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开枪的一瞬间就适应了手头的A545，平衡后座下它的后坐力几乎可能忽略不计，我甚至感觉自己可以打完一整个弹匣。消声器掩盖了部分枪声，即使这样被压缩的分贝在小环境里也足以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或许不用有心人——一片漆黑中机枪突然平白增添了大批的火光,绚烂如烟火般的燃气则为弹丸服务，将它加速到足以贯穿人类躯体的速度。底打高的角度差距使得我躲开了射击，机枪手意识到行为无效后自然停止，迎接他的新礼物是一颗手榴弹。
仅剩的三秒内我扑倒在地上，突然意识到不妥又稍微起身，只保持手臂于地面接触。爆炸随着倒计时结束一同袭来，极远处看去像是山脊上升起了一朵橘黄色的小花。
“交火！”人群里响起惊恐的喊声。
艾莎很快退了回来，她一边倒退一边据枪射击，表现得比刚才冷静许多。趁着对面还没有上来的时间窗口丢出了一枚闪光弹，相反的对撞产生了巨大的哀嚎，震爆弹下的人群摇摇晃晃，就像当初的我一样。
“我们该去哪里？”艾莎问道。
“这问题不应该问你吗！”我反问道，“你应该知道教堂在哪里，而不是我！”
语言交流间低压的嗡嗡声从头顶掠过，我马上意识到那是小型无人机的声音，抬手射击试图将它打下来，很明显这是异想天开的行为。山下闪过一阵橘黄色的闪光，随即是炮响和雷达站顶端的坍塌，底下有BMP1，况且它刚刚使用了自己的低压炮。
确实的俯仰角使得不便之处无法攻击到我位置，底下或许有数辆BMP1，在短暂迅捷的交手里还没有人做好下一步行动的准备。先手攻击后我马上准备跑路，附近的斜坡勉强还算平缓，我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皮炎子附近滚烫，我小时候看成龙历险记的时候可没有觉得喊着倒霉的龙叔会考虑自己的批股，湿土和泥巴混合在一起成为了优质的缓冲层。艾莎紧随其后地跳了下来，无人机似乎并未发现我们的动向，依旧在雷达站顶上嗡嗡盘旋。
“我们去哪里？”
“教堂在哪里？”
“那我们需要穿过那条主路。”艾莎低声说，她咳嗽了几声，“或者顺着路也可以，我们应该优先向着南方向靠近。”
“希望他们不会看着这边......和我走。”
夜晚里我不喜欢密林，因为夜视仪发射的光线往往会被植被遮挡，从而导致远近不清。准备继续前进时突然有子弹袭来，凌乱的攻击迫使我趴在地上。摇晃的树叶凌乱地打在脸上，我习惯性地想要继续使用手榴弹，却突然意识到它可能会被树给打回来。
如何被发现还是不概而知，步兵战车的存在迫使我开始移动，否则等到76毫米的火力覆盖我将毫无机会。没用多久我先前的位置就被一颗枪榴弹攻击，破片将原先的树木撕裂成碎屑。BMP1可能没有热成像，我不清楚他们所使用的究竟是哪个版本的车辆，但如果有我可能早就趋势了。
道路上没有人在活动，隔着百米左右看去大部分人似乎都集中在车辆附近，他们之中有人趴在底盘附近，看起来是在操控什么东西......我抬起夜视仪，百米外有方块状的微光，我的直觉告诉我是手机。
大概率是无人机操作员。我端起枪瞄准，阿巴坎计划所提供的低后坐力使得我有把我进行短点射。子弹打出后我没有看到明显的反馈，但光块在空中旋转了一周，由长态变为扁态在重新变为长态，最后熄灭，就像蜡烛淹没在大海里。
完成射击后我马上通过道路，翻滚到另一侧的泥路里，动作间顺手带下几片树叶。原先的动作并没有引起敌人的及时注意，只是使得绝大部分步兵都开始寻找掩体；但把头探出BMP的车长并不在此列，他冷静地回到车内，指挥步战车朝我这边打了一发机炮。
这辆车并不是BMP，而是来自前南联盟的M80A，但炮塔部分又重新更换为了经典的2A42。机炮远远比我想象的要剧烈，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险些把我震倒。而在确认首发命中过后步战车马上进行了一轮补射，连续多发30毫米的打击使得原先还算郁郁葱葱的树林被刮成一片火海。机炮的压制远远比我想象的要强，随之而来的还有爆炸后快凝成实质的呛人烟雾，带来耳鼻咽喉的呕吐感。
火光背景里艾莎猛地栽倒在我身边，一片橘红中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的发丝轨迹。马上我就突然意识到了不对，但过了半分钟后才陆续有人向我周围射击，听起来像是纯粹的无目标压制。
在灌木丛中的低姿匍匐很容易碰到奇怪的植物根茎，其中也不断有树枝被打断，运气不好就会刚好落在我头上。我抽空回头看了一眼艾莎，她边捂住自己的肚子前进，似乎正在收到自己的伤口影响。
