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有些子弹和手榴弹,甚至有C3级别的炸药。不过我手头没有雷管,也注定我与它们无缘。塑胶炸药旁边有一块屏幕,我蹲下身观察上面的内容。
[Isa Cromwell Wco.]
屏幕闪烁几下后陷入死亡般的沉寞,艾莎从小机器人旁边站起来:“不行,这个机器人没法用……可能是最早一批的机器人,网络控制权属于核心控制区。”
“所以我们的办法是?”
“只有打出去了。”艾莎收起手机,“我们离出口只剩下不到三十米,就看能不能跑过去了。”
我拉开仓库的门,走廊里有一支小心翼翼三人小组,其中一人手持一把M79榴弹发射器在最前方,或许是当做霰弹使用?我曾从叶凡口中听过往榴弹发射器里填充铁砂的野路子方法,只不过并不顶真。
我很轻松地使用全自动击倒了他们,A545的射击总有种不真实感,我很难从后作力反馈上得到子弹击发的感受。为了争取换弹的时间并防止有人冲出来,我依然选择使用手雷,没有耳机的世界里它们能给我震得像狮子眼睛里的路明非。
艾莎前扑出门,宽度与高度互相质换之后,她的暴露面积大大减小,并且人类本身的限制就已经决定了他们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去处理足下,而绝大部分伤亡却都因此产生。
离出口已经不到二十米,我却依旧冲不过去。
走廊尽头传来奇异声响,接着是烟幕,对手正在为他们的毒攻拉开序幕。近距离战斗中出现热成像仪的可能性并不大,况且我不认为对手手头会看这个。
首先在磅礴烟雾出现的是圆桶状的机器人,它在钻出烟雾瞬间就被我击毁,沦为真正的马桶圈子。在击中它的一瞬间我就意识到来者不善,这是一个我必须直面的阴谋,在开枪过后,我就必须直面位置暴露的风险。
我狼狈地在地板滚动,在烟雾里响动的枪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我子弹正在接近我的位置。试探性的扫射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后就停止,接着榴弹发射器的“嘭”响就在短暂的安静中穿透烟雾。
榴弹发射器的第一次攻击并未奏效,这种室内环境还是太过于考验它的安全距离。或许是M79,我心里想道,但不管有没有退壳,下一次攻击都会在五秒内发起。
第二次机枪压制出现,恍惚间趴在地上的我甚至以为自己踏进了某个轮回,幻梦又在子弹的压迫下粉碎。本能在阻止我做出动作,我把AK架设在地面上,它兴奋地吹起哨来。
幸运的天平在关键时刻向我倾斜,没有视野的情况下我成功击中了机枪手,烟雾响起男子的痛呼。
起身的过程并不能保证瞄准平稳,我只能使用指向射击的方式对烟雾中仓促射击,掉落的弹壳可能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力,不过生死关头,也不会有人关心小小的金属外壳。
“有自毁程序吗?”
“没有,最好的东西只会在阿历克斯自己的老窝里!”艾莎焦急地在手机搜寻出口的位置,“这里!过来搭把手!”
我用力将左手按在墙面上,冰冷的水泥面在推力下产生一次松动,马上又平衡在微妙的角度下。
“推不开!”
“我知道!”我怒吼着回答艾莎,抽出手枪向身后扫射,有限的子弹在不到半秒内化作杀机的实质,狠狠地在回廊中穿梭。
下一步我将背部靠在地面上,全身的重量明显高于单只手的推动,墙壁的缝隙随时间而不断扩大。艾莎看了我一眼,一咬牙开始撞击墙面,使得墙壁的效率又增快了几分。
烟雾也在逐渐消去,敌人没有补发烟雾弹,说明他们想要趁烟雾散去后来进行远距离射击。没人愿意冲上来,对我来说是件好事,毕竟距离越近,交换比通常越小,对我而言并非好事。
“撞它!”艾莎怒吼着砸向墙上,已经有子弹开始向我们一侧飞来,越发稀薄的烟雾完全散去时我就离死不远了。或许是地堡里的时间使得我的体能有所下降——不,应该是肯定,那逼地方又小空气又差,我没得痔疮已经算是老天爷法外开恩了。
“允许。”墙壁里突然传出了机械化的女声,齿轮转动,卡顿的咔嚓响动,以及墙壁翻动激发的石灰——开启,出乎意料的变化拉着我落入坑道,上一秒我还在朝着猜测会有敌人出现的方向预瞄,却突然落入一片漆黑当中。
光亮在逐渐远去,身体因为失衡而旋转,我拼命地在翻滚中关上保险,仅有的接触面告诉我我现在在一个金属平面上,如同滑梯……“嘭”地一下我落在体操垫上,爆发的灰尘满室飞扬,瞬间带来I can't breath的窒息感。
“我……咳咳……艾莎?”
