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受到恒定存在的斥力一般,伊德海拉每前行一步,依文便如一只受惊吓的猫儿一般小心翼翼的往后退却一分。
“你这是在害怕我吗?”
“啧!”终于,依文退到了书廊的尽头,慌忙之下还不小心碰掉了几本书。她纤细的手开始往腰间的光学魔导器探去。
“哼,控制空气的微粒以改变光的折射角,人类对于光的控制还真是笨拙啊。”
伊德海拉轻描淡写的的一句话让依文止住了动作,对方是光与影的掌控者,依文意识到这么做根本毫无意义。
“作为古神的你为什么要协助kamel?”
投石问路。
这是依文做的一个猜测,如果kamel所宣扬的教义是真实的话,那么就表示造物主来这个世界造物时可能驱逐了这些原住的古神。那么,在立场上他们应该是对立的!
“我可从来没有想过帮助这群傲慢的家伙。只是......”伊德海拉在这里顿了一下,那一瞬间悲伤的表情却未能逃过依文的眼睛,“算了,现在说也没什么意义了吧。”
“传说中的女妖也会用这样的表情啊。想起了什么辛酸的往事了吗?”故作镇定的依文这样笑道。
“你似乎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处境嘛,凡人。”
伊德海拉的语气开始低沉了下来,刚才的那句话似乎触碰到了这个女妖的某个逆鳞。她的手中,也不知是光子在消散,还是暗在凝聚。那种不自然的黑色缓缓地汇聚成了一杆长枪的外形,而这便是她所控制的影物质。
深深地咽下一口口水。
“你不会伤害我的!因为你急需要我的身体,很明显,你现在的身体早已虚弱不堪了吧。”
“即使如此......”伊德海拉将影枪狠狠的指向了依文,枪的尖端距离依文的眼球只有一寸之遥,“你又能做些什么呢?”
依文决绝的往前踏出了一步,在枪尖将要与其眼珠接触的那一刻,伊德海拉终于退却了。
渐渐掌握步调的依文嘴角微微扬起。
“若非圣体出于自愿接受你侵占的话,【圣体与古神意志将无法完美的融合】。霍华德.维特的书中好像有提到这么一句话吧?”
这是依文的另外一个猜测,不过另她意外的是,伊德海拉居然没有否认。
“还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伊德海拉用依文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嘀咕着。
她微微叹了口气,手中的影枪也随之消散殆尽,然后转而反问道。
“在你预想中,如果我占据了你的身体,你的灵魂有会何去何从呢?”
尖锐的问题。
但也是之前依文考虑过无数遍的问题。
“永久地沉睡?亦或彻底的湮灭?”依文试探性的答道。
伊德海拉摇了摇头。
“首先一点你要明白,这并非占据,而是寄宿。说难听点,将我视为一个寄生虫都不为过吧!事实上,你依旧是你,而我依旧是我。我只不过是依凭在你身体上的另外一个意志而已,你我意识的最终会融合,便就是所谓的【意识共生体】。”
【意识共生体】?!
关于这个名字,依文曾多次从莉莉斯口中听到,但始终没有理解其意义。此刻,即使身处如此险境,强烈的好奇心却依旧不断地敦促着她去一探究竟。
有时候,就连依文都觉得自己已经无药可救了吧......
“意识共生体是指?”
“之前你不是问我协助kamel的原因吗?其实告诉你倒也无妨,这其实是这个身体原来主人的意愿。”
这位梦之女妖没有直接回答依文的问题,而是缓缓的讲起了一个故事。
“她叫玛莎,当然,她和我本身也没什么区别,她出生在北境之地的一个偏远村落。从小,她便一直在追赶着一个男人,那个和她青梅竹马,也是她所珍爱的男人。然而,不断奋进的他却渐行渐远,甚至有一天,他登上了玛莎根本无法触及的高度。
为了能够再次站在那个男人面前,玛莎对着雪山向我祈祷,而我,也应了她的愿。融合与她,并最终以伊德海拉的身份成为了kamel的六柱。”
“那个男人是谁?”
当依文问道这个问题时,伊德海拉苦涩的笑了。
“他叫因杜斯,也是kamel的六柱之一。说起来,这种感受还真是神奇。对于因杜斯,作为伊德海拉的我来说,明明对其不抱有任何丝毫的情感,但却又莫名地深深地爱着他。还真是奇怪呢....”
伊德海拉没有再说下去,对于因杜斯的死,她不想提起。
先不论她所说的真实性,但对于【意识共生体】的感受,依文至少已经大概有所了解了。如果伊德海拉所言非虚,那么在她占据了依文的身体后,她们各自的记忆和人格都将得到保留。最终彻底融合,不分你我。
但是,即使如此......
“你这是在说服我吗?而且,为什么偏偏选我啊?”
“以前不是说过嘛,我很中意你的身体哦~”
“这根本就不是理由啊!”
可能是由于伊德海拉袒露心扉的缘故,此时两人之间的对话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剑拔弩张的态势了。
然而,就在气氛稍有缓和之际,一颗小钢珠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伊德海拉和依文之间。那种就算是光也会全部吞噬的引力,伊德海拉绝对不曾忘记。
即时黑洞!
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俯下身,一个冲刺,伊德海拉将还完全在状况之外的依文扑倒在地,然后翻滚到了一个书架后面隐蔽了起来。在她们原来所站的位置,以钢珠为核心的黑洞极速膨胀,转眼间却又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被它所触及的书架和地板都留下了一道圆弧形的光滑切口。
但进攻远远还没有结束!
如豆子般大小,而重量近吨的钢珠如雨点般倾泻而来。巨大的动能却集中于如此细小的打击面积,由此所产生的破坏力就算是德雷斯研究院那硬度可以和钢铁攀比的帕米尔岩地板也无法承受。
若不是伊德海拉反应及时,外加有层层的书架作为掩护,她们可能早就回归亲爱的造物者的怀抱了。
蹲靠着书架的依文已经完全不知道眼前是什么样的状况了。
“那个......谢谢啦。不过这倒是怎么回事啊.....”
而伊德海拉则似乎完全没有去回答她的闲工夫,反而对于刚才救下依文的这个行为非常在意。
“不要误会了,我只是在救我的将来的身体而已。”她有点不还意思地转过头。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不过啊,能再次见到伊德海拉姐姐还在是高兴呢。”入夜后本应空无一人的藏书庭内响起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是冯.安德伍德!
“我可是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你了!”伊德海拉回应了句。
“姐姐你还真是无情啊。”冯顺着书廊向刚才伊德海拉声音的方向缓缓走去,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这一次,请务必让我杀掉吧,伊德海拉姐姐。因为我已经向菲利斯保证过了,拜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