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上漂了几天,船漂到了沪都。(由于这条航线已经断了,所以我用的约数)
仗着自己挨着金陵的优势,沪都在短短百年间就超越泉州成为了全国第一港。沪都如今可以说是全国最繁华的地方,甚至超越了身为京城的金陵。
我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捋了捋身上的衬衣,下了船。
一下船,沪都就给了我当头一棒,一股呛人的空气从我的鼻腔飘进肺里。我扶着栏杆,咳嗽个不停,连忙从兜里掏出手帕,捂在鼻子上,过了好久才缓过气来。
沪都和蓉城山城完全不一样,四川的人在这个季节穿的大多都是短衫或长衫,福老师这种穿衬衫的看起来就像异类一样。沪都完全是另一番风光,姑娘们看起来是抛弃了程朱理学,身上的衣服甚至遮不住大臂,男性接受了来自西洋的洋装,脖子上绑着领带,头上顶着礼貌。
那天应该是下过雨,坑坑洼洼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水洼,被行色匆匆的过路人溅起,洒在街边摇着蒲扇的老大爷身上,惹得一阵怒骂。
我看了看表,现在应该是下午3点,但沪都的天已经黑了。四周树立起的烟囱成为了城市新的城墙,城墙夜以继日的放着黑烟,将整个沪都埋在烟里。
我顺着大路到了港口,买了张三天后的船票。买完票后,我趴在港口的栏杆上看海,这还是我这个内地长大的人第一次看到海,原先见过最雄壮的也无非是在云南看三江。那天海面还算是平静,天上雾蒙蒙的一片,我眼前的,无非是一副静止的灰,动着的,海上的几朵浪花,天上的几朵乌云。
我一向都不喜欢沪都,这片灰色的天空带来的只有压抑。难以想象住在这座城市的人过着怎样的生活,反正定是我无法接受的。
三天的时间我耗在了旅馆里,复习之前学过的功课,准备应对去到德国后的考试。我无意去见识这全国数一数二的城市,光是这污浊的空气就够我受的。
三天后,天上勉强是放了点晴,挤出了一抹蓝。我提着行李上了船,这船是英国人造的,上面竖着五个大烟囱,乌乌的冒着黑烟,为沪都的污染做出他的贡献。
船上鲜有黄色面孔,和福老师一样的金发的洋人占了多数。在他们高大的身躯间,我这不到五尺半的身形显得甚是渺小。我兜里摸不出两个钱,所以在最下面讨了个船位。最下面的船位肯定是不好过的,推开舱门就是一股烟味,夹杂着酒味和汗臭味。我一下适应不了,感觉有什么东西涌上喉头。强忍着恶心,我将行李箱扔在床位上,然后赶紧离开,去上面要了杯水,洗了洗口腔。
“小子,这就开始晕船了?”旁边走来一个端着啤酒杯的男人,身上和我一样穿着件白衬衫,从鬓角一直延伸到下巴的胡茬和福老师有几分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