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升把披风扯了起来,一心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会想起刚刚发生的情形,他不禁后怕。如果他但是冲了上去,结果会是怎样?如果没有人来帮他解围,结果又会是怎样?
小巷拐角处走出一名宪兵,他又故意原路返回以绕开他。
克尔其帝国的繁荣,不过是一片假像。
街边的垃圾堆里,有着被丢弃了的却仍在哭泣的孩子。瘦骨嶙峋的老人和乞丐倒在空寂无人的小巷子中,有的也不知道死了多久,直到发出腐烂的恶臭味,才有两三个警察将其抬走焚烧。
柔升还不怎么识路,不知不觉走进了贫民区。
“小少爷,求求你了,给我点吃的吧!”
“少爷给我点吃的吧。”一个女人紧紧抱住了他的腿,女人后背上还背着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
就在昨天,他还是遭受工头殴打辱骂的非法童工,这一刻,他竟成了骑在皇家骏马上的少爷。
一阵阵风吹过,带着卷起的石子和热浪摩擦出的火花,在柔升脸上留下了痕迹,也重新唤回了他心中对不幸的人的同情和对统治者的愤怒。
“天道轮回!少年,单凭愤怒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这句话是他突然惊醒。
“是谁?”
传来的只有女人的哀求声和街道中零零散散的辱骂声。
柔升把他的银色匕首卸了下来,递给了女人。
“拜托了,拿这个换点钱,去给孩子和你自己买点吃的吧!”
“给我停下!”
柔升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从柔升身边跑了过去,两名警察紧跟其后,张牙舞爪,嘴里叫骂着。
其中一个警察一棒将乞丐砸到在地,另一名警察用膝盖紧紧压住了乞丐的喉咙,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该死的,害老子跑了这么长时间!”
一挥棒又砸到了乞丐的脸上,顿时鲜血迸出,嘴角的血和脸上的红紫淤块相融合,让人误以为不过是睡觉流的口水。
“狗娘养的,有本事你再跑?看我不砸断你的狗腿!”
警察的膝盖丝毫没有松懈的意思。
“呃………呃呃……啊……求……求求你………啊……放开我!………啊啊啊……我再也不敢了!”
柔升在角落里看到了这一幕
他想出手营救。
“啊……妈妈……上帝………救救我吧!”
乞丐已经开始翻白眼了,那两个警察以此为乐,在那里傻呵呵的笑着。
柔升再也忍不住了。
两年的颠沛流离生活,早已使他丧失了对奢侈生活的幻想。自幼无父,母亲早亡,在他心中唯一还保持如初的,只剩下那份带有热血的善良。
他扭了扭手脚,准备上前制止。
“孩子,你要拿什么跟他们斗?”
柔升向后缩了一步。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又看到了那件熟悉的衣服。
“怎么是你?”
是今天帮他解围的那个老人。虽然他的脸没有看清,但他那富有特点的鼻子和嘴给柔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傍晚夕阳的红光斜照在无名老人的脸上,虽然这次他并没有遮住脸,但夕阳好像并不乐意将这张脸完全照应出来。
“孩子,你的使命不仅限于此,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老人没有回答。
“喂!”
老人连退几步,消失在了拐角的黑暗处。
“请你等一下,我还有问题…………”
“谁在那?”
柔升一惊,向后扭头看去。
只见两名警察伫在尸体旁,其中一名警察瞪着眼朝他吆喝,另一名在弯着腰摸索乞丐的口袋。
“穷玩意,一个子都没有,活该去死!”
这句话柔升并没有听清楚,他也没有心思去听了,他现在只想离开这儿。
“站住!”
