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萧墙(中)

作者:革命引路人 更新时间:2024/3/24 20:45:24 字数:3184

我撞开门,身穿FLORA迷彩的阿军惊讶地回身应对背后突现的敌人,手指扣在扳机上方——我的反应更速一筹,子弹自然而迅捷地扫过两人的身体,打出艳丽的绽放的花。

尸体最后的动力拉响了卡拉舍尼科夫,子弹在地上打出直线,苏联人在地板上铺下了很多格子,这些致命的武器就从一格跳到了另一格。

子弹吓得我后退一步,险些撞到背后的小苏姐。苏夕澜以一种相对标准的举枪姿势探头,随即就被弥漫的硝烟呛了一下。丁达尔效应下空气被阳光割裂成明显的两层,大厅内阿军和范海辛各自撂下了几具尸体,相比我在巷战中的所见只能说杯水车薪。

“安全的。”我放下枪,“接下来是门口吗?”

“左转穿过那条很长的走廊就是。”苏夕澜指点迷津,“就这一个出口……我只知道这一个。”

“跟在我后面,头不要抬太高——大厅那头射得到我们,得小心点。”我张望四周后决定前进,地板上弥漫着一层潮湿的红色,血液和到处泄漏的液体混合在一起变成胶水般的粘稠混合物,这伙阿军刚才不知道在和谁交火,我得小心不被范海辛攻击。

大厅里再次响起枪声,我赶紧趴在地上,本就不厚的迷彩服很快被阴冷侵蚀。有限的视野里我看到门口同样姿势的阿军,那个阿拉伯男孩惊恐地看着我,黝黑的瞳子里闪烁着月一样的惨白。

恐惧和惊慌没有像世外星限制瞄准,我的开枪更快一步,子弹尖锐的冲进躯体,像是重锤猛击了一下,阿军马上就不动了。北约系子弹和俄系子弹后坐力相差略大,我一时没有习惯。

“墙外面有车!”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马上淹没在交火的爆响之中。我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本能地感觉到自己应该继续趴下,墙体传来沉闷的声响,从天花板里落下的骨灰似的白灰,像是神明对于人间争端的最后怜悯。

“小顾!”苏夕澜连滚带爬地移动到我身边,“墙外面有东西在撞墙!”

“我知道!”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东西,“看到那个柜台了吗?那个柜台!你先过去,我掩护你!快过去,你先过去!”

头顶喷出的白灰想烟雾弹一样笼罩室内,陡然呛近气管里,引起止不住的咳嗽。生理反应的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我挣扎着看向门口,被撞倒的墙体中露出BMP乌龟一样的车头。

苏夕澜在震荡中跌倒在地上,被染白的长发在窗缝透过的阳光里醒目的刺入眼中,她的全身很快就被雾似的灰蒙掩盖,我看不见她。步兵战车带着沉重而庞大的发动机声倒车,再僵硬地冲撞,终于彻底断开了砖块与砖块之间的联系,三氧化二铁以稀薄的红弥散在空气中。

“别动!”我喊道,“千万别动!”

晕头转向的BMP再一次后退以换取俯角,垂稳在车辆主动的摇晃中作用不大,炮手在不稳定下用机枪打出一个长射,被打烂的长管吊灯嘭地在满是污血的地面上摔个粉碎。

我竭力向苏夕澜爬去。步兵战车的薄弱防护相当脆弱,处于任何反坦克武器都可以击穿的程度——问题是我没有,教会的人手中预计有古斯塔夫,关键时刻他们也不知在何处。

炮手按动把手,2A42服从地吐出潋滟似的高光,在房屋深处爆炸的炮弹掀起恐怖的热风,强制性的恐惧压制了所有动作,背部在强气流下泛起无知觉的麻木,像是伤口在舔舐末端痛觉神经。

“小苏姐……”我艰难地睁开眼睛,火光仿佛能把人眼睛晃瞎。没有携带导弹发射架的BMP2最后射了几发后改为机枪压制,混乱的光线和粉尘使得并不具备良好观瞄系统的步兵战车没能在有限的视野中搜寻到剩余目标,于是车长命令倒车,相对于武器系统,人的确是其中最拖后腿的一环。

我把握把支在地面上,利用左手手肘爬行,保持瞄准姿态。苏夕澜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或许是昏过去了。被步战车撞开的洞口附近连续发生两次短暂的爆炸,可能是有步兵正在投掷手榴弹。我费力地看过去,匍匐姿势不标准导致的胸口闷痛影响着瞄准。

室内闪过震爆弹似的闪光,有人在室内发射了古斯塔夫?室内使用反坦克武器很容易因为反冲而自杀,无后座炮所发出的余烟已经包裹了使用者的躯体,如待放的骨朵,余色中净是荒凉。

