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绰,影影绰绰。疏离,绰影幢幢;若隐,绰影憧憧。灯光忽明忽灭,闪烁不定的昏黄间竟透出些惨白。背后的孔洞兴许是大小合适,竟让两处的光线如同江河入海般泾渭分明,若即若离地很是应景。
空气里弥漫着的不再是腐朽的气息,不,在地下这种气息无处不在,只是此处,它被浓到炽烈得要将人淹没的血腥味彻底掩盖。已经看不清墙壁的颜色,到处是干涸成紫黑色的血块,在底色上又有着像是被船刷刷上的暗红血迹,层层叠叠。我从未见过如此多的红色,叫嚣着仿佛要从墙上站起来,亦或是想将人压入墙壁,给这场景再添些嫩红。比起外边,这里才更像是监狱,不,本来就是监狱——漆黑的十字架,斑驳的锁链,一袭白衣上血迹斑斑,他的皮肉被无情的贯穿,锁链将骨骼绑死在十字架上,一旁还放着一个盘子。盘子?
“那不是给我准备的。”沙哑的声音吸引了呆立在原地的我们的注意力,没等我们开口询问,那声音又缓缓道:“我在等一个人,等了挺久了。”渐渐传来微弱的声响,是铁器摩擦肌肉骨骼与血液流淌滴落的声音,我不由得紧张起来,忍不住拽了拽斗篷,却发现下摆已经被克萝迪娅攥成一团了。“哐当”一声,是锁链坠地,我紧了紧刀柄,死死盯着不远处的男子,却见恢复自由的男子缓步到十字架旁的碟子前,用其中蓄满的血水洗了把脸,发出了声舒爽的喟叹,“总算是......”他的衣物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血珠滚落之后仍然白地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只是在左肩口开了一个一拳大的破洞。“喂,小安尼,这可是你弄的,”他面向法师,指着衣服上的开口,“回头你可得补我七瓶红树根。”那人没去管法师的反应,自顾自在被血渍涂满的地板上摸索着。倒是安东尼奥似乎是仔细考虑了一会,只见他和艾莲交换了下眼神,淡淡的回应到:“看你表现喽。所以,你等的是谁?”虽是疑问,但他和艾莲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那男子已经从一块地砖下翻出了个铁匣,他体态瘦弱颀长,那匣子却比之更高,宽度更是远远超过。问话时,男子将长匣横放,侧坐在一旁,从中掏出一个瓶子就自顾自地喝着,听到问话,他将瓶子一扔,“我等的人啊,”他猛地站了起来,瘦长的身体挺直,两腿不断抖动,两臂紧贴着躯干,前臂弯折,手指不断颤抖,仿佛在扣挖着什么,又似乎抓住了什么,“我等的人啊,我等的人啊,”他的声音不似之前那般沙哑,反倒是少年般的清亮,仔细一看,其实他也确实只是个少年,面相上大约也就十八九岁样子。然而此时那张尚还有些稚嫩的脸庞满是狂热,双眼暴突,面色潮红:“þu, light of min life, fire of min loins, min sin, min soul. þe knewst, as clearly as þe knowst se þe willst die, se þe lufodest hire more then anything þe wouldst ever seen or imagined on earth. Hé wasst only dead leaf echo of the nymphet from from long ago... Just as though pale and polluted and couldst fade and wither.”
这家伙叨念着我难以听懂的语言,缓缓手舞足蹈地踱步到我面前,“小珍珠,好久不见啊。”?我强忍着砍上一刀的冲动,我跟你很熟吗?“这样啊,这样啊,你不记得我啊,那可真是,”那张脸庞的皮肤扭曲着,最后居然聚成了一副笑脸,发自内心的笑容,“真是太棒了!”他拍着我的肩膀,右手不断在胸前划着圈:“好吧好吧,我叫辛德勒,辛迪森·奥斯卡·辛德勒。你看啊,其实我被关这边很久了,我呀,可是知道很多事情哦。你也没必要探求为什么我能保留全部的记忆,只要告诉我你想知道吗?玛格利特你问我的话,我一定知无不言哦。”“Phycho!”我甩开他的手,转身刚要走开,他又以一种愉悦轻快地语气说到:“这可真是太可惜了。不问的话,可是会有麻烦的,大麻烦。”谁管他啊?“呵呵,会死哦。当然不是我可爱的明珠,但在这一区域的守门人面前,你边上的人可是会死,嗯,至少两个哦。只要你开口,只要你开口,我一定......”神经病,我加快了脚步,突然脚下传来一声脆响,“!”余光隐约看到了一个长颈瓶,红树根?真是,神经病......
