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城市之心篇
第三章 谷咏痕
在过去两年多的时间里，谷咏痕在谷家代家主的庇护下，四处明察暗访，调查到了许多异术源研究组织的情报。
在西境泉国众与洛林国交战的大背景下，这群灰色的小股势力在阴暗中应孕而生。
它们是战场拾荒者，是异术源研究者，彼此以“灰色的群星”作为身份象征。
而当它们离开组织的聚集地之后，将会重新变成别的身份。像是洛林王国的雇佣兵，随处可见的流民，又或是能力者世家成员等等。
他们都直接或间接地参与了对异术源的研究，成为了这个组织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夙青霞就是灰星组织的成员，他将异术源试剂注射到夙泽娜体内后，便一去不复返，仿佛是消失在了尘世界，无论哪里都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就像那个叫做雨问天的男人，谷咏痕至今都没有再见过他，也不知道唯恐天下不乱的他，如今又在执行什么邪恶的计划。
当幽翎还在跟蒲星月在旅店打招呼的时候，谷咏痕已经根据昨天从萧翩鸿那里了解到的信息，来到了学术城的登记处，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居民证。
学术城的居民证，同时也是绑定了一个账户，账户内的积分算作是仅在学术城里能够使用的货币。
萧翩鸿事先在里头打了一笔款，谷咏痕便到街上的服装店逛了一圈，打扮成一副学术城潮流少年的模样了。
谷咏痕四处打探着消息，希望能从学术城居民的口中得知异术源的信息，最起码也得了解清楚，学术城的人是怎么看待这些东西的。
“有许多异术源能力者定居于此，它们偶尔会与治安队的人起冲突，但总归来说，大家彼此之间还算是相安无事。”
“学术城里有流传一些有关它们的事情，怎么，你很感兴趣吗？”
谷咏痕正向几个正在讨论怪异事件的学员打听，询问无果后，却听见身后青年的声音传来。
谷咏痕侧身转头，看见了满面微笑的狼耳青年幻厄。
“是你啊，蛮巧的。”谷咏痕嘴上惊讶地说着，脸上却也没表现得有多么意外。
谷咏痕的感知力比其他人强太多，但凡是有能力者试图靠近他，他没理由会不知道。
“谈不上感兴趣，只是必须了解下情况，幻厄，你知道异术源患者的事情吗？”谷咏痕双手插袋，头上戴着耳麦，已经是完全融入了学术城的氛围，成为了其中的居民之一。
“比如说，它们为什么可以定居在这里，学术城的市长也同意了吗？”
“应该算是默许了吧，毕竟连携带了烬人众的忤书灵都可以待在这里，几个异术源研究者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幻厄笑了笑，这个白发的青年，仿佛天生散发着某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人多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私下相处，才觉得这家伙，或许真的是一条深藏不露的微笑之狼，无论是他的身世背景还是行为目的，全都令人捉摸不透。
“我都有些搞不懂了，这样的学术城，真的能够成为诺市长理想中的最后阵地吗？”
“诺亚当认为可行，那就是可行吧。像我们这些干事的，只要做好分内的工作就好。而我作为信使的基本职责呢，便是关注四境各处的动向。”
“如今，学术城尚在建设中，也需要与各方势力达成友好关系。”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幻厄。我想问问，你知道学术城里的异术源研究人员是谁吗？我想要找到他们聊一聊。”
“我认识个黎博士，我可以跟他说说，但他可不一定愿意搭理你。”幻厄看了少年一眼，才继续说道：“你应该是为了那个女孩子吧？你好像有说过，就是为了找办法治疗她，才来的学术城。”
“是，不错。我找遍了整个西境，也没听说过有人能治疗异术源，而且大家都仇视异术源感染者，巴不得他们快点儿死去。”
“也难怪你要来学术城呢，那女孩对你很重要吗？是亲人之类的吧，不然你应该也不会这么执着于救她。”
“不是亲人，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而已。”谷咏痕坦然道。
“不是亲人，那值得吗？”幻厄嗤笑道。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被封印了几万载的你，应该会明白的吧。”