“你怎么样？”我抽空问了她一句，她艰难地看了我一眼，不说话。
机炮过后我的听力依旧处于被影响的状态，但也总比在车旁边好，人类脆弱的听力连枪火都承受不住就更别提机炮了。由于枪口设计，AK在夜间开枪实际上会相当明显，我可以通过明显的长条闪光来判断他们的位置。
打？走？烟雾弹？还是想办法扰乱他们？
没有人会给我思考的时间，我仅仅只是走神了一刻，就近范围里就有人摸了过来。对视一秒后我先他一步开枪，随后扫射了那个方向，把弹匣泼水完之后回头开溜。
临走前我看了一眼手表显示我正朝着西南方向移动，这很重要，在没有GPS的情况下我必须依靠记忆和指南针来通过地图判断我自己的位置，乌有乡林子又多而且道路纵横，我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看到过一个标志性的建筑物。艾莎正在后面低姿射击，我蹲在她旁边，更换弹匣以后拍了她一下：“准备移动，脱离交火。”
清空弹匣后艾莎向后移动准备脱离，周围不断的子弹加上原先的伤势使得她的步伐有些趔趄。有一挺机枪一直在保持压制，我盲射几枪后便停止了响动。
我用余光看了一眼艾莎，她已经跑到了一颗树下面，倚靠后者轻喘着恢复体力。回头的瞬间不知从哪辆步战车上发射了一枚婴儿，导弹歪歪扭扭地击中了雷达站，爆炸和火光过后老旧的天线阵终于倒下，分解成无数跟铁条，看上去就像坍塌的沙滩城堡。
“乓！”
洪流一般的碎屑四下冲刷，庞大的声响带来了从天而降的灾难，我骂了一声蜷缩在地面上护头，随即开始等待坠落。第一波碎屑落在道路和离雷达站较远的步战车上，几声惨叫被分贝更大的碰撞响动所取代，如同海啸时被淹没的旅人一般绝望却悄无声息。沙尘暴似的烟尘在地面上涌动使得月光被暂时掩盖，世界陷入漆黑，随后便是暴风雨。
第二波的坠落直接摧毁了我的听觉，耳鸣突兀地成为了全部，不到半分钟的震动短暂却猛烈，意识在影响下一片空白，只能呆滞而麻木地接受重复的冲击，震荡，和被迫的身体移动——
直到结束。坍塌结束三分钟后我才逐渐取回了身体的控制权，震荡使得我失去了平衡感、力气和清晰的意识，我迷迷糊糊地拖拽着自己的身体前进，抓住步枪，接着试图站起来。距离使得我看上去受到了很大但似乎又不大的影响，我很简单地就重新起立，抓着步枪，不知道在瞄准哪里。
我要干什么来着？密钥.......对，密钥.....我想起了自己的任务，还在游荡的飞沙走石呛得我不断咳嗽，并且它们遮挡了唯一的光源。我慢慢向着艾莎先前所在的位置移动，回头看了一眼，原先的车队掩埋在钢筋里。
坠落没有摧毁我的方向感，肢体协调性却要重新恢复，我只能以极慢的速度前进。黑暗里我似乎遇到了什么，我碰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是个人，他的运气不好，三条钢筋分别穿透了他的头部、胃部和肺部，我看不清血液，鼻腔里都是浓郁的咸味。我半跪下确认尸体，短发让我确定了他并非那个叫做艾莎的女孩，肩膀上的对讲机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看起来像是宝峰。B院主要使用的就是这一款，A院则主要为PRC-152和PRC-319，所以我对它接触不多。我正准备拿起电台，却和另一只手碰在一起。
那是一个女孩，看着像是欧洲人，过于黯淡的光线使得我看不清她的面貌，只凭本能感到她身上似乎是有我熟悉的气息。
对于奥莉娜来说却并不；她只知道自己这个名义上的队长不知怎么的已经趋势，而队长旁边却多了个摸尸体的。取决于长年的格斗经验，她下意识地一脚踹了出去，随即自己也栽倒在地上。
和奥莉娜的反应相反，我的第一反应是去使用美式居合，却又一次忘记了我没带手枪这回事。硬吃了一脚后我并未受到多大影响，反击的机会短暂且转瞬即逝，我的选择只有一个——
肘击！我就知道扣1真的有用！
手肘狠狠地撞击在她胸口的弹匣上，处于性别上的先天优势，三层缓冲下奥莉娜还是被我击退。随即我们两个人都举起了枪，混乱和惊慌失措下的射击都没有任何作用，反而都是浪费子弹。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停下了射击，却发现找不到她的位置，一切都被掩盖在模糊底下。
她应该也在找我。她应该不会冲上来。她应该看不见我。做出三条判断后我果断准备脚底抹油，现在不适合留下和敌人缠斗，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为好。
“咻——”
破空声传来，信号弹没入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