*辛德勒称玛格为Marguerite(玛格利特),意为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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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这代价可真大。”
“还好,对我而言。不过还得你配合啊,小安尼。”
“嗯?和我有什么关系。奥薇拉小姐,能否为在下解惑?”
“没什么没什么,奥薇拉你也不用板着脸,只是法爷必须死而已啦。”
“啥?为啥我必须死啊?”
“奥薇拉,你知道的。”
“安东,没事的,如果你想摆脱权能的诅咒。”
“你,你们居然能够......”
“没事没事,小安尼你很快就能解脱了。”
“行。告诉我怎么做。还有一件事,辛迪森先生,能不要叫我小安尼吗?”
“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你,小安妮。好吧好吧,毕竟咱们来日方长嘛,来日方长。”
“安尼,尸尘,我来保管。”
“好吧,奥薇拉小姐您想要的话,反正只是一团没什么用的骨灰罢了。”
“噫,骨灰?!”——全程没什么存在感的克萝迪娅。
“奥薇拉,这家伙怎么回事?”
“强制修正,无用且自大。”
“奥薇拉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说一个小孩子呢?虽然克萝迪娅的确很废物。”
“怎么这样,要不是我,你上次能想起来吗?”
“啊,那只是个催化剂,这改变不了你就是个吃白饭的小废物的事实。”
“你!我跟,,啊!”“咔嚓——”
“又一个踩传送陷阱的吗?不愧是克萝迪娅。话说辛迪森先生是怎么想到埋两个陷阱的,这个位置,戴维斯先生应该很难踩中吧。”
“我不知道啊,也许是吧,多少年前的事了,兴许都不是上个周目,这个房间连着好几条世界线呢,是不是这个次元都不知道呢?”
“那戴维斯岂不是?”
“安心,你还不相信戴维斯?反正他死就死呗,顶多忘点东西。”
“戴维斯先生现在可是基本啥都不记得。说真的,他对溯夜有映像,对我们却不记得了,真是伤透了我的心啊。”
“他,记得艾莲。”
“废话,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你们两加起来不如我,咱三个加起来都比不上小莲。”
“......”
“......”
“咳,反正史密斯那儿我应该会摸鱼,你们做点准备吧。”
“主要靠戴维斯先生就足够了吧?”
“话虽这么说,但他好不容易不记得了,剔透的珍珠再也不会染上杂色了,我不想也不会允许你们......”
“辛迪森先生,虽然很抱歉打断您,可是,从戴维斯先生再次拿起溯夜时起这就已经不可能了。”
“......”
“先生,别这么看着我。我们努力过了。但是有些事情不论几次都是必然发生的。您也是个成年人了,请务必不要顶着这么年幼的脸庞做出如此幼稚的事。”
“......安东尼奥,你还是去死吧。”
“附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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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你怎么不说话?”
“......”
“到底怎么了?”
“来了!”
“什么?这坟墓里有什么吗?”
“......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有两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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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面对面前少年惊愕的神色,我自是知道此时我有多狼狈,我愤愤地指着背后抖成筛子的小女孩,“你问她!托她的福,我不仅不会翻遗骸,也不会再挖坟了!”然而缩成一团死死攥着我斗篷的小女孩仅能吐出几个意义不明的词句。
“噗哈哈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不愧是克萝迪娅啊。”
*嘛,戴维斯和克萝迪娅的大冒险也许会写个番外吧,鬼怪类的副本哦,把小女孩吓到失智果然很棒:-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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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帮你,不是别的,但我的生命已然终结,第二次生命里,我必须,实现我的誓言。理智的界限已经模糊,情感的真假也不必分辨,我只知道,短暂的清醒中,我要让誓约的双方都践行诺言。”
“你连这个都算到了吗?你怎么知道戴维斯会被传送到那里?”
“不,我不知道,但你是不是忘了我的权能?要知道所有可能发生的事件都一定会发生,只要它发生了,来了,抽取戴维斯那边的能量,安东尼奥,怨念吸收!”
玫瑰花瓣在凋零的空气里的飘荡飞舞,血色的地板上黑色的笔记本摊开,花瓣在书页上划出猩红的印记,如同殷红的血痕。在那歪歪斜斜鲜血书就得字符“杰.西...卡 杰..西卡”下,渐渐浮现出同样歪歪扭扭的一行字——
“let thy diest(让我死)”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