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tigant 001. 白兔(1)

作者:佐原清志 更新时间:2014/4/8 23:30:29 字数:0

litigant 001. 白兔

白うさぎ

黎明时,我从深沉的睡梦中被唤醒。

不知是被那微弱的晨光,还是被男人从外面滑进睡衣的手……正做着平淡无奇的梦的我,意识深处感受到一阵轻微的悸动,于是缓缓地睁开眼睛。

窗外粘稠的夜色逐渐被淡紫色的薄雾所取代,漆黑的山脊也蒙上了一抹柏树的翠色。

斑鸠若有似无的啼声自远处传来,打破了黎明清冷的寂静。

沙沙——

依旧昏暗的卧室中,布料摩擦的声音就近在咫尺。

伴随着那声音,我清晰地感受到男人粗糙的手指正在我的身体各处慢慢游走,熟练的动作细致而又轻盈。

那时……我仿佛变成了一件藏品——一件被他收藏已久、钟爱有加,正握在手心里抚摸把玩的藏品。

那样的感觉我并不讨厌——不,不如说是非常舒适才对。

于是我没有做声,只是闭上眼睛沉浸在被男人的指尖触碰肌肤带来的喜悦和舒适中,直到对方的手指宛如章鱼的触手般……轻轻覆上我的胸为止。

「做什么……?」

黑暗中的我头也不回地问。

「弄醒你了?」

男人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但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没有停下。

那样的抚摸的确会让人觉得安心,所以大多数时候我即便已经醒来,大抵还是会继续装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男人今日的动作却并不像平时那样小心翼翼。

他爱抚着我身体的动作逐渐变得粗鲁起来,又有点肆无忌惮,就像故意要把我弄醒似的。

「怎么了?」

对这奇怪的举止感到些微不安,于是我转过身去,望着他的脸轻声问。

枕边的男人面容隐藏在黎明前的暗光中,看的并不真切。

「没什么……只是想抱妳一下。」

「是吗?」

「嗯。」

如此回答着的他,四肢开始攀附上来……虽然硬朗,但却不带什么温度,宛如冰冷的蛇般缠绕住我的身体。

「所以,只要再一下就好。」

「……」

听到那句话的我稍微有些诧异,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男人的声音里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沮丧。

于是没有拒绝他的要求,安静下来不再动弹的我,犹如一只大型人偶被他温柔地拥入怀中。

枕着那结实的臂弯……我静静地感受着这个成熟的男人散发出的寂寥气息,感受着他沉稳而又平缓的呼吸轻轻骚动着我两鬓的长发。

时间就在这样暧昧的气氛中缓慢流逝……十指紧扣的我们那相贴的腕部感受着彼此平稳的脉动,暖热的体温也逐渐让各自的身体变得舒适起来。

于是在这如水般温润的松弛感中,抱着我的男人很快便又睡去了,而我也在那安全感的包覆下如幼猫似的蜷缩起身体,陷入了浅眠。

直到被窗外清晨特有的喧闹声吵醒,我才再次睁开眼睛。

望了一眼墙壁上古旧的挂钟,时间已经是早晨六点了。

「起床了,苍介……已经六点了哦。」

于是我一边说着一边试着从抱住我的男人的臂弯里挣脱出来,然而对方的结实的四肢却依旧固执地缠绕着我的身体,不让我离开。

对于这样的反应,我立刻转过身朝他的脸颊轻轻拍了一巴掌,男人的力道便募得放松了。

趁着这个机会我掀开棉被,显现出来是自己那早已见惯的裸体。

那是肋骨的线条清晰可见,虽然形状姣好,但透着青色的肌肤却苍白如纸,没有什么血色的身体。

对这样的身体不禁觉得有些厌烦,我立刻从旁边抓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从身上剥了个精光的睡衣站了起来。

眼下时间虽然已是四月,可清晨的室内却依旧透着彻骨的寒意,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披上睡衣的我悄悄打开卧室的房门,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动静之后,才从房间里快速地溜了出去。

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我蹑手蹑脚地走在廊内。

这种鬼鬼祟祟,简直像是入室盗窃般的行为是每天早晨的日常……

明明是在自己的家里,却不得不为了提防某人而小心行事,这种生活我已经忍受了整整五年。

虽说差不多已经厌倦了,可这样的境况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恐怕也不见得会有什么改观吧。

