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房间中，少年睁开双眼，盯着天花板上随着车辆经过来回移动的光斑，胸膛急剧起伏，然后渐渐归于平静。
「原来……如此。」
身处的地方并非客厅，而是好好地躺在卧室的床上，装着河水样本的玻璃杯也安稳地摆放在床边的柜子上，看上去和普通的水没有任何不同，在皎洁月光的照射下似乎还要更透明几分。
这就是左菁她们‘刚才’一直没有出现的原因吧。
严格说起来应该算是又被耍了一次，但却莫名的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毕竟在没有‘眼’的情况下，睡梦之神的能力相当难以对抗，相比于单纯干扰五感的幻境，坠入梦世界的人甚至连‘不合理’的概念都无法产生。
好在这次对方貌似没有敌意，话说回来，修普诺斯这家伙，最后想要说的到底是……什么来着？
睡梦之神创造的梦境似乎也没有办法脱离‘梦’的通性，在清醒过来之后，关于梦中的记忆便如同烈日下的冰雪，狂风中的浮尘，元首大人面前的咸鱼，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飞快地褪色，消散。
「算了，反正想来也不会是下一期的彩票号码……」
叹了口气，把几乎被汗水浸透的睡意脱下来扔到一边，扯过外衣胡乱的套在身上——虽然从精神上来说，直面了死灵师，斗篷女这种等级压力的自己对于大部分的‘威压’，理论上做豁免检定的时候骰子的每个面上都可以写上20，但现在看上去，身体似乎还没能完全习惯这种经历。
得想个练级……啊不，锻炼的方法才行啊……
明天试着和元首大人抢食怎么样。
不过总感觉会进入道场路线所以还是算了吧。
……………………
话说我到底为什么要自己吐槽自己啊？
用力在脸上拍打了几下，总算是从混乱的思维里摆脱出来，视线从闹钟上划过去，虽然梦中度过很长的时间，但现实里只经过了不到半个小时。而在被闹了这么一出之后，下午积攒起来的睡意自然也跑得一干二净。在尝试了数羊，数水饺，数元首大人，数水灵，数狐狸，数无头骑士，数水源等等方式之后，我终于成功的战胜了睡魔……
……哎？
「……还是把信息整理一下吧。」
修普诺斯的来意尚不明确，但对于否认事件和他的关系这一点我倒是没什么怀疑。
原因无他，专业不对口。
近一年来A市的三起波及全市的事件，分别是睡梦之神的广域催眠，犬妖的大规模妖化，和这一次的河水元素化。
修普诺斯搞出的大新闻到现在我也没有弄清原理——如果土地说的没错，这种范围覆盖了一个城市，连同普通人和异物一起波及的大型术式根本不可能在原初界私自展开，就算有着睡梦之神的神职，但编写神典的又不止奥林匹斯一家子。
但不知道原因不代表无法分析，从上一次的表现来看，或许没有时间或者资源上的严格限制，但恐怕他的职称也就刚够招呼周公的女儿开场公众演唱会——我甚至怀疑他有没有能力把上一次的场景重现——否则也不至于在最后被土地逼着签了驱逐契约。
犬妖的事情则是取了个巧，从事后的术纹记录来看，他首先用种族压制把全城的大部分犬类聚集起来，然后依次用妖力催化，这种多次的小型术式不在条约的隔离范围内，而当半妖化的动物散布到全城又能起到和大型术式类似的效果，勉强也能算是钻了约束的空子。
当然，这么做的缺点也很明显，第一需要大量的时间，第二由于不能使用量级过大的术式，速成的半妖实力也很成问题——连市容保障局的临时工都能在工资的威胁下一个打三个，从影响力上完全没办法和另外两者相提并论。
而这一次的河水元素化事件，直接原因反而是最容易确认的：无非就是趁着约束解除的空隙启动术式绕过了阻拦，但除了这一点之外，就是动机，手法，目的统统不明的三无产品。
还是那句话，不了解不代表不能分析，既然能从一杯样本推断出河水躁动的原因是元素化，自然也能继续向下推理。
对方的确成功的越过了神典的阻拦——再完美的程序不启动就毫无意义，就算土地有一部分查看神典的权限也不可能找出本来就不存在的记录。换言之，除了术式启动的时间，我们对此再无所知。
不过，有的时候‘没有信息’，同样是一条重要的信息。
对方千方百计绕过神典封锁的计划恰好证明了其术式本身并没有打破常规的能力，也就是说，他使用的术式在原理上和一般的术没有区别！
这可不是废话，在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就可以从术的普遍特征来逐点分析。
越是精密的计划，某个环节出错的可能就越高，但一个简单计划想要成功，就必须付出同样，甚至是更加精密的计算。
