们就站在我身上,抬头就能看见模糊但椭圆的人影。我刚好与我最近的人对视。他蓝色的眸子中一下子涌上朦胧雨雾般的惊骇。
而我给他的是子弹,马卡洛夫手枪在距离初次制造将近八十余年后再此绽放出了他的光芒,一米不到的距离手枪弹很轻易地从下颚没入,在短暂的时间里子弹从相对它来说实在是太脆弱的头盖骨冲出,和同样短暂的闪光一起消失不见。
巨大的心悸里剩余的两人还未反应过来,我抓着这个机会就开始旋转,在他们开枪前就把他们剩余两人全部扫倒——在此之后手指才终于扣上扳机,545造就了朝向天空的巨大枪口火焰,我头回体会到这般灼热从身旁擦过的感觉,以至于我都不清楚有没有手上——滚烫就只存在了一瞬,之后感官里就一片空白,说不定是没事,也说不定是痛觉神经被连着一块儿干掉了。
下一刻我就陷入混乱的肢体交错中,拳头手肘和我手上的手枪交错,暗黑里武器和人之间根本分不出区别,我顺手开了两枪,身边的挣扎顿时虚弱起来,但还是顽强地打落了手枪。
头顶突然传来极度的寒意,我扭头躲开,尖长的细物连通其附着的强烈杀意一起狠狠没入残存的雪与污泥。被当做临时武器的树枝让我意识到现在的格斗者可能只有一个人,加大了挣扎的力度背部发力从地面腾空而起,再接着下落换位,就此发动反击。
大幅度的动作划开了我身上本就不完好的服装,感觉能从皮肤表皮一路贯穿到脊髓的寒意刺入大脑深处使得思维又重新灵敏起来。想伸手摸刀,结果却摸到了最后的手榴弹。
刀......我特么刀呢?
不熟悉的作战服让我没能找到那把同样不熟悉的苏联野战刀,反而是最后一枚手雷,话说它特么不是应该和之前其他手雷放在一同一位置吗......我刚拔出手榴弹就被发现位置,对方扑了上来,暗夜里他并没有看清我手上是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把它当作了致命的武器,虽然它也是。
在他向我冲锋的时候我处于肌肉记忆拔开了插销——或许也有在多次生死边缘当中培养的战斗本能,,但现在的近战格斗真的很诡异,就像宇将军与麦克阿瑟的决斗里出现了一只蓝色的切尔西......事态发展已经容不得我去在乎细节了,敌人冲上来抢夺手榴弹,潜意识里我不应该把它留在手里,于是便顺手把他松开。
他也愣住了,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轻易地完成抢夺目标,在他还没有反应我飞起一脚就把他踹飞过去,顺带着我自己也滑在地上。随后我马上想起手雷的插销已经被我拔开,刚想起身躲避,巨大的冲击力随风而至。
巨力把我直接掀飞出去,穿越海平线一样的树丛,再重新接近黑暗中更加浓郁的黑暗,疯狂的旋转里落入一片积雪中,前者与潜藏在前者之下的细草成为了有效的缓冲层。不过更让我惊讶的是听力居然没有被近距离的爆炸完全摧毁,我还能隐约听到声音。
......虽然我站不稳。肺部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咳嗽,我把枪支在地上,试图起身,眼前的雪地上突然直立起连串的将近半米高的直柱,子弹从身边擦过,接着耳中才接受到姗姗来迟的通用机枪枪声。本可以致死的子弹从身旁擦过,击打在更远的树丛和枝丫上,也打出了更大的偏差。很快透过闪烁持续的枪焰我意识到这并不是精准射击和压制而是试探性的扫射,说不定很快又会重新旋转回来。
我并不熟悉这种以机枪阵地为核心的打法,因为有洛冰的存在通常都是用炸的而并非类似于火力压制的打法,而且队里携带下挂榴弹的人还真不少。而且我不知道这轮看起来很长的扫射换在PKM上是否需要换枪管,因为他又来回扫了回来,感官上我觉得他似乎已经打了两三百发子弹了,机枪就一直没停下来过。
用的不是弹盒而是弾链吗?被压制下我的神志有些恍惚,有没有可能对手是两挺机枪,所以才可以保持长时间的射击。
所幸机枪的声音终于停下来了,我顶着耳鸣和眩晕换上下一个弹匣,静静等候着下一轮进攻。天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彻底黑了下去,隐约还能感觉到落在身上雪花簌簌的响动,以及越发僵硬的手指。
妈的。我把枪举起来,艰难的移动位置。落雪的缘故现在整把枪上都是水渍,手感并不舒适。趁着机枪大概率在移动位置或者换弹的机会我慢慢往回摸,至少能稍微夺回一些主动权。
前方的树丛摇曳,就像人影......不,那就是人影,只有一个的人影。弱光条件下我一开始也没有注意到他,但是他手上的PKM却意外地显眼,在黑暗中成为与众不同的切割色块。我注意从到他瞄准他为止他已经接近到我15米左右,接着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停下来观察四周。
下一刻子弹打断了他的寻找,15米我要是打不中基本就可以重开了,就算是被火焰遮盖了视线我也很确定子弹命中了他的上半身。打出子弹后我连贯地做出翻滚动作,直接扑向隔壁的草丛与低地,就像当初艾尔莎教我的一样。
我在等待他的反击,虽然理智告诉我在子弹的冲击下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而且我也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但本能中还是带着不安。趴在地上的时候心跳听起来很大,我咽下剧烈活动后不安的唾沫,再慢慢抬高自己的视野。
......似乎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林子里静悄悄的,而且也没有看到其他人。硝烟混合在雨水中变成一种闻起来狂暴又潮湿的沉重味道,战斗结束后我才意识到这里的枪声可能并没有传出多远,天气和地形严重干扰了声音传播,就像我刚才也没有听见接近人的脚步声一样。
这么说的话附近应该也没有他们的友军,不然我早该给追上来的人找上来一顿暴打了,这么说来对方呼叫增援的方法就只有无线电。我得找到他或者她身上的电台。想到这里我缓慢地重新起身,往刚才那人的尸体摸回去,我大致还能记得他的位置。
我必须得找到那个可能不存在的电台......就算它可能已经被毁掉了。我得先确定无线电是否存在,就算是碎片也好电子元件也好,即便它很有可能已经被爆炸摧毁。
想到这里我慢慢走了过去,枪口对准草丛,因为我并不确定尸体在哪里,举枪纯粹是习惯......我没有看到尸体。
我没有看到尸体。
颅内突然响起惊天的寒意,和周围纷飞的雨雪一样,却多了几分惊悚与淡淡的血气。比起寒意,更汹涌直上的是疑虑——我为什么会犯下这样的错误?为什么?