一想到这些,心情也不禁跟着变得晦暗下来。

脚下的木制地板经过整晚的冷却,变得有如瓷砖般冰凉……光着双脚的我不得不忍受着那足底传来的刺骨寒意,朝浴室的方向慢慢走去。

来到浴室,我打开水喉将洗脸池中注满冷水,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脸整张浸入其中。

冰凉的冷水立刻驱散了残留的睡意,让我很快便恢复了清醒。

之后又用那些水将毛巾沾湿,仔细地擦拭过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最后洗净那一席长发,便算是做好了晨间的清洁。

一边用干爽的毛巾擦拭着不断沿发梢滴落的冷水,我抬起头望向镜子。

边缘有些肮脏,又有些破损的镜面中,映出的是一名蓄着黑色长发的年轻女性。

虽然看上去面容姣好,但那张精致如人偶的脸上却丝毫不带笑意,苍白的皮肤也显不出半点血色。

她明明有着一双状似杏仁、眼角微吊的漂亮眸子,然而那呆滞的眼神却宛若一只因为干涸而死去多时的鱼,既浑浊又无神……左眼下方的那一小颗泪痣更是凸显了这样的感觉。

看着那脏污的瞳孔,我的内心顿时再度涌现出一阵莫名的厌恶。

于是我伸出手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颊,试着用明朗的笑容盖住那过分可怕的表情。

嗯,还不赖~

经过一番努力,镜中的自己,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明媚的笑意;从一个阴沉可怕,宛若乌鸦般不吉的女人转而变成了阳光开朗的女子高中生。

毕竟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不拿出最完美的伪装可不行。

将那不讨人喜欢的真正自己完美地隐藏在这幅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以后,我才心安理得地走出了浴室。

来到客厅的时候,男子也已经起了床。

餐桌前的他身穿黑色的西裤,笔挺的白衬衫干净到简直要发出光来似的,深蓝色的领带也打的一丝不苟,一副典型的社会人士的打扮;略显清秀的脸廓和五官,个中气质却相当坚毅,以及眉宇间透出的那种精神状态,如若不是被眼角稀疏的鱼尾纹给出卖的话,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已经迈入三十岁后半的“老家伙”。

他漆黑的头发稍稍有些长,几乎能够遮住耳朵,但刘海的部分却被完全向上梳起,露出漂亮的额头。

要是以前那种刘海自然下垂的发型,男人会比现在看上去更加年轻。尽管我很中意那样看起来有几分孩子气的他,但遗憾的是后来被他以“因为从事的工作如果看上去太年轻的话会对自己不利”这样的借口,执拗地把发型改换成了现在这种样子。

「早~」

走进客厅,我顺便打了个招呼。

「哦~早啊,兔。」

正在读着早间新闻的男人抬起头来望向我,脸上露出晨光般和煦的笑容。

接着,像是看到了什么特别的事,他微微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了?这么看着人家?」

「没什么,只是觉得妳今天打扮的好像特别可爱嘛?」

「当然了,因为是新学期嘛~不打扮的漂亮一点可不行。你要咖啡吗?还是茶?」

听到这样的说法,我不自觉地笑了出来,来到餐桌前拿起马克杯问道。

「咖啡。」

男人回答。

于是我先将杯子温好,又打开置物柜从最顶层拿出廉价的速溶咖啡,撕开包装将里面的粉末倒入其中。

「喂,我说,昨晚门有锁好吧?」

就在我烧开水的时候,餐厅里的男人又问。

「你是说我卧室的门吗?没关系啦,过去你那边之前就已经好好检查过了,的确是锁好了。」

「是吗?那就好。」

「……」

「不然被纯也发现的话,那就麻烦了。」

是啊,被纯也发现的话……可就真的糟糕了呢。

将热水倒进杯子里的我也如是想着。

实际上这个家里除了我和这个男人以外,还有一个正要念国中三年级的弟弟。

我之所以每天早晨都会像入室盗窃的惯犯一样偷偷摸摸地行动,都是拜这个亲爱的弟弟所赐。

我和这个男人的关系本就不是什么能见人的事,如若再让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弟弟发现的话,真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他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再和我这个“姐姐”说话了吧,搞不好就这样离家出走,一去不复返了也说不定。

