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克福的午夜，并没有它在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宁静，艾尔莎并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自从叙比利亚事态进入不可控的情况后，几乎所有的欧陆独立区都无一例外选择了驱逐难民。
除了德意志，他们选择了扩大化接纳，如同他们在千禧年初的选择一样。
如今的德意志正在又一次陷入深渊而已，就像百年之前，世界在又一次地向下陷落。左翼和右翼在同时兴起，两派之间的裂痕、矛盾，以及夹在中间的现任政府，像是将倾的大厦，只有左倒和右斜的区别而已。
经济可以掩盖绝大部分的问题，但在矛盾无法被掩盖的时候，曾经崩塌的柏林墙是否会被再次竖起呢？
如果那个人还活着的话......看到如今的德意志，他会怎么想呢？艾尔莎凝望着窗外的城市，客机和运输机正经由航空港起飞，警示灯在夜空中闪动，最后变成极远处蜉蝣的黯淡光点。如果从她所在的公寓楼楼顶往外看的话，可以看到波音747外连的走廊上的两排人——分别是来自非陆和中东的难民，穿着破烂，拖家带口地簇拥在过道边缘狭小的立足之地，目光集中在路过的每一个旅客身上。艾尔莎继续移动望远镜，走廊边缘可以看见正在执勤的特勤小组，携带了MP5和雷明顿霰弹枪，面带黑罩的特警目光从未从难民身上移开过。
天台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艾尔莎注意到了，她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集中在机场内部。
“军情六处的人和我说，你想见我。”
女人摘下帽子，如墨的长发挣脱束缚顺流直下，几乎垂落到地面。艾尔莎转过身，盯着那张多年不见却没有减少半分美丽的面孔，时光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的脸上依旧保持着纯粹的、冰冷而精致的美，就像十年前她第一次见到浣芷时一样，她站在那里，整个世界就可以向她倾倒。她少见地想起自己已经将近三十岁，已经不是少女的年纪吗，而眼前的浣芷，看上去与她的女儿并无区别。
“说话，小艾尔莎。”浣芷淡淡地开口，“我专门推开了天罗的会议来和你见面，如果你只是想找我叙旧。”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不喜欢大不列颠人，尤其是和皇室有关系的。”
“我有的时候在想，如果他看到今天的德意志，会不会成为索尔仁尼琴一类的人？”艾尔莎看着望远镜里的机场，“现在看来，对于个体的怜悯不应该折射到群体身上，对于群体的偏见也不应该折射到个体上。”
“如果你这么想要当文学家的话，我只会怀疑你想要引诱我到达天台，再布置狙击手。”浣芷自顾自地跳了个位置坐下，“现在这个位置就很合适。12.7弹药的破坏范围，刚好连着浣芷小姐连着她周边的一切都清理干净。很好的刺杀方案。”
“前辈，玩笑不好笑。”
“年轻人的玩笑总比老年人的要好笑得多。说吧，你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十年前，我们第一次合作的行动叫做‘马象联攻’。我想要知道，阿历克斯·克伦威尔想要保护的东西——”
“我不能告诉你，艾尔莎。”浣芷眯起眼睛，眼底深处的杀意不加掩盖，“你不能知道，即使阿历克斯已经死了。死了，就不要考虑死者的遗产，那同样是诅咒。”
“我没得选择了。我周边有人扯进了阿历克斯的死里，我还想保护他。”
“和我没有关系。如果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应该离开了。看在过去的面子上……我只会劝你一次。”
“浣芷。”艾尔莎放下望远镜，她眼中多了一丝踌躇，“你的女儿很可爱。”
“谢谢。”
“你的儿子也很可爱。”
“我没有儿子。如果你和我说自定义性别那一套，我一向是极端的保守主义者。不过看在你夸奖我女儿的份上，我可以保证我不会去告密。”
“浣芷，我说的人，不是浣夕夕。”
“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在浥特兰有一个学生。”
“我对你们联合政府的过家家没有兴趣，告诉我重点。”
“别急。”艾尔莎缓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吸引了浣芷的注意力，“我的学生......姓顾。你小的时候可能还抱过他。他带着两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朋友来了浥特兰。”
“他的名字叫什么？”
“知道答案的问题就没意思了。”
“他们为什么会和阿历克斯扯上关系？”
“我不知道。但是阿历克斯死亡的时候……顾逍遥很有可能在场。”
“让我想想……我只能给你一些提示，但事实的真相如何，我也不知道。”浣芷打开了身上的防窃听装置，轻轻在背后挥手，远处的狙击手见状将准星从艾尔莎身上移开，他检查无线电，发现通讯已经从另一头主动断开。
“对于阿历克斯有关的两个项目，”浣芷开口道，“其技术来源的代号分别为‘海源’和‘遗迹’，阿历克斯主要负责的内容与‘海源’有关，也是我相对来说了解的比较多的部分。”
“那遗迹……你知道些什么吗？”
“我并不了解。不过，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如果遇到了超出理解的事情，一定和遗迹有关。”
超出理解的东西……艾尔莎默默咀嚼这句话。
“海源技术的焦点在于开发人类本身的极限，负责组织的代号为‘阿布勒斯’，活动范围在亚欧大陆之间。阿布勒斯的造物基本是另一种……人类。”
“人类？是克隆技术吗？”
“克隆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至于成品的话，我想你已经见过了。”
“浣夕夕？”
“看来小艾尔莎还是和以前一样聪明。”浣芷笑了笑，“浣夕夕是以我为母本的克隆体对象。我和阿布勒斯达成了交易，我替他们调查一个叫做邱秋勤的男人，作为回报，他们会给我创造一个女儿……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自己。”
“嗯……后面呢？”
“没有后面了。浣夕夕在三年之内达到和成年人一致的状态，就连最好的医生也看不出她是克隆体……之后我就和阿布勒斯没有联系了，不过距他们说，浣夕夕是我克隆体中唯一成功的样本……”
“……至于其他的样品，你不是在浥特兰亲眼见到了吗？”
……
“东方暮雪。”
“嗯？”
“你为什么……也在这里。”我把切好的牛肉倒进火锅里，“我寻思我开的小队聚餐……洛冰！放回去！还没熟！”
“原因吗，当然是因为你请客了。”东方暮雪夹起一块羊肉，红油在切片上反射着诱人的光泽，“江璃欠我人情，你要请江璃吃饭，当然就转移支付到我身上来了……江璃，你这么看我干什么？你要知道，军人，都是很纯粹的人。”
“算上上次，这已经是你第二次蹭吃蹭喝了。”我把虾滑夹给季凌和季寒，再把梁栋递过来的羊肉卷送进番茄锅里，“你是要加入072吗？”
“我很愿意啊，你愿意和海德薇莉讲就好。”东方暮雪毫不客气地把路晚晴碗里的蘑菇夹走，“海德薇莉可能会同意的。”
杨适修瞥了路晚晴一眼：“你怎么这么安静？”
“嗷，她前两天找我借了两千块钱买什么俄联邦开线超级阜南大队。”
“？”
“队长，新的通知。”诸葛雨举起平板，“要求我们在今晚八点钟前回机场，准备提前开始八翼行动，我们的直升机上还要带上莉娅和两个……直播记者？具体的计划我们到机场后看，现在要求各队把自己装备尽可能的带齐，然后准备……提前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