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谷咏痕
后来的一切，就和那个打伞离开的男人所说的一样：西境在逐步变坏。
夙赤霞死后，咏痕被谷家派来的人找到，并带回到了枫林领的都城。
他告诉谷家的人，这一切都是尉问天的阴谋，但是很可惜，只凭这一句空话，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西境烬人众们各自为战，除烬人们也继续成群结队地猎杀着出现在西境各地的烬人众，双方都杀红了眼，就连都城里也时不时有烬人众来袭，它们跟魔物一样见人就杀，甚至是比魔物还要可怕。
谷家的家主长女谷梓，也就是将咏痕带回枫林领的那一位，她 虽然很愿意相信咏痕所说的话，但是他们这边没有证据，而且泉国烬人众那边，也已经找不到谈判的人了。
他们应该意识到：烬人众与能力者们，是无法共存的。
两年后，纪元124年，战火纷飞，城内处处都是被术源摧毁的建筑物，有的此时都还在燃烧着，而这些房屋原本的主人，要么是逃了，要么就是没命了。些许泉国烬人众驻守在这些废弃的建筑物里，暂时停止了进攻，进行着片刻的休整。
由于近两年以来的西境暴动等诸多原因，大片的法术乱流在一次次的战斗中诞生，它们化作了满天的法术风暴，席卷向西境各地——那是来自大自然的惩罚。
一支四人小队正要穿行此地，看他们身上的谷家专属的“稻谷”族徽，就能知道他们是谷家的人了。
“星瀚哥，月皓哥，前方就是交战区了，我的小使者们告诉我，这地方有四五十个烬人众聚集在附近，再往远数些，那可就更多了。”谷轻鸢利用他的术源能力，生成了成片漂浮于空中的纸鸢。
术源纸鸢们监视着地面上的情况，感知着烬人众们的藏身地，又将这些情报一五一十地反馈给它们的主人。
“怕什么，你们两个小鬼，我们此行是前来谈判，当和平使者的。而且，再怎么说，双方的首领可都是我们的老熟人了，当年一起谈判的时候，他们都在场。”谷星瀚说道。
“嗯，但是，不怕意外，就怕万一。我会负责掩护好大家的。”米色头发的少年说道。
这批烬人众是经过谷家家主的允许，驻留在枫林城中的，但是夙家的人却不管那么多，三番两次率众来犯。
谷咏痕等人，此行是为了进行调解而来的。
谷家家主谷时宙，对“尉问天”这个线索产生了很大的疑惑，他们曾在一个异术源作坊里抓住了几个烬人众，从它们的谈话中，就听到过这个名字，他似乎在烬人众之中的地位还蛮高。
西境遇害的那些能力者们，有许多都是感染异术源而死，谷时宙完全有理由相信，咏痕口中的这个尉问天，他就是幕后主使。
将他所做的一切昭告天下，兴许还能够与进泉国烬人众重归于好。这场战争无论对哪一方都不是好事，之前来谈判的泉国使臣也是如此央求的。
谷时宙实在不理解，为什么双方在一起付诸了那么多努力之后取得的共识，会在顷刻之间土崩瓦解。
这两年来，谷家上下的能力者们全部出动，希望能够制止战乱，可烬人众杀之不尽，也就只能从它们的领导层开始入手了。
在此期间，谷家众人得知了泉国使臣早已遇害身亡。而泉国国众之间，甚至都有人冠冕堂皇地打着“为使臣复仇”的旗号，将矛头对准了西境六领诸民，着实是不可理喻。
“站住，你们四个人，这里是我们泉国众的驻扎地，此处不得通行。如果你们是来强闯的，我们奉陪到底。”巡视的烬人众很快截住了四个谷家的使者。
他们这样贸然地出现在敌人的地盘上，这对双方谁都不好。
“且慢，我们是谷家来的，希望能调停一下你们与夙家之间的矛盾。”谷月皓是最年长的，也是最有发言权的。
“那请你们去我们敌人那边说话，只要你们能说动他们，让他们不找我们麻烦，我们这片就用不着担心了，谁想要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啊！”另一名泉国众说道：“好在双方现在都还没有正式交战，我们听了首领的话，已经在尽量避免与他们战斗了，那简直就是一群暴民在那里瞎闹！”
“喂，你们几个，这里什么情况！”此时，远处走来一个仪表堂堂的泉国众，他大声喝问，几个泉国众便也就如实回答了。
“放肆！他们要见首领，你们两个怎么敢说三道四，还拦着别人不让进？”这名有身份的泉国众愤怒地瞪了两人一眼，随即对四人说道：“那么各位请吧，首领也有些之前没说的话，想要对你们家主说，务必转告谷时宙。”
对方说完，便利落地转身带路去了。
谷星瀚和谷月皓点了点头，四人紧跟而上，抵达了烬人众首领的临时指挥部。
这名泉国众首领，看上去是个表情有些阴郁的男人，他此时正站着发呆，看着桌上的地图，沉吟不止。