我可不是在说笑,如若我和这个男人的事情真的被发现的话,这已经是我能够想象得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安心吧~纯也那家伙睡觉很死的,不会发现的。」

内心里夹带着一丝小小的不安,还有一种强烈的背德感……我对他说道,把冲泡好的咖啡端进了客厅。

「新学期没问题吗?」

没有将这个令人不安的晨间讨论继续下去,桌前的男人相当聪明地换了个话题。

「没问题~虽然因为换班,所以必须要和之前的同学分开这件事让人觉得有些困扰啦……不过转念一想反正都是念同一所学校,所以也没差啦。」

「是吗?那新的一年里也要多交些朋友啊。」

「会的啦~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对了,开学典礼的话上午应该就会结束了,我中午就会回来,晚饭也会给你准备的。」

「既然是新学期,那稍微和朋友们出去玩一下也没关系。晚饭的话不用担心,我可以自己在外面吃。」

男人拿起桌上的马克杯,啜饮了一小口里面的咖啡说道。

「嗯……虽然我也想一起出去唱个KTV什么的,但是沙耶加和其他女生都有男朋友跟着一起去耶~那种场合如果只有我孤零零一个人的话,岂不是很尴尬嘛?」

我一边从橱柜里拿出围裙围在腰上一边回答。

「还是说,苍介你想和我一起去?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也能抬头挺胸地跟沙耶加她们介绍说‘这是我的男朋友哦~’,然后踮起脚来接吻一下什么的,偶尔我也想在人前做那样的事呢~」

「笨蛋!别蠢了,怎么可能在人前做那种事!?」

然而对于我的说法,男子却立刻嗤之以鼻。

「怎么啦,害羞吗?」

「当然不是!」

「那是为什么呢~」

那时候我回过头去看着他的脸上大概是露出了促狭的表情吧,男人别开视线一脸苦闷的表情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久才终于憋出一句:“这还用问吗,因为妳这丫头是我的女儿呀!”

「啊哈哈~原来你也有那样的自觉呀?」

听到这句话,正准备做早餐的我终于忍不住“噗呼”一声笑了出来。

「是呢是呢~会抱着念高中的女儿睡觉,还会毛手毛脚的爸爸呢~」

接着毫不留情地揶揄道。

「怯……」

然而对于我的捉弄,男人却什么也没有反驳,一脸丧气的表情低下头去再次读起了报纸。

从那之后相当久的一段时间里,客厅与厨房里都陷入了一阵难耐的沉默。

那感觉就像吸足了水分的海绵,沉重、濡湿,膨胀到几乎要满溢出去。

啊啊~真是麻烦,早晨的玩笑是不是稍微有点开过头了呢?

是啊……没错,就是那样,此刻正坐在与我有一墙之隔外的那个男人,正是我的父亲。

他的名字叫月下苍介,今年三十五岁。

我与苍介并非养女或继父这种有父女之名,而无父女之实的关系。

月下苍介是和月下白兔——也既是我,是有着至近血缘关系的,真正的亲子。

……同时也是恋人。

没错,恋人。

如若要用些什么词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肮脏、病态、污秽、恶心、令人作呕,什么都好,随你的便,总之就是那种即便在这个以性开放而闻名的国度里,也是绝对无法被容忍的……罪孽深重的恶行。

我们的关系,是自五年前的一个夜晚开始的,从那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直到今天。

不过,如若说道我对他的感情,那一定是从更加久远,我还尚且年幼的时候,就已经在内心深处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扎了根。

如今当初的那份感情,只不过是理所当然地长成了一株根茎坚韧、遮天蔽日的大树而已;心被那样的感情支配,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吧。

我不想给自己的行为找任何借口,也不想将两人的关系正当化。

毕竟有着血缘关系的父女对彼此产生情欲这种事,本身就已经不可能被原谅了。

深知这个道理的我们也没有大胆到不顾世俗的眼光无遮无羞地活着,给周围的人徒增不快或烦恼,而是像下水沟里那些见不得人的肮脏老鼠一样,在世俗的夹缝间忍辱偷生。

我觉得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惩罚,所以已经没必要再背负更多的骂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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