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击毁的T62引起了下方阿军的恐惧，在长达两分钟的时间内都没有人想过攻上这个小坡，只有不断的子弹和射程不足的手雷一直在路的尽头被引爆。又过了几分钟后又有迫击炮落下，几枚落在烂泥里没能触发引信，几枚差点落我头上好悬没给我炸死。
“你怎么这么倒霉？”拉着我躲开致命攻击女人没好气地说道，“等会儿你也不要老是往前面蹿了，我怕你被流弹打死。”
“可是——”
“没有可是。”女人打断了我的话，“你在后面跟好就行。你自己上去没头没脑地打反而还是累赘，我们比你快多了。”
我对这句话没有异议，女人的队伍确实很快，小规模战斗开始到结束的时间往往不超过一分钟，远处的狙击手和榴弹发射器似乎能通过某种手段知道下面队伍想要进攻的目标，况且狙击手的数量似乎还在不断上升；而第一波压制过后，分工下几人就会快速击杀还在眩晕状态的敌人，阿军根本没有反应时间。换我自己的人来，估计在BTR60那里就已经团灭了。
江璃说得没错，阿克利亚确实只是新手关。相对于真正顶峰的人来说，我的表现有些过于无能了。
在远程火力帮助下（疑似是使用了激光指示）竹笙一伙人迅速打过了几片林区，期间不乏有人想要装死躲避，但都在跟进人员的补枪中毫无抵抗之力，那些中距离的射手会顺道承担起打扫战场的任务。甚至有一架米8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河马摇晃着靠近时吃了颗迎头的混血儿，最后惨叫着落在另一侧的树林里。
“两分钟倒计时！”女人喊道，“动作还要再加快点！”
“还要再快一点吗。”我有些艰难地跟上大部队前进的速度，“一直跑这么快后面怎么办？”
“比你上学期的塔克留长跑要短。”女人无所谓地回道，“话说你为什么体力这么虚？”
“小顾体力这么虚，”路过不知道是谁插了一嘴，“定是被某个女人打倒在地，可能是迫小顾跟她回去做星怒梨啊！”
“他妈的想象力这么好作甚！”
“炸药准备好没？”女人顺手拽住他们，“要是没好，嗯，其实也没多大区别。”
“当然准备好了，不然我下来这么晚干什么。”
“行。过会儿你的位置换后面去，小顾坐我旁边。”
计划中的安排在悄悄中改变，而随着定居点角落当中某根雷管在不知不觉中走向尽头，一声和周围无多大机会的爆鸣自那里发生，随即也被周围正在交战的人忽视。就是这一点微不可闻的热量，分子和原子在基础层面发生解构与交换，断裂的链条正在释放能量，并以更狂暴的方式展现。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
头顶的定居点中升起一朵红云，涡流翻滚间到达绝顶而四溢，艳丽似玫瑰般的火焰中夹带着不知多少人物。而后者也如同浪花般快速消退，只留下底层燃不尽的火焰和墨一般浓黑的烟，高温下整个山头都有隐隐要融化之势。
新的太阳使得眼前的花花木木都镶上一层金边，随即而来的更多是爆炸时卷起的灰尘，落在人身上引起喉咙粘连的疼痛。女人看了眼自己染上灰的长发，几枪击倒了右边路沟里冲出的伏击兵。
“林子里就最好先开枪，”女人顺道教学道，“注意低地，而不是掩体。树木没法阻挡子弹，甚至隔着好几棵都可以把人击倒。手榴弹的话，要注意会不会被卡住。”
话音刚落前方的交火突然激烈起来，我浑身一抖，不详的预感从脊柱深处喷发，就像是空条承太郎在迪奥消失的五秒中的思考——
“上面！”
林中跳出人型的黑影，战斗机器人展现出来远超人类弹跳力，对方落入人群后先是花了一秒识别，随后抬起取代了右臂M249。近距离我连瞄准都没有做到就死抠扳机，火花从下半身一路蔓延到头部，一整个满弹匣都没有造成任何的杀伤，这一次的狼獾头顶甚至都有类似于步兵战车观察摄像头的东西。
女人的反应远比我快的多，但她没有选择开火，而是第一时间将自己坠向地面，后倒中凌冽的子弹第一时间击毁了轻机枪，枪机仅仅射出一颗子弹后就因为外力破坏解构而结束循环，而这个错误，使得机器人在一秒后才做出新的举动。
我马上放弃步枪拉出托卡列夫，M1911的仿制品有远大于原作的后坐力和火光，打起来像在手头炸响的摔炮。子弹打在面罩上叮当作响，玻璃上还是出现了细微的裂缝。