和思维一样闪过的还有脑后的破风声,近距离我根本躲不开躲不开攻击,只能任由身体自然做出躲避。
PKM的枪托狠狠敲在后背上,将近8公斤的玩意和身体碰撞时我似乎听到身体内部的轻响,但很快注意力又被不可控的趔趄强行拽走,最后失去平衡倒在烂泥当中。
地面的冰冷让我有些恢复了神志,我转身想要反击,飞出的通用机枪像个锤子一样给我人一下子锤懵来,不知是为什么机枪手把自己的武器直接当成了近战武器使用,枪上剩余的弹链像铁链一样无意中增加了额外伤害。
在他贴近我的时候我的手才终于摸到扳机上,开枪已经来不及了,步枪中汹涌而出的子弹在刻意的拉扯下在地面上找出自己的归宿。太近的时候枪械反而会成为累赘,我很清楚,因为我自己也曾用过这些,但这不意味着长枪会成为矛盾,21英寸原理的存在并不代表着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就消失了,我反手抄枪把枪托对着他下巴一顶,不同材质的坚硬之间发出同样的脆响。
那一霎那我看见了他的眼睛,满是恐惧和愤怒,强行伪装的镇定,无法隐藏的执着的杀意.......和那一天一样,一样的昏暗,一样的眼神,甚至是为了一样的事,就像我又回到了那个地道,又一次看见了阿卡辛和她的诱惑。她的眼睛看着我,和现在别出无二。
多像啊.......就像我好像可以挽回这一切一样。有什么点燃了心底的愤怒,激昂地冲刷大脑,喊出我后悔的话,本应该被我喊出的话来,本来不必犯下的错,甚至对于所有本应不该发生的事的愤怒:“来啊,你他妈来啊!”
怒吼的同时我展开了自己的反击,我用背部为支点蹬中他的腹部,脚上的质感清晰地告诉我接触的是块钢板,很有可能就是俄制的重型防弹衣。第一击失效我马上补上第二脚来拉开距离,顺道干扰一下他的平衡。
余光里我看见他的手上没有多少防护,说明在他身上的并不是全身类型的防护衣,我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我还没来得及完全脱离他就追了上来,一记重拳砸在我肩膀上,整条右臂瞬间变得无力起来。
右手只是勉强可以动了,与此同时我终于摸到了伞兵刀,它被我放在一个不合时宜的后腰位置,右手上不停的酸麻迫使我把刀换到了非惯用手上。抽刀时我先割断了自己步枪的挂索,没有一颗子弹的步枪无声地落在树丛里。
眼前又奔袭的黑影扩散,我稍微降低底盘以防御下一次攻击,第二次的攻击依旧使得我后退了一段距离,但至少没有像上一次一样狼狈,我稍微加力就从他身旁掠过,顺道在他胳膊上留下一层伤痕。
和我预料之中一样的是他的转身反应和速度都受到了明显的限制,我本来想继续来开距离,眼角的余光突然看见了那挺被冷落在角落的PKM,依稀的月光下机枪上的弹链反射出冰冷却诱人的反光。注意力转移时机枪手重新冲了上来,注意到我有刀加上有伤在身他的动作也有些畏手畏脚,虽然我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再次上前以控制主动权,我怒吼着冲上去,互相碰撞的杀意到最后转化为彼此之间简单却致命的杀招。
要是最后一步和我想象的一样就好了。
......
最近我寻思着还是加加力先给隔壁的书完结掉,反正这本在细节上没多少灵感。
倒是隔壁那本寂静苍蓝完结后还会有同一世界观下的续作,我个人思考的意见是那一作的主角团会使用北约的制式装备,而且下作会尝试大规模战争的描写。
但问题是我在思考背景设定的时候寻思到一件事,就是原设定上的“百年战争”要是真有百年,那应该产出的都是和苏系原理相似的产物,这个背景下上北约就很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