有河伯提供的消息可以知道，河水的元素化一直在进行中，那么无论这个术式最开始是什么样子，现在都被河伯强行拖成了一个‘仪式’！如果对方想要让元素化继续进行下去就必须改变术式的结构，让它能够支持长时间的运转。
而想要从无到有的构建出一个全新的完整术式的难度……看看某只狐狸就知道了，作为十万年一遇的法术天才（自称），到现在为止最大的成就也就是把西方的几个0环法术移植到了妖术操作系统上，稍微复杂一点的伤害类法术从001号一路改到五千多号，到现在为止说爆炸都不带先冒烟的……
要是对方真的有举手间自创法术的能力……亲，这么有本事您回妖界支援个四化什么的早日实现和平崛起不比在这儿跟我们起拧来的有意思吗？
既然不是全新的术式，就只能从就有的法术中选择，然后加以改编。而能够实现这么大规模影响水质的仪式类法术的数量……。
如此，你的尾巴……我就试着抓住看看吧！
在确定了方向之后，具体判断倒也不急于今晚，有左狐狸这只狐狸型百科全书只要能找到足够的线索，两天之内确定目标应该不难，接下来就是作案目标……
目前来说可能出现的最危险状况就是一旦元素化的河水脱离了河伯的压制，完全失控的水元素一瞬间就能让全城在字面意义上染成红色，根据个体差别有的地方可能还有黄色绿色白色……
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最坏的情况，嗯……至少能憋死一票负责提出科学解释的专家。
但我总觉得缩在幕后搞出这一幕的家伙想要的，应该不是个大号水气球才对。
废了这么大劲最后只是为了来一场恐怖袭击，虽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是用这种方法实在是……太过浪费。一杯水元素能把土地吹成爆炸头，但半条河的河水却未必能把他炸成黄血。就算真的让整条河元素化变成炸弹，对于大部分异族也就相当于犯了次胀气。而如果这次的事件针对的是A市的人类……就连我都能想出至少十二种更多快好省的解决办法，毕竟人类的身体实在是太过脆弱了。
对方能够抓住约束撤销的短短数分钟间隙启动术式，就说明我们的行动对他来说几乎等于透明，而在这个优势下却采用了这种无论效率还是达成率都不算高，而且明显会被河伯反制的术式，至少说明了一件事，在他的目标里，大量的水元素是必不可少的资源！
那么大量水元素能够做到的事情……
元素化物质除了可以突出某种‘特性’以更加灵活的达成施术者目的之外，最大的特点就是‘催化’。作为物质世界中异质的存在，元素化物质在不断被世界抹消的同时也会将接触到的物质态同类转化为元素态，直到最后达到平衡。虽然由于物质态数量的绝对优势，元素态物质最后都会被底层规则完全修正，但一个经验丰富的施术者却可以利用这个特性，通过对元素态物质密度的微操来延长术式的有效时间……或者借用少量的元素态物质操控大量的普通物质。
这个操控的比例没有特定的公式——基础的转化公式当然是有的，但基本上每一个施术者都会按照自己的习惯进行调整，但最低也不会少于1:100，而这个比例会随着元素态物质的含量增加而跃迁式提升。
如果这个仪式真的能够让他把整条河水元素化并且操控，那么……
「不止A市，以此为中心，最多半个州的‘水’都会被完全控制，而且不仅液态的水，还包括了空气中，生物体内的每一个水分子，瞬间抽干一片空间中的所有液体，或者招来洪灾，都可以做得到。」
…………
「听起来真可怕——顺便问一句，疼不？」
土地面无表情的把烧焦的头发朝脑后一抹：「不疼，就是有点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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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这里是某魂，经历了找工作租房家中私事……以及忘记了登陆密码等重重困境之后在下活着钻了回来。
古人云：一天不码字，一月不码字，诚不欺我……
总之之后应该能回归正常的周更速度了（哎？）
明天更一章短篇找找手感好了。
另：这么长时间断更，竟然还没被扔进垃圾堆，说实话，某魂很感动，真的。
感谢每一个还能重新点开这本书的读者，也谢谢书评区每一句作者死到哪去的催更，嗯，还有月票（舔）。
谢谢你们。
鞠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