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项目无篇
第十二章 林夕夭 城市之心
“学术城之心”项目，代号“无”。
在名为“学术城之心”的研究室里，有着无数精密的术源仪器设备。
这里被临时当成了研究室，它是使学术城术源机能，永远保持运转的总控制室，它将术源力通过术源设备传输到各个城区与街区，以供应居民们的日常生活。
同时，无数的术源力汇聚在控制室的周围，形成了天然的防护层。
若是没有市长诺亚当的钥匙，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行进入此地。
这里仿佛就是真正的“尘世之心”一样，用术源力滋养着尘世界的万事万物，赋予领域无限生机。
可以看到，这里还有一些显示设备，连接向构成尘上界领域的无形之线，从那里就可以了解到，学术城内发生的任何状况，就好像是拥有无限能源的监视设备一样。
市长诺亚当与黎怀殇两人正在此处交谈，诺亚当郑重其事地将诺艾儿的灵魂从容器中取出：“黎博士，我将艾儿交给你。”
“您终于同意了。”
“这当然是有条件的，如果我不能重新看到艾儿，你和你的团队全部都要玩完。”
诺亚当看着密封舱内的林夕夭，眉头紧皱。
“您不会那么做的，异术源的项目对学术城有利无害。”
“起码我可以把你赶出去。”诺亚当将被术源力庇护着的魂魄取出，那看起来就像是一团无形的脆弱火焰。
“哈，那可就伤脑筋了，我说市长，机会只有一次，别给我施加那么大压力啊。”
黎怀殇很快便开始检查起了仪器设备：“接下来，我需要把魂魄放入尘世之心碎片中，再植入项目者的体内……”
诺亚当闭上了眼睛，一语不发。
“说起来，要是十年前你答应我的好友，和她们两个一起进行实验的话，诺艾儿也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
“嘛，毕竟我不是当事人，无法理解你在想什么。不过，换做是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的亲人成为实验用的牺牲品吧？更何况，还是烬人众带来的异术源疾病。”
“行了，快开始吧，我需要看到最直接的结果，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捏碎你的脖子。”
黎怀殇头上冒出了冷汗，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市长，对他施加了巨大的压力。
“放心吧，市长，为了确保这一尘世之心项目，我可是准备万全，既然都已经到了最终执行阶段，就不可能出任何差错，赌上我身为异术源研究者的荣耀，一定会将令人满意的结果呈上的。”
就这样，项目计划开始了。
“抱歉了，市长，很遗憾，你永远都不可能见到你的女儿了，项目完成后，魂魄也只会是魂魄，人死绝不可能复生……”
同意接受测试之后，林夕夭很快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沉睡之中的世界无声无息，连一个能够去回忆起来的人都没有。
这片灰色的死亡世界，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林夕夭，难道是没有心的人吗？
明明林一鸣是那么爱护自己的，之前为了带自己逃离那个地方，拼上性命去跟那两个怪物作战。
因为自己不会使用术源能力，所以被打了一下就晕了。哥哥也只是个半吊子罢了，根本保护不了自己。
……
自己的内心，究竟是如何看待哥哥和叔叔的？
——自我满足者。
一个嘴上说着自己与大哥的恩情，一个是说着与义父的恩情，结果都只是把自己当做用来保护的工具。
他们为自己身为叛徒的罪孽开脱，寻找精神上的正当性，实际上做的事情，只是一直在杀害术协的同伴而已。
可是，就算是这样。
失去了他们，内心却痛苦无比，比之前要更加严重。
好像有什么东西填满了心脏，要炸开了一样。
这样失去一切之后，接下来，还能获得什么吗？
……
无意义的思考只是在浪费时间吧？
那便睁开双眼吧。
将这座城市的一切尽收眼底。
于是无数的信息量在一瞬间涌入脑海，一时间天旋地转，满眼都是被切割的画面，连应该去处理哪一项都不知道了。
但在那之前，这里却有一个特殊的存在，它并不属于那些画面之中的任何一处地方，仅仅是靠在自己背后。
“你感到无所适从吗，林夕夭？”
“嗯。”
林夕夭转过头，瞧见了一名黑发的少女，而她也在瞧着自己。
“想想看，自己有什么事情要做吧，虽然很不情愿，但现在我们好像是一体的了。”
“咦？”
“那个项目，黎怀殇博士跟我说了，我早已经死去了十二年，如今只是作为你与尘世之心间的调和剂存在着，简单点说，就是我会保护你不被异术源消灭。”
“作为代价，我顶替了你的灵魂，但是你还拥有你的记忆与思想，只不过大脑已经属于构成学术城的那片尘世之心碎片了。”