和谷轻鸢当年在夙家察觉到她的时候，不知怎的，就开始在意起来了。
那时，自己就想着一定要救她了，但后来自己加入了领主的部队，再也没去过夙家。
既然上天安排自己，再次在那所宅邸里遇到她。那么这回，说什么也不会再把她丢下了。
救人也要救到底嘛。
“一见钟情，你傻不傻啊。”幻厄望向远方，低声自语。
“代家主说，按照她的感染程度，可能活不过三年了，我不想再看见有人死去，更不想看见死的会是她。”谷咏痕见幻厄小声嘀嘀咕咕的，也没计较：“所以，我才要寻找那些异术源研究者，像他们请教复原的方法。”
“少年啊，听我一句劝，别去。”幻厄直视着少年的瞳孔，以一种肃穆而不容置疑的神情面对着他，像是在告诫他，他一定不会得到结果似的。
谷咏痕愣住了，但还是与之对视：“为什么？”
“术研者不是医者，你大概找错了人。”幻厄微微一笑，好心提醒。
“那么请问，四境之内，何处还有医者呢？”
“这天下四境，早已没有了医者。患上异术源，也是必死无疑。”幻厄又补充了一句：“这可是公认的事实，很难的哟，小子。”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还是想请你告诉我，他们在哪儿。”
“安心吧，用不了多久，他们知道你带着异术源患者，会自己找上门来，小心点噢，虽然我认识的黎博士是个讲道义的人，但别的人我可无法保证。”
“我话就说到这，有缘再见啦。”
说完之后，幻厄挥了挥手，潇洒地走掉了。
“时间也不早了，先回去一趟吧。”谷咏痕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决定返回旅店。
学术城街道上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术源能力，咏痕能感觉到他们体内涌动的术源能量。
在他看来，这些人就仿佛是燃烧着的火焰一般，不断向外散发着热量。
谷咏痕喜欢夙泽娜，毫无疑问。
至今为止，他遇见过很多人，谷轻鸢和已故的卫戍银，都是与他关系非常要好的朋友。
即是是在当雇佣兵的时候，也结识了一伙儿佣兵朋友。
即便谷咏痕是认识了许多人，可却从来没有一次，愿意只为了一个人，不顾一切。
来到了这片陌生的尘上界，与四境之地截然不同的空想世界。
谷咏痕走在街道上，不经意间踩中了蔓延至此的领域裂痕。
踏上去的那一瞬间，谷咏痕整个人都蒙了。
“如果不是它还在这，我真会以为这是错觉。”
就仿佛是踩在出现了裂痕的玻璃上，他不由自主地望向这条裂痕，想要追究它是从各处而来。
与此同时，身边经过的路人仍旧只是照常走着，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咏痕觉得情况有些异常，立刻攒着裂痕延伸而来的方向，决定去调查个清楚。
他一路奔跑着，当抵达到尽头的时候，刚好看见幽翎与崖承志步入了看不见的领域之中，消失不见。
“幽……呃，算了。”咏痕刚想要喊住他们，又一看人都不见了，便放弃了呼喊的打算，只是认真打量起附近的领域构造来。
要具体形容这种感觉，大概就是把一块陆地A丢到了另一块陆地B上头，这两者重合之后却又没有合适的连接通道。
于是就出现了，在陆地B上走着走着，就来到了陆地A的混乱情况。
这种现象，被学术城的人们称作为“复合领域”，也有像之前萧翩鸿所说的，第一阶层与第二阶层的叫法。
如今突然出现的这片领域，应该可以叫做第三阶层了。
谷咏痕走进了第三阶层，只看见破败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尸骨，有许多术源所化的人在麻木地行动着。
它们之中，有的人高举“焰”字大旗，那旗帜像是有魔力一样，吸引着其它的术源生命靠近。
它们的口中低语着神秘而悠远的音节，似是在歌颂远古时代的战争之歌。
谷咏痕心中啧啧称奇，运用自己的感知力，仔细调查起这群术源生命体的构造。
“有一条看不见的线牵着它们，怎么回事？”谷咏痕一眼看出端倪。
他心念一动，便让自己的无数术源残片切断了那些无实体之线，仅留下一个执旗手。
那些术源人背后的线被斩断后，一一重新化作了术源力，回归于这片领域的大地之中。
“感觉，好像只要这片领域还存在着，这群家伙就会源源不断地再生？这里究竟是？”
谷咏痕看了看身后的出口，又看了看不知道从何处延伸至此的“线”，最终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往这片领域深处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