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大厅,独身的访客,异色的炉火,诡异疯狂的录像和自虚假影像中伸出手臂攥取猎物的‘异物’。客观来讲,还是足够作为一般恐怖故事的开场帷幕的。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如果某位主演没有因为惊慌失措而把自己卡在了屏幕里的话。
看着只有一边的手臂和肩膀伸出了画面,整只鬼斜着被卡在电视屏幕里,而伸出来的手又因为太短抓不到地面,只能像划水一样徒劳的在空中挥来挥去,眼睛因为焦急而蓄满了泪水,如同卡在栏杆中间的柴犬一样的幽灵小姐……
因为太有喜感而无法产生同情之类的情绪呢。
「呜,协调官大人……欺负人!」
「当做对恶作剧的惩罚我倒是觉得正合适。」
作为古典恐怖电影艺术的代表作之一,贞子姐姐在刚出道的时候就成功成为了一票幼小心灵的童年阴影,虽然随着时代的变化,人们的关注点渐渐变到了诸如‘如果在爬到一半的时候关上电视会不会卡住’,‘把两台电视对面放置贞子会在爬到第几圈的时候累倒’,‘如果看录像的时候用的是手机会不会将目标按比例缩小’等等非常有深度的问题(并不),一部分常年得不到繁殖机会的雄性甚至开始研究起了人类与灵体深♂度交流的可能性等是课题。
但这一切并不能动摇其在恐怖故事历史中的辉煌战绩,也不能阻止某些把‘吓人’作为毕生事业的奇怪家伙将之作为一生效仿的偶像——哪怕理论上这种程度的怨灵她一扫把轮死百八十个不在话下……
如果恐怖系数可以和萌度相互转换,眼前的家伙大概可以成为故事里勇者三转之前都只能活在过场动画里,无法开通相关剧情的黑暗四天王等级的角色吧。
但是现在眼前的就仅仅是一只平生最高追求也只是吓人一跳的萌系幽灵……
其实这么说也不完全正确,因为这家伙的种族严格来说并不是幽灵,甚至不能算是死亡生命。
她是‘言鬼’。
并非生者死后遗留的思念,而是流传的故事本身在口耳相传的过程中奇迹般的拥有了‘自我’,诞生自人言,成长于人心的异物。
就像左狐狸在医院事件中说的那样,并非故事的内容,而是‘传言’本身拥有了活性,在某些特别的场合的影响下,这份活性中就可能孕育出某些‘异物’。
大部分的言鬼的存在表征会受到形成他们的‘起源’的影响,无聊应酬中诞生的言鬼平庸无奇,猎奇故事中诞生的言鬼残忍而神经兮兮,艳色传闻中生长的言鬼生性风流……
而至于玛丽,从她平时的表现来看……大概是某个三流的街头小故事吧。
作为言鬼的一员,玛丽和其他的同类一样有着随着‘资讯’的传递而移动的能力,听起来有些古怪,但是他们确实可以将自身重新整合进某段信息中,然后随着信息向周边传递而快速的移动自身,并且将信息渐渐扭曲成接近自身特性的模样。
从屏幕里钻出来并且把好好的新闻联播弄成恐怖小视频就是这个能力的功劳。
几乎任何咨询都能成为其移动的媒介:一个消息,一篇文字,一段声音,甚至有规律的振动,换句话说,想要困住一个成熟的言鬼基本上可以看做不可能的任务。
当然,某只天会因为电视画面暂停阻挡了资讯传播就被卡在半路的天然呆显然不在此列。
「欺负人……呜噜呜噜……」
「没有配合着被吓到还真是抱歉啊!」
「如果感到抱歉的话就请向后倒下并且大喊‘啊!好可怕好可怕!’怎么样?」
…………
我按。
「啊呀呀呀呀呀呀————————!!!!!!」
电源被切断的屏幕理所当然的黑了下来,被卡在中间的身体也随之被彻底切断。
大蓬的鲜血在短暂的停顿后像瀑布一样倾泻而出,沿着肩膀向斜下方延伸的切面划过了半个上身,从肋骨的边缘将半截身体彻底分离,摔落到地毯上的上半身瞬间将电视下方的地面染红,一只手臂还在无助地抓挠着,留在屏幕中的大半截身体能够从截面看到被切掉一半的肺叶和冠状动脉,切开后微微颤动的气管食道和脊髓也清晰可见。
………………
「吓到了没有吓到了没有!」
「……你说呢?」
「呜……」
虽然猎奇是有了,对于普通人说不定真的有效果,但老夫在这方面可是身经百战啊口胡!