“我不太懂……”林夕夭抱住脑袋，惊恐地发觉所有的信息都在不断地发生变化，自己根本无法处理这样巨大的信息量。
会死机的。
“闭上眼睛，看看身边。”
“诶？”
“好啦，叫你做你就做啦！”
“哦，嗯。”
林夕夭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信息量的运作也开始平息了。
周围一片寂静，闭上眼睛后，发觉自己躺在容器之中，黎博士与诺市长都在这里。
“希望您能理解，市长，您所能封存的仅有她的一缕残魂，若是想要见到一个一模一样的诺艾儿，即便是有神灵在世，也难以实现。”
“……父亲？”
或许是脑海内的声音在作祟，林夕夭盯着诺亚当，呢喃道。
轮椅上的老人闭上了眼睛，许久后才说道：“这就够了，可以了。”
“黎怀殇，这个项目，一定能够让学术城的结构，变得无坚不摧吧？”
“那是理所当然的，您的诺亚方舟，此刻才要开始正式起航呢。”黎怀殇微笑道。
“那我便没有什么遗憾了。”诺亚当看了许久的林夕夭，却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诺艾儿的模样。
失去的终究还是失去了。
“你合格了，黎怀殇议员。希望未来我们能有更好的合作，对于你和你的那些异术源项目，学术城也会尽量帮忙的。”
“那真是，感激不尽。”
诺亚当离去了，临走时，他将备用钥匙交给了黎怀殇。
与林夕夭一体的诺艾儿只能目送他消失在原地。
她好像可以窥见对方冰山外表下，一颗炽热的心在跳动。
“怎么样，取得异术源之后的感觉？”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则要刻薄许多，虽然没有歹意，却也并无善意。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变得清晰了许多。”林夕夭不太确定地回答。
“那是理所当然的，现在你的头脑就是学术城的心脏，只要你适应下去，学术城内的各个角落，全都可以由你掌控。”黎怀殇笑道。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代号无，异术者之首，在你拥有能够领导他们的能力之前，先好好适应一下自己的术源能力吧。”
“无的能力是什么？”诺艾儿抢先问道，林夕夭都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诺艾儿就是林夕夭，一般情况下，没有人能够看到作为魂魄附在林夕夭身上的诺艾儿。
“这一位异术源的持有者，生前曾拥有读心的能力，所以你作为异术者，现在能够知道我在想什么。顺便，尘世之心在提供给你信息的同时，应该也可以支持你在各个区域构建出自己的分身。”
“最后，你身体当中的另一个存在，应该也会好好地保护你的，不用担心没有战斗的能力。”
林夕夭点了点头，她再次睁开双眼，只觉得头疼欲裂，头脑难以承受和处理尘世之心反馈的信息。
试想去用一个大脑去同时处理一千个大脑所能承受的信息就好了。
“你已经是适应性最好的一位测试者了，我相信你能够掌控好处理信息的手段。”
林夕夭说不出话来，她的意识躲在一个狭小的角落里，仅有诺艾儿在身旁。
“你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你不会担心我可能会报复学术城吗？”
林夕夭有很多疑惑，和林仲鸣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总是会对他人行为背后的动机产生怀疑，得出的结论总是虚假的人过多。
而这位黎怀殇则是真诚地让人觉得害怕。
“正如你所窥见到的，我的所作所为，全部都只是为了异术源的研究。”
异术源是烬人众降临以后，携带而来的术源病毒，目前主要是出现在西境全境。
异术源的出现，带走了许多人的生命，也让一部分西境人对异术源感染者充满了敌意。
有许多人成为了异术源研究者，它们有的成为了黎怀殇这样的项目负责人，也有的成为了行走在暗处的地下研究者。
“但是，比起结果，我更注重于过程。你们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又能为我的探索带来些什么，那些都只是最后的结果。”
黎怀殇自信地笑着，继续说道：“我是最杰出的术研者，一定能够找出异术者的均衡之道，安心吧，林夕夭，我的大小姐，你现在也算是诺市长的干女儿了。”
有诺艾儿在，无论林夕夭是否愿意接受安排，都不可能会对学术城不利。
“那么，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黎怀殇转身离去，只留下林夕夭在控制室当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