趁此机会女人废掉了机器人右臂的冲锋枪，由MP7改造的武器连接在右手的外侧，因此穿透的子弹越过枪械后击中了远超人类但依旧无法抵御子弹的手掌，为模仿人类而创造的造物，继承了人类的缺点，终究无法对抗为杀死人类而创造的造物。
“小心！”
失去武器的马文像是摆脱了某种累赘，双腿一加力直接向我冲来，在我反应过来之前视野里的钢铁之躯已经放大到了无可躲避的程度。刚刚换上的新弹匣又在顷刻间打空了一半，但这无法阻挡机器人的动作，我被狠狠地撞飞出去，巨力下内脏都有几分偏移的感觉。
手臂翻滚间与树枝交错出新的血痕，单就力量上的比拼我毫无还手之力，宛如在三千米用麻雀遇到了泥头车R27ER被BVVD嘛嘛的骨灰狠狠创烂。而和人类相比，狼獾系统似乎根本没有类似于人类格斗当中的动力链存在，顺势冲开了路上阻碍的树木准备给我继续来一套快打，吓得我赶紧在地上又滚了几圈才躲开冲撞。
拔刀？——思维中闪过的反应被我直接否定，一丝的犹豫使得我又中了机器人一抡。对于用来针对人类的格斗术来说，攻击一个铁皮壳子显得过于徒劳，平时常用的借力打力完全派不上用处。子弹似乎也不是什么好方法，对于老旧的7.62子弹来说，抵御它已经是防弹要求的最低限度。
“后退！”
女人猛地挡在我前面，她居然从冲锋衣里拔出一把唐刀，黑光轮转间唐刀成功将关节处的保护割裂，露出一连串花花绿绿的电线和光纤。贴身间她马上展现出了区别于我优势:性别赋予她的柔韧度并不是金属可以达到的程度，尽管后者可以在某些部位上完成三百六十度的旋转。
竹笙的精确射击姗姗来迟，子弹撕开铜线，肩膀处猛然爆出如流苏般的火花。机器人的动作猛然停滞下来，就像是人类的不解。随即，它又将攻击重心放在了眼前的刀光剑影上，有机物的犹豫终究没有无机物的加减迅速。它举起残余的左手，新的子弹又落在了别的漏洞处。
旋转的子弹轻易地突破了电线最外端的保护膜，穿透整个电路，没入核心区域；与此同时，另一路子弹从背部的排热风扇攻入，子弹消失在电源被毁后的黑暗当中，取而代之的是明蓝色的电弧。击穿引起的短路甚至出现在内芯片区域，错误很快扩大到处理器无法解决的程度，在逻辑互相冲突的运算当中，主机很快走向宕机。
“别站着不动！”后面蹿出来的壮汉一脚把我踹倒，“人家玩刀有什么好看的？”
停摆的马文突然又重新活动起来，似乎是完全放弃了两侧的机械臂，转而使用双腿进行攻击，其双腿有一些类似于履带的构造使得自己勉强可以符合在林带的快速活动，虽然依旧没有人类的足弓灵活。壮汉举起手中的PKP，重弹的穿甲能力并不是机械体装甲可以简单阻挡的，射穿机器人的中间威力弹依旧落在了树上，被击断的树枝纷纷落下。
击杀机器人的壮汉转身又把我顺手提了起来：“怎么半天还爬不起来。”
“行了。”竹笙一把拍掉壮汉的手，她转头说道：“你别理他......他吃多了脑子不是很好。”
“行了。”女人打断两个人的对话——她似乎很喜欢打断别人，“去把门打开吧。燃烧弹准备好没？没准备就赶快去做。”
“门？”
“你跟我过来。”
两分钟的倒计时卡在最后的半秒成功完成，女人指挥者移开枯倒的树木，从而露出被掩盖在下方的巨大的防空洞入口，最先冲入眼中的依旧是腐朽的红星。我一眼觉得眼熟，恍然间想到米娅的防空洞入口和这也有些相似，当初我打着冷战从出口钻出时，映入眼中的也是如此的红星。
“为什么要点火？”我问道，“火点不大吧？而且不会让他们更好发现入口吗？”
“等会儿还会有一次爆炸把入口封死。”女人头也没回，“小孩子别问题这么多，乖乖看着就行。”
“可——”
“别可是了，废话那么多，有空不如去练枪。打架的时候比谁都愣，别过会儿出差错老娘抓都抓不回来。”
防空洞里的湿气极重，头顶垂下的不知种类植物上还低着一串水珠，墙壁上
的乌黑漫延出海浪般起伏的污渍。灯泡在远处传来一声嗡响后亮了起来，很快又啪啦啪啦地爆出火花，只留下暗红的灯丝在天花板上摇摆。
“准备上车吧。”女人突然说道。她走向下方的空地上，那里停着几辆岁数估计是我两倍的BMP2和UAZ型吉普，周围满地都是零件，就像机械巨人被肢解后的肢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