“泉施仁将军，他们来了。”泉国众将人带到后，便退了出去。
“我知道你们为何事而来，放心吧，你们家主愿意收留我们进城，我们就已经很感激了，这时当然不会想着再生战事。眼下天灾即将过境，也只能赌一把它不会卷入城市里了①。”
“您是说法术乱流？烬人众也害怕那玩意儿吗？”
“那东西从古至今都是人们的噩梦，敢正面对抗它们的家伙，在两个纪元以前就死光了。”泉国众首领抬眼，将目光从地图上收回来，继续道：“这两年来，时不时有些感染了异术源的疯子找上门来，他们比起一般的能力者要强上不少。夙家我是知道的，他们之中也有人了开了异术源作坊，进行着一些研究……”
“我觉得吧，你们其实犯不着这样。我们的王通情达理，等它降临此地，也会愿意与你们和平相处，千万不要为了莫须有的仇恨，泯灭了人性才好。”泉施仁来回踱着步子，见四人神色各异，便也不再多讲。
“嗯，这是来自敌人的忠告，或许我不配说这话，但我确实不希望看见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我见过那些异术源感染者，他们可都是非常痛苦地死去的。”泉国众的首领一脸惆怅，摇了摇头。
“知道了，我们会转告家主的。他也说了，等灾害过去，你们就得离开这里。如今和解已经不太可能，你带着一大批手下驻扎在这里，这对谁也不好。”谷月皓不假思索道。
“可我们为何不换一种思维方式呢？一座烬人众与西境人和平共处的城市，就这么忽然在一片混乱的战区里出现了？”首领摊了摊手，瞪大眼睛说道。
“或许你应该去跟我们家主说。”
“我相信所有人内心都渴望着和平，而非是战争，可事实上并非如此。我的国家，我的部下，他们的好战程度，远远超乎于我的想象，有时我只能放弃自己个人的主张，不得不去做一些决定。这是何等的悲哀。”泉施仁又眯起了眼睛，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四人离开了泉国众驻地，谷轻鸢第一个说道：“假仁假义，他们出尔反尔的速度那才叫做一绝。”
“你小子不懂别瞎说，盟约被毁那是有人从中作梗，是吧咏痕？”谷星瀚拍了拍两个少年的肩膀，他姑且全是两人的兄长， 平日里对两人也照顾有加。
“嗯。”谷咏痕点了点头，想想尉问天临走时说的话，他至今仍然感觉到不寒而栗。
他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恶徒，绝对混乱邪恶的疯子！
“但他说的话确实有些道理，难以反驳。”谷月皓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但我们只要做我们的就好了，我们去一趟夙家，希望能谈妥罢。”
之后，咏痕等人便赶往了夙家，他们只允许谷月皓和谷星瀚两个人进去议事，咏痕跟轻鸢就被赶了出来，在院子里等候。
“咏痕，你在卫家待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啊？”两个小少年不愿站着干等，便在院子里四处转悠，聊起天来。
“最要好的朋友，只有卫戍银大哥了，虽然他偶尔才会回来，但是我感觉他特别亲切。”咏痕想起卫戍银，不由得一阵失落。
他的术，自己如今也忘得差不多了，施用起来都感觉挺生疏的，谷家家主说咏痕的天赋已经没了，因为他用过术了。
“他应该在两年前遇害了吧……噢，抱歉抱歉。”谷轻鸢挠了挠头，有点儿内疚。
“那轻鸢有什么特别要好的人啊？”咏痕不以为意，只是转移话题。
“呃，那也就是三位哥哥了吧，现在的话还有你，再就是四季姐姐……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会很担心她。”
谷四季是家族中的术源能力者精英，和轻鸢的能力一样，虽然都是将术源化作实质的东西，但却又大相径庭。她是战斗方面的精英，而轻鸢的能力却只能用来调查情况。
需要进行战斗的人，死亡概率是最高的。
“安心吧。”
咏痕与轻鸢走在路上，总感觉有些奇怪，但却又不知道哪里奇怪了。
院子虽然大了些，但也不至于一路上，连一个人都没看见吧？
①只能赌一把它不会卷入城市里了：架空虚构设定，相传，尘世之心分裂后散落到了世界各地。而有一种说法是，人们的聚落都是尘世之心碎片所化，是天然的庇护所，能够抵挡一切不讲理的自然灾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