斜阳晃住了警察的眼睛。柔升逃走了,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他后悔,他自责,但他也为此感到幸运。幸好没有因为鲁莽而丧命,没有草草结束人生。他也为那位乞丐祈祷。
至于那位老人是谁,他也来不及进行过多的思考了。
这一切都像做梦一样,社会的黑暗和人性的泯灭,淋漓尽致的展现在柔升的眼前,展现在一个十五岁少年的眼前。
柔升走近了森林,他迷路了。
月亮懒洋洋的爬到了山头上,天暗了下来。
坎卡斯沟谷的森林是十分可怕的,虽然里面居住着大量的野生动物,但对于习惯了在同类社会生活的人类来说,这种地方是十分不适宜的。野兽和魔物在这里混杂着,斗争着,相互残杀着,为了领地而搏击着。
柔升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开始观察自己的处境。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走到这儿了?”他独自小声嘀咕着。
突然精神一恍惚。
“那位老者是如何消失的?”他对此感到疑惑。
他放慢了脚步,但并没有停下,因为他清楚,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他把希望寄托在了前方的未知路。
风,吹动着周围的树叶哗哗作响。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感到了一丝凉意。
“什么鬼天气,这不是夏天吗?”
风又突然停了下来,万籁俱寂,空气焦灼了起来。乌云遮住了月亮,周围一片漆黑,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什么声音?”他停下了脚步,驻足细听。
远处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虽然听起来还有一段距离,但其正在快速接近,预计过不了几秒,就能看清楚它的模样了。
“这不是人类发出的声音,这是………是大型野兽的跑动声!”
柔升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匕首——他忘了已经将匕首送给了别人。
怪物已经到了眼前。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他心里默念着。
说罢,一团黑色的猛兽从树丛中跳了出来。
是一头巨熊!
“嗦嗦~”两道白光突然从远处射了过来。
巨胸应声倒地,前脚在不停的抽搐着,侧身躺在地上,仰天长啸。
柔升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损,误以为已经死亡而进入了仙境。他捏着脸,不断的拍打着身体,以此来证明这是现实的生活。
“你没事吧?”一道坚韧而又不失柔美的女声传入柔升的耳中。
顺着声音望去,他只见得一位少女站在自己远处左前方的一棵树的树枝上。她梳着单马尾,一只手扶着树干,另一只手则持着长弓。
一个身材纤弱的女子手持弓箭。她看上去有十六七岁,却透着十二三岁少女才有的娇弱楚怜,恬静娇婉的像是月下一朵莹莹皎皎的芙蓉。她一身灰白色的皮革衣裳,却无法掩下她犹如夜空星辰般的美丽夺目和空山灵雨般的气质。尤其是她的一双眼睛,比最纯净的水晶还要清澈,美丽潋滟的足以让世间一切都黯然失色。
她跳了下来,走到了黑熊的旁边望了望,低着头,也不知道思索和念叨了些啥。
“没事了,他已经没有任何攻击力了。”
柔升点了点头。
他想问些什么,但这突如其来的一系列事故让他的大脑嗡嗡作响。
少女站在不远处望着他。嘴里念叨着不知什么地方的咒语
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想准备抬头说些感谢啥之类的话,突然看到黑熊用右脚撑起了身体,并抬起了左脚,用力向少女拍去,而少女却浑然不知,依旧呆呆的站在那里絮叨。
“危险!”
说罢,他便用自己的双腿奋力一瞪,扑倒了少女。
熊掌紧贴柔升的肩和背擦边飞了过去。但仍然伤到了柔升的后背。少女一惊,心绪突然混乱,少女的腰刀也显露出来。她没有了刚才的镇定——她误以为柔升要伤害她。
柔升随即将少女闪耀着银色光芒的腰刀拔出,双目注视着少女的眼睛,双手撑地,立即弹起。
刀光随着柔升碰到的那一刻,便像玻璃炸裂一般,破碎,掉落。
起身后,左右一晃便躲过黑熊的二次攻击,单手反向持刀,腰部轻轻弯曲,刀刃平行于巨熊的右前腿,奋力疾冲,向里推进至右臂与肩交接的根部,他将刀一竖,一气呵成,熊掌血流不止。
一排整齐的毛发和一根熊臂浸在鲜血中,柔升也随之昏迷倒地。
他模糊的看到少女向他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