有个每天早晨用支气管呼吸新鲜空气的房客……算了不说这个,还没吃午饭呢……
而且真的想要吓人多少有点敬业精神啊!买不到血袋至少用猪血代替一下啊!你再看看你用的什么?
幻术加番茄酱!
就连现在低成本电影的五毛特效都比这个走心!
食物不是用来玩的啊魂淡!
「这一点鄙人十分同意——尤其是在用的是鄙人午饭的时候。」
富有磁性的男性声音在二楼响起,阴暗的空间中,水银般的月光洒下,一轮透出隐约红色的‘月亮’包裹着其中挺拔的身影从天井的上方缓缓落下。
光芒散去,一个披着黑色厚实披风,身形瘦消,金色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向后面,一股欧洲贵族范的中年男人站在地上,微微一笑,唇下尖锐的犬齿反射着光芒的余晖。
「……你已经连血袋都买不起了吗?」
男人特有风度的一耸肩「埃米尔让我最近多补充维生素。」
……这间大楼里就找不出一个画风正常的妖怪!
「行了,都出来吧,一个个浪费妖力帮作者水字数也没有演出费可拿的。」
从这个架势看,除了房东,其他的‘房客’都还留在这里呢。
欧洲贵族般的金发男人,穿着纯白色,六角边纹和服,正露出优雅完美笑容的女性,全身透明,烟雾一般漂浮在男人身后面的虚幻影子,再加上地上正滚来滚去卖萌的言鬼。以上就是公寓中常驻的房客。
不过……总觉得忘了点什么……
「喔!呜呜呜呜呜!哦呜!」
啊对了!还要加上某个现在被捆的跟条咸鱼一样被挂在二楼栏杆上的青年幽魂——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和他一起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在没有任务的时候他也是这栋公寓的住户之一。
话说回来,这个捆绑手法……,看不出来一个个平时妖魔鬼样的,其他业务也很专业啊,谁的手笔这是?
大家的视线一下子就斜过去了。
「……为何如此注视妾身?作为新娘修行的一部分,了解一些捆绑技巧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
警察叔叔,这里有人做出了相当有问题的发言啊!
「不知道夜先生会不会喜欢这种走势的捆法呢……?」
不,他目前还没有到开发出这种乐趣的程度……应该。
妖怪口中的‘夜先生’并非是我,而是某个在自己全然无察的情况下在异族中有着女难程度的莫名好感的老爹。
而其本体则是‘雪女’,追寻着爱的温暖,却又会在得到之后将之冰封收纳的妖物。
换句通俗的说法就是,全族基本都处在恨嫁的老处女心态……
对雄性而言算是威胁程度颇高的妖类,但不知道为什么当问题涉及到自家那一对的时候就有一种**自信的错觉……
「所以说老公你又把自己不喜欢的食物扔给玛丽去玩了?」
「别,别这样埃米,胡萝卜汁我不是好好的喝完了吗……」
「不管不管!哪怕只有一次都好,人家也想要被人害怕啦~」
「那啥……有人能来把我放下来吗?」
大堂在几秒间完成了气氛从乱葬岗到菜市场的转变,而我则开始深深的怀疑,来找这么一帮家伙帮忙,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吱——————
门轴转动,屋外的冷风一拥而入,夹杂着同样温度的声音。
「哎呀哎呀,今日有……贵客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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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脑子都是代码……如今的某魂已是一条废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