“咳……”艾莎手忙脚乱地拍打灰尘,“我在这儿。”
“看看这儿……咳,是哪儿。”
“没有信号。”艾莎看了眼手机,晃了晃脑袋举起手中的枪,“什么鬼地方,比我小时候住的宿舍还破。”
思考了一下我仅仅只在军训期间住了两个月星期的宿舍,我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鬼晓得我又跑到什么鬼地方。下落持续了很长的时间,只有修建者才清楚我现在的具体位置。诡异的是,我落下的储藏室内还有灯光,意味着这座更深的地堡里依旧保持着电力。
是否也等于地堡里有人员活动?我思索着这个问题,灯泡的造型老旧,亮度不足,我并不清楚导致后者的具体原因,设备过旧或是供电系统能力不足,二者皆有可能。如果我情报学学得够好或许能想出办法,但我在浥特兰学得最好的课程是战略指挥和辅修的文学常识,所以我并不能想出什么。
命运被操纵的束缚感悄无声息地禁锢住咽喉,我对此毫无反抗能力。轻轻推开房门,映入视野中是潮湿的走廊,墙壁上蜿蜒着恶心的黄色。
一具尸体躺在黄色之下,男性,二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白种人。死因为颈部中弹,预计死亡时间并不超过八个小时。看见尸体时艾莎发出浅浅的惊呼:“我认识他。”
“嗯?”
“我之前潜伏时候的……主管的儿子,”艾莎慢慢蹲下来,手伸向尸体腰间,“还有好几个情妇……嗯?”
“怎么了?”我马上警戒起来,少女的脸色难看:“这里该有一张磁卡,现在却……你后面!”
电源在袭击发生的同时被切断,袭击者一下子撞在我身上,作为女生她的力道并称不上大,只是勉强把我冲个踉跄。随之而来的是连续的杀招,致命的刀片撕裂空气,却被防割喉片挡下。
黑暗中我看不见袭击者,对方的处置和反应都相当迅速,一击不成老练地把目标换到我的后脑上,但这中间存在着巨大的动力弧,何况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本能的反击让我优先选择抽击她的手肘,够快,而且可以解决掉离我咽喉还没有半公分的刀。手掌与肘部撞击使得我的手像是失去了知觉,支付代价所换取的则是我可以发挥贴身快打的优势。
预想中的反击并没有出现,女人并不会没有接受我的击,她在手臂被击落地瞬间就轻盈地后退,使得未来十五秒内一系列针对她而去的攻击都落在空气里。
“天问八极的中的‘者’字诀。”女人的声线沙哑,“如果你选择用枪的话我可能还有胜算。不过你已经做了错误的选择了。”
我没有对女人的话作出任何回应,顾柔并没有告诉我,我任何有关于格斗以外信息,所以我也不从得知它的名字。但毋庸置疑的是格斗技的强度确实很高,甚至可以和海德薇莉过上两招——这是我第一次被如此轻易地化解。
或许她说的是真的?我不由自主地摸向了手枪,想着用武器来解决问题,……不,也有可能是在诱导我。
一时的犹豫已经决定了胜败,女子在我思绪转移时就已经拾枪,开火,手中闪过短暂的光亮,再是防弹衣上直观的冲击力,手枪的攻击力强迫我倒退式地踉跄几步,最后抬起头来迷茫地看着她。
“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女人突然说出一口流利的汉语,她的脸上裹着一层面巾,只露出一双冷冽的眼睛,现在右转,往你背后那个方向一直打,会有一个楼梯,从楼梯上去马上离开。”
“Huh?”
“不要用电子设备,把手机什么都给丢掉,看在都是华夏人的份上我建议你找个地方躲着……”女人的语气在看清楚我脸的时刻变调,“顾逍遥!?你怎么会在这里?”
“Huh?”
“怎么变成傻子了。”女人“咂”了一声,把头转向仍在保持警戒的艾莎:“把枪放下,我不喜欢有人拿枪指着我。”
我转头看向后者,艾莎的表情略带一丝挣扎,她保持瞄准姿势,长AK的枪管随着呼吸抖动。女人平静地看着她,目光中甚至有带着挑衅的嘲弄。
艾莎不喜欢那双眼睛,它让她想起一些不好地回忆,久远到在她幼年时的回忆。那已经是数年之前了,她的记忆中只剩下和女人一样的眸子,和随之而来的叹息:
“残次品……”
在艾莎手指刚动冯亦音就已经做出反应,她一直盯着这个小丫头,不过冲动的武力举动多出现于男性身上,所以她有些惊讶。金毛开枪前她已经成功接近对方并上抬起,使得那枚被击发的子弹冲向天花板。
第二次攻击的冯亦音没有像上一次一样选择脖子,她已经失败了一次,所以改用了一种以攻击下底盘的擒拿手段;作为总参直属的行动组,她的战斗技巧和毕业时相比已经有些退步,反在在近战上取得了不小的成果,她很轻易地把艾莎掀翻,用手枪指着她的脑袋,尽管后者做出了一些无用的反抗。
“来这帮……”“闭嘴!”艾莎的话被冯亦音粗暴地打断,这让我意识到面前这个并不认识的女人似乎是别有所图,或许是为了稳住我?我犹豫着是否要举起枪口,身后猛地传来动静,两侧的齐力把我按倒、锁关节、卸枪、搜身,一气呵成。我下意识地企图反击,却发现对方熟练地锁住了除腹肌以外的所有发力点,使得我没有任何机会。
“小顾?”第二个蒙面人翻我的眼皮,“怎么这里也能刷新小顾?你不是在阿克利亚吗?”
“浥特兰早就换防到波西亚了,你没看内刊吗?”第三人抬起胳膊敲了敲旁人的胸口,“牢大,怎么处理?”
“再搜一圈,然后我们收工回去。把人审一下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