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些吗？”
“大多数情报都在法院和警局内部，那不是我们能够接触的。”
“算了——”
“叮铃……”
十几枚利时洒在桌子上。伽龙压低了帽子，转身离开。
他从不起眼的摊位上起身，故意走到另一家枪点门口，对着橱窗玻璃上下打量，借助镜像再三确认没有人跟踪，赶紧冲向公交站，在关门前一秒登上了晃晃荡荡的轨道车。
“呼——”
伽龙坐到最后一排靠窗位置，抓了抓帽子，长出了口气。
圣主教的跟踪没有再来。
是因为人手不足还是放弃了？
或者本身她们目的就是克萝莎。
“不过结合手上的情报看——还真有意思。”
这件事的起源是来自于几个月前的遗迹开挖。
根据他问得的情报来看：当时在挖掘过程中，有二十七人被不知何处来的怪物袭击，三名工人受伤抢救无效死亡，其余的机械教士在战斗后出现感染症状，被紧急隔离救治。
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注射疫苗，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期，机械神教只好把他们安置隔离，努力挽救他们生命的同时，又开始紧锣密鼓地申请净化程序。
“这群人中，被克萝莎认定是叛徒，而且是第一个感染的巴弗罗，情报居然是一点查不出来。”
巴弗罗名气还算有，他查了一些口风，问问人群，得到的评价多少都是：很有趣，和普通的教士不同，喜欢说话，热情好客。
二级机工教士，19岁，身高1.67米，样貌普通，四肢都改造成了机器，且为自己加装了第三只机械臂。没有亲人，名义上的监护人三年前就工伤去世了。
既不是战斗人员也不是文书，只是个普通的维修工和学徒。
由于个子不高，他改造的时候增加了一些垫高模块，把自己生生拔高到178公分。
这样的人会成为背叛者……有点让人觉得意外。
“不过，亚空间和无尽维度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说虚空病毒本身就是亚空间可以操控的存在，我也不觉得例外。”
亚空间是连魔君的冥河也无法触及的地方。
生命的尽头是冥河，那么亚空间是什么？
“这种事儿轮不到我思考啊，啧啧啧……”
伽龙伸手在前座的椅背后划拉着什么。
“捋一捋当前的形势的话……总共是分为四方势力。”
首先是——疯子克萝莎、呆子黑骑士这俩暴力狂，以及英俊无比风流倜傥举世无双风华正茂英姿飒爽一言九鼎一诺千金的伽龙·格林恩慈——三个人并不牢固，但是无可奈何的联盟。
其次是亚空间：背叛者巴弗罗和一群杀人齿轮怪，目的是发射真正的沃德世界坐标，以大规模入侵（暂定）。
而根据克萝莎的反应看，这座城市还有其他魔女。
这就让人不得不和下面的势力联想了。
再来是圣主教中的狩星学派，他们存在某些串通巴弗罗的叛徒。这些人意识到己方的存在会干扰亚空间入侵计划的进行。
加上夜莺部队，那个神秘的组织目前看来反倒是在似乎掩饰什么。
盯着克萝莎倒是情有可原，毕竟能够夺走魔女力量的人类，这可不是什么能够直接爆料出去的好消息，提前公布无异于向所有魔女暴露出‘对对对就是我，快来宰了我你们就没事儿了’这种信号。
另一方面，人们开始淡忘魔女，忽视魔女的存在，此时大张旗鼓宣传魔女杀手的出现，并不是最佳时期。
相反，有可能还会起到反效果。
有道是：人类只要吃饱饭，就会多管闲事。
几千年前精灵和人类互相残杀，夺走对方有生力量和可以耕种、采集的自然领地时，人类看都不看精灵一眼。
如今风平浪静，精灵快要灭族了，一群人呼吁：给予文明最基本的尊重和礼仪！
话这么说没错，但是不同的种族之间，是不可能相互理解的。
要问为什么？
大多数人连和父母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论结婚、家庭、学业、工作都很困难，你还指望能对异种族全盘接受吗？
说白了还不是被精灵文化侵略后，死不承认。
“说到精灵啊……”
这件事背后肯定没有精灵影子，但伽龙知道这群长耳朵麻秆肯定会借题发挥，打一波自然保护的感情牌。
“别到时候自己引火上身了，小精灵们。”
他摇摇头，继续分析。
克萝莎引入的第四方势力：玷污学派。
“你为什么这么叫人家？”