倒退的BMP没有看见攻击,这辆冷战时期的老车不具备多强的势态感知能力,不过消耗品的确该对此有自知之明。倒退的车辆在经过路面时幸运地打滑,502型的多用途高爆弹没入侧边后过穿,对于车组而言,他们在一次自己并不所知的致命攻击中存活,只是觉得这一次的震动额外剧烈;而引信很快造成了一次车外爆炸,命中了另一队想要偷袭车辆的范海辛。

我跑动着向洞口点射,半指向射击的压制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精准度,弹匣打空的瞬间正好可腾出手来拖起苏夕澜,然后拔出右腰边上的手枪。远处的BMP没有被击毁,但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洞口的阿军则是把枪口探出来盲目地射击。

没有什么合适的掩体——意味着我需要找一个房间。暂无选择的情况下我把小苏姐带到最近的承重墙后面,半蹲着更换弹匣。

“千万别起来。”我叮嘱还在发抖的苏夕澜,“千万别起来……外面有B……坦克。”

我动手拍动空挂释放,准备面对下一波敌人。差不多过了一分钟时间阿军还是没能攻入洞口,过差的视野和室内外存在的明显光线差使得入口非常容易被反击。很快他们就想出了新的办法,洞口边缘伸出PKM的枪管。

我正准备起身,苏夕澜突然拉住我:“我们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顿了一下,“最好能打出去——RPG!”

推进到最后距离的火箭弹凌空爆炸,破片甚至击穿了圆柱,变成一串齐长的灰从眼前划过。饱受摧残的听力倒是没有出现静音,只不过世界的响动开始遥远起来,AK开枪时巨大的枪口火焰晃得眼睛疼痛。

第二发火箭弹接踵而至,冲击力引起的劲风糊住视野,也把几个以为是空档期的范海辛被直接削去半边身体,焦黑的截面上空留半点微红。提着LMG-K的步兵马上涌入,我没有开枪,或许是因为恐惧,又或许是一些我自己也不明白的东西。

“……进来……你……陪伴……”

“我不想……和七十二个女人一起……”

阿军开始进入建筑内部,短时间内看来不会有RPG

射击;破甲弹头在开阔地带对步兵造成的伤害极小,但在室内,金属射流造成的超压效应非常危险。人的轮廓在烟雾外渡出一层明显的黑线,光晕勾勒出马尾的长辫,我优先选择了队伍中的女性成员射击,指望她能制造更多的麻烦。

命中腹部的子弹瞬间转换为疼痛,女人扑通一下倒在地上,她强忍着没有发出叫喊,于是我又补了她一枪,仍然不致命。

她的队友很快发现了这一幕,阿军们没有在一时冲动之下头脑发热,几个人交替着射击并寻找偷袭者的位置。消音器在室内的好处暴露出来,被模糊方向的枪声使得他们找不到偷袭的来源,技术所创造的优势,对于步兵来说始终是个令人心碎的话题。

先前被火箭弹命中的区域燃烧起来。黑烟翻转着缠绵在白烟当中,像是濒死者沧桑的灵魂。

“小顾,”苏夕澜突然拉住我,“你的手机……它在响!”

我的手机?

考虑我的手机为什么在苏夕澜身上在现在不合时宜,我随便打了个手势示意挂掉,并抓住机会带着苏夕澜后撤想要回到我们进入的楼梯,医院当中却突然亮起了旋转的红色光柱。

伴随而来的还有警报——血色的警报,忽明忽暗,就像……

“小顾!”苏夕澜的声音猛然将我惊醒,“手机……挂不掉!我关不了机!”

“那就先别管了!”

我一脚踹上门,躯体中隐隐的虚弱感警告我刚苏醒的躯体并不能承受这样的活动负担,但很快它就被穿越门板的子弹冲淡,空洞后是丑陋的污浊光圈。我一边以慢节奏后退一边上楼梯,身体的协调性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好;与此同时,手机还在嗡嗡地响个不停。持续的噪音尽管在外界轰天的爆炸声中依旧刺耳,我不由得看了过去——随后停了下来。

枪声没有停下,甚至有子弹再次穿过了门板,幻化成很遥远的东西。潮汐的波动在耳畔呦鸣,又似如幻境中的无声指引,远古的回响超越时空将人带远,迷茫的精神世界里有光头在怒吼:

“绍伊古!格拉西莫夫!”

我瞬间惊醒,不知何时接起的电话当中飘过忙乱的杂音,听不出性别的人声在向我传达单线的命令:

“如果你想活下来并解决这一切。”和我认识的任何人都相似的女声说道,“现在开始逃跑。你需要逃到四楼的手术室,在手术室3和手术室11之间有一座电梯;它是单向的,拉下闸门可以直接通入地下的防核设施。如果电梯损坏,手术室7和手术室8之间还有一座备用电梯。你只有15分钟的时间,超过15分钟后你的存活率将被记为零。”

我无视了手机上跳出的大量未接来电,怔怔地看着屏幕:“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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