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很大的雨。
顾柔看着水滴从天空的尽头落下，那些来自黑云深处的造物啪地落在透明的单向窗上，于刹那间分裂，或是转折为更为细长的流线于她面前蜿蜒。突如其来的暴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很快幕墙便被水流覆盖，街对面的灯光晕染在上面，成为一团团模糊的光晕。
“监视能力低。”路晚晴在外部提醒道，“我几乎看不见你了。”
“洛城和墨梓萱呢？”
顾柔轻轻推了推自己的平光眼镜，它没有度数，只是隐约的反光上倒映着咖啡店里暖色调的灯光。浅色夜幕的都市里满是霓虹的色彩，它们混合在旋转的天空里，最后被墨色的天光吞噬。
“暂时失去观察能力。雨水一直在冲刷镜头，太混乱了——或许需要你贴身。”
“报告胖头鱼的位置。”
“我在咚幺幺。”耳机里马上有人回答，“这里有个巴勒斯凯特人。看着不太对劲，或许三军情报局有想法。”
“保持监视。”她下命令。
顾柔不知道为什么巴勒斯凯特人会在这里，她拿起自己的伞，修长的伞柄内部藏着一把唐刀，在近距离战斗时会有奇效。这项有些神经质的发明收到了不少中二病的狂热追求，她并不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员，只不过安全屋只有这把伞罢了。这些年局势动荡，天竺和巴勒斯凯特人都在东西方之间摇摆，杰出的地缘位置使他们比任何人都有丰富的选择。不过，她不认为那是三军情报局的人，他们不会这么明显。
外面的天气略有些阴暗，她拿出小镜子理理自己的头发，顺道借此观察身后。有几个男士的目光一直集中在她身上，她不太确定是有可能的追求者还是间谍，也可能两者都有，港岛一直都是情报战的焦点。长细的雨水落在落地窗上，拉出刺痛双眼的锋锐的针刺。
她撑开伞，离开这家名为[COFFEE BREAK]的小店，雨点在伞上重复敲击出重复的枯燥声响，直觉告诉她雨会变大，波动的音符逐渐狂暴起来。身后传来大踏步声，顾柔快步没入人群当中，消失不见。从咖啡店里追出的高中生茫然地看着人群，打消了搭讪的念头。顾柔并没有看见这一幕，若是她看见，或羡慕青春所带来的对一切的一腔热情。
但世界并不热情，更像是冷却后黏稠而污浊的热血。
“我在目标后方。10米。”
顾柔轻声说道。一只猫穿越人群落到她的伞下，湛蓝的眸子轻轻盯着女孩。可爱的东西总能引起女孩的注意，她本想无视它，又意识到这并不符合她现在的人设。人们总是对年轻的女孩有着温柔而活泼的固有影响，或许很快就会改变了，人类在变得比任何时代都更加污浊。
“喵～”
猫咪发出温顺的叫声，它摆了摆自己被雨水打湿的尾巴，转头消失在人群里。顾柔沉默地看着它，就像是看见了某个她一直在思念的人。她看着雨水落在涟漪当中，上跳，下滑，分裂成更细小的珠链，再轮回一次。目标在往另一条路过去，她慢步跟上，又忽然停了下来。
“逍遥？”她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身影，“你怎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