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双缝衍射(上)

作者:革命引路人 更新时间:2024/5/28 17:25:08 字数:3028

[距离阿历克斯·克伦威尔死亡还有16小时]

杀掉阿历克斯·克伦威尔。

给小苏姐报仇。

我把伞兵刀咬在嘴里,淌着浅水慢慢向河边挪动。河水的冰冷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粘稠,河水中沉浮的尸体,无声地解释了这一切。

一天前的逃脱并不顺利,我醒来后发现自己孤身一人位于某个地下室中,寻找苏夕澜时不幸遇到了阿军巡逻队,狼狈得丢弃了自己近乎所有的资产,武器也只剩下两个手榴弹和之前的那把伞兵刀。混乱中唯一幸运的是,手机并没有遗失,在最后一点电力耗尽之前,我获得阿历克斯的位置。

现在就是私人恩怨的时间了。

我慢慢绕开正在水中漂浮的尸体,或许是听到了动静,远处的哨兵不耐烦的回头向我的方向撇了一眼。在河流中堆积的浓郁的死亡,终究还是令他感到身体不适的胆寒。于是在本能的不安下,尽管有些起疑,他还是没有将注意力放到身后的河流当中。

我在黑暗中向他慢慢靠近,他嘴上叼着的烟头,成为了我判断距离的最佳标准。不久之后他第二次起疑,回过头来,那点橘红色的荧光就在黑暗中画出一个半圆,依旧没有看见我的位置。

而是他第三次回头时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一把捂住嘴,用右手把散兵刀刺入咽喉,掉落的烟头与水面接触时发出呲的声响,很快便飘荡起来。

我将尸体抛入河中,没有人会注意河流里是否会多了一具死人。经过我先前将近七个小时的观察,哨位似乎是这个男人的唯一任务,七个小时当中从未有除了他以外的人来到这里。

类似于五六式胸挂的装备上有一股怪味,我从哨兵身上继承了一把M70B,对方配备有对讲机、手雷和一个身份识别卡,后者引起了我的注意,在我和艾莎短暂且并不纯粹的友谊当中,她和我说过阿历克斯给手底下的人种植了身份识别芯片。

对了,还有艾莎。我冷笑两声,充满了神经质。差点忘了还有还有她。

我躲在阴暗里尝试了多个不同的频段,宝峰没有任何反应,连续且暴烈的乱音充斥了所有频道,电磁信号被全部干扰,也或许是民用货的抽风。至少在短时间内并不重要,我的经验告诉我抽风是会传染的,其他对讲机也定然用不了。而按照先前的作战经验来说,阿历克斯至少会保持一个频道是可以持续使用的,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更耐人寻味了。

而且看起来……似乎断电了,隔着一段距离都可以听见柴油发动机嗡嗡的声响。黑夜里的视力不比白天,体表的水分在迅速蒸发中,带来难以忍受的寒意。我很快顺着小路寻到了大路,一辆乌拉尔从路上经过,随即一个转弯消失在层层叠叠的黑暗里面。

我低头观察路面,上面多有车痕,被挤压的泥土在水泥路面上化成无数杂乱的弧线。不多时又有一台车从反方向驶来,车上搭载了两台断电的“狼群”系统,沉默的机器人低垂着头,像是耸立起来的尸体。

我顺着路边摸去,穿越密集的树丛,越往前走那种“嗡嗡”的延绵声响就越发明显。我小心地将步枪换到全自动,以便于近距离快速火力输出,心里的不安感正随着时间推移加剧。

小心前方。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道路尽头的光芒猛地丰盛起来,如黑水中已被浸染的艳艳白莲,习惯夜色的双眼猛然间一阵刺痛。适应之后所看见的,并非是想象中的军事基地或是小别墅,而是一个火车站台,阿历克斯的部队正在持续运输来自轨道上停放车厢的狼群。数量众多的人型机器人被封装入卡车车厢上,站台的最高点上是一颗腐朽的红星。

最高级别的防御,有且仅有几座捆绑了沙袋的PKM通用机枪阵地,去除以外整个车站内的士兵不足十人。直觉告诉我通过隧道就是我想去的地方,我再看了一眼,所有人都在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在一个机枪阵地上居然还有一部我先前没有看见的红箭73,基于人器分离的机制,使用者不知道躲在哪里。趁着没人注意的机会我从门口一跃而入,将全身埋在草中,警戒一旦有人注意到我就开枪。