伽龙当时得到克萝莎的答案，是这样：
“既不是魔女，也不是教士，对魔君和吾主没有任何信仰之心——这完全就是玷污学派之名！”
“——行吧，总之，对于这个学派的存在，夜莺部队似乎也在阻拦。”
克萝莎这样的个体，暴露在三方势力眼下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亚空间会直接灭杀阻挡计划之人。
狩星学派根本不在乎克萝莎是不是魔女，而是想要抹除知道亚空间入侵的人。必要的话，直接给克萝莎扣个魔女的帽子合理抹除掉或者‘误杀’，支持克萝莎的人也没有办法。
夜莺部队明面上在监视，用她们的方式保护克萝莎，但伽龙猜得出：如果真的是为了保护，她们不会只是暗中监视。
玷污学派的威胁更大，他们很可能会参与到迫害克萝莎的行动中。
除此以外，机械神教群龙无首，不足以恐惧。
他们想振作起来，那起码要几个月时间。
几个月……可就要等到明年了。
保险手段——克萝莎又不是没有失控记录，伽龙亲眼见到，她被初代魔女的意志夺走身躯后爆发出的力量，刀枪不入的巨兽，十余息就被毁灭粉碎。
“如果这是赌局，好在是我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黑骑士。
【圣言：防患未然】的使用者。
比起魔女的凶名，这个称号威慑力和实际效果对那三方都更加要强大。
狩星学派、夜莺部队、玷污学派，明面上他们都是圣主教的分支。再怎么说也得给圣人之后面子。
而亚空间，巴弗罗作为带路的，肯定也见识过了黑骑士的力量，不敢轻举妄动。
“人类最强的圣言之一——哪怕是赝品，也足够了。”
伽龙的意思是：干掉巴弗罗，把矛盾全推到机械神教和亚空间上。
这是最明智的做法，不去触动狩星学派和玷污学派，故意装作无视夜莺部队。
但实际上，克萝莎不这么打算。
“她想把这群人全干掉。”
不能忍受叛徒逍遥法外，不能接受亵渎之人苟活，不能坐视阴影中的夜莺。
如此一来，难度就从一个人，变成了三个势力。
好在是他提前发现了夜莺的监视者，暂时可以把夜莺划掉，剩余的问题只能交给克萝莎自己以后处理。
克萝莎已经把自己当成诱饵，丢了出去，引诱玷污学派上钩。
狩星学派那里——那是个庞然大物，现在，就他们的力量，都不能处理。
那么交给自己的，就只剩下巴弗罗。
“这么一看……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但是分析和调查工作是值得的。
“克萝莎去寻找巴弗罗的信息，她有‘勿忘我’，应该能查出些什么。”
自己，应该去查一些什么？
虽然目前局势明了了，但是当务之急，干掉巴弗罗，最好还是能惊动一下机械神教和析木林官方——以这种办法转移话题，使得己方能够避开风口浪尖。
这种情况下，该从那里入手调查巴弗罗？
调查基本被阻断，目标疑似人间蒸发，没有直接的痕迹和线索，真正意义上是毫无头绪。
“简直就像是把所有可以留下信息的物体全部分解掉了似的……”
他走街串巷，每次都扑到空处。
真机灵……做事情滴水不漏。
如果不是克萝莎正巧认识他，从阿廖莎办公室里找到了感染病患的关键词，根本没人会往他身上找。
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做过事情后，就会被彻底遗忘。
“你的所作所为，都不会轻易消散。与太古并肩，和日月同行。既然能够找到名字，那么就不妨碍我去找到你的部门。从你的部门找到你的岗位，找到你的同事，得知你的爱好，得知你的一切。”
最终，推导出来你在哪里。
“巴弗罗，喜欢提他的姨妈，实际上那不是他的姨妈，那是台水陆两用钻井车，用来开渠，修建码头，有着很重的钻头。”
——析木林市立医院，纽曼，三级文书教士。
“那小子很聪明，特别爱钻研机器，石料厂的起重机就是他修理好的。”
——机械神教路边的馅饼店，吉利斯，老板。
“和所有教士一样，他对锯木机都能**，却对我硬不起来，真失败。”
——铁谷，卡罗莱雅，无业游民。
“你爱机器，你喜欢修理和抚摸，对它们狂热而喜爱。”
“你修理的机器是你的伙伴，胜过一切。自然是你的最佳联军。”
“码头、仓库、石料厂。”
伽龙眯起眼，翠绿的瞳孔散出危险的光。
“我找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