山地的作战方法可能更适合现在。但我的山地战经验都集中于阿克利亚光秃且荒凉的低峰当中,而在地中洋一带冬季的丘陵里,地面的低温使得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借助卡车巨大的投影面积,我半蹲着从两个哨兵后方通过,月台附近麻木且疲惫的工人,甚至没注意到有个人几乎是当着他们面走了过去。

临离开前我给卡车底部的油箱捅了一刀,漏出的柴油很快会与空气接触,如果遇到不测我可以直接将它点燃。

戒备比我想象得要松弛,我仔细观察士兵的神情,只能浅浅地得出一些一眼丁真的焦虑。我并未上过正式的心理学课程,有限的经验实际上已经局限于自己看过的书籍课程,所以浅显的认为他并没有注意到我。事实也和我认知的相差不大,我从静止的机器人中央穿越过去,恐怖谷效应造就了令人难堪的不安感。

“这一次任务结束我就回去和青梅竹马结婚。”一名士兵说道。

“这是我女儿,可爱吧。”第二名士兵说道。

“等我回到故乡那不勒斯之后就去上学。”第三名士兵说道。

“真奇怪,明明刚刚才上过发条的。”第四名士兵说的。

我:???

士兵们在聊天的内容似乎比刚刚的恐怖谷效应更令人不安,我绕开最后一个机器人,一名工人从我背后经过,人类与人类之间的同类相吸让他察觉到了一些东西,工作的繁忙和士兵的喝骂很快就再一次吸引走了他的注意力。

此时在我与车站月台之间,只剩下了最后一道灌木丛。

天空出现一道诡异的深蓝色的闪光,起初,由于周围存在的白光灯以及夜间的视力不佳,没有人注意到头顶上突然出现的、如同用画笔在黑板上点缀的蓝色星圆,但其很快就变得闪耀起来,半径也开始不断扩大,逐渐变成一个引人注目的巨大光点。很快不论是工人,还是在外围警戒的士兵,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他们的脸上除了不安以外,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趁着这个机会,我很快摸进了月台,思考怎么进入隧道并直至终点。

重新考虑起来,给我信息的幕后主使者,不管是出于什么根本目的,肯定都是需要我到达阿历克斯身边。顺着思路想来,即使信息给出的是诱捕我的陷阱,其地点也肯定存在一个知晓阿历克斯位置的人。而我更大的倾向是,对方的目的就是让我杀掉阿历克斯·克伦威尔,其主要因素主要还是来源于不可信的直觉。身体在隐隐的劝导我,一定要干掉阿历克斯;可我究竟为什么要到岛上来,模糊的记忆却始终想不起来了。

夜晚的天空突然被映亮了数秒,天空中的蓝色微小球形突然间停下自己持续运动的轨迹,停在夜空中,猛地开始膨胀变成一个蓝白条纹的椭圆,在其端点出现数个圆环——那是正在扩散的冲击波。爆炸的声音在两秒钟后再传到地面,与暴风雨夜的雷鸣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高空的爆炸短暂的引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除此之外,世界并没有什么变化。阿军没有注意到有人趁机进入了隧道,并顺着其墙壁上的检修通道一路直下。短暂数日中频繁的战事,已经让岛上所有的雇佣兵都陷入了短视主义的迷茫当中。

生物钟颠倒带来的虚弱,使得我有些艰难的推开了那扇门,又艰难的再一次把门给合拢。阴冷的通道内,惊人的湿气正在迅速覆转至全身上下,我打开手电筒后的光线在丁达尔效应下变成朦胧模糊的竖直。

仅仅在数十米后,通道内的温度猛然升高,变成一种粘稠的湿热感,不过更吸引注意力的,是空气中多出了硫磺的味道。在一开始我并没有注意这点,以为这可能是作为能源的地热,随着时间推移,判断也开始逐步发生改变:应该是有人曾在这条隧道里开火,甚至连开火的时间,都不超过15分钟。

而在更为细致的观察中,我终于找到了在角落里的子弹弹壳。单纯从它的外观上来看,实际上和AKM枪族使用的7.62x39毫米子弹的弹壳上并无区别,但以该类弹型庞大的枪声而言,如果是采用其弹种进行渗透,即便是装载了消音器也很难掩盖其枪声。那么在我前面过去的这队人,应该使用的是9x39的子弹。适合在目前近距离环境中使用的枪械,我只想到了AS VAL。

接下来沿途遇见的尸体很快就印证了我的猜想,而在通道的尽头,有一扇半开着的、微微发光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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