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中,旭合看到小安的面色瞬间苍白,平稳的呼吸节奏变得急促,他眉头紧锁,心中愈发感到不安。
【小安的情况似乎不是很妙,可能要做好把她唤醒的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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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这样……”
小安被打倒在地,喃喃自语。
确信自己刚才脱离了火掌的攻击范围,可实际上身体的正面还是遭受重击。
不仅如此,这股力道远远超出了她的预计,被击中的瞬间,她的大脑瞬间宕机,几乎直接昏死过去。
没有灵气庇护的肉体,竟然如此脆弱。
强烈的眩晕感在大脑挥之不去,同时胸口也闷透不过气,腹内一阵翻涌,让她忍不住干呕两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内脏没有严重受损。
鲜血顺着额头滑落脸颊,再滴到地上,手掌关节咔咔作响,白皙小腿上刺眼的大块淤青。
当意识逐渐清明,剧痛却也随之袭来,像奏鸣曲的急骤乐章一样在不断刺激神经。
很小的时候,家里月末的晚宴上总会聘请一支乐队演奏各式各样的曲子,什么歌剧呀,序曲呀,康塔塔,奏鸣曲,协奏曲,赋格曲……自己到现在还傻傻分不清。也许是当时的自己还太小,不懂得欣赏音乐的雄伟壮丽,但爸爸妈妈却说:“倾听,感受,这是震撼心灵的声音。”
然而却没有人告诉她,皮肉之苦可以和音乐一样震撼心灵。
双臂不断试图撑起身子,却又一次次跌倒,在剧痛面前,她根本提不起力气。
这就是受伤的滋味吗?
【络安,求求你,快站起来,站起来呀!】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听叔叔说,真正的铁血战士,即便手臂被利刃斩断,躯体被长枪贯穿,血液快要流干,也能凭借坚定的意志奋战到底。
【反观你,才受了这么点伤。】
【快,快想起你的梦想啊,想起那个生日愿望——变强!保护别人!】
【络安,我们不要永远躲在叔叔后面,不要再当那个没用的累赘,好不好?】
“啊——!”
来自灵魂的嚎叫,宛如宣誓反击的号角。
战斗意志化作背景音乐,在意识空间中回荡。记忆犹新的乐队在脑海里重现,那些儿时听不懂的,鼓舞人心的歌曲同时奏响,一次一次再一次。
痛觉顷刻间被战斗之声所压制,小安趁机撑起身子,以战士的姿态,重新屹立。
思考,站起来的第一件事。
【如果没有看错,刚才它应该够不着我,可为什么……难道是这样!】
叔叔曾经说过,武者可以用某些方法来延长他们的攻击范围,比如掌握风系魔法的剑士,与手持长枪的敌人作战时,就会在剑刃上附加风刃魔法,从而弥补武器长度的劣势。
同理,这只大手掌很可能也拥有延长攻击范围的手段。
先前火球爆炸的时候,曾释放过强大的冲击。因此,刚刚拍飞自己的很可能不是巴掌本身,而是其所释放出的冲击波。此外,火掌估计不能连续释放冲击,否则之前它根本不必制造幻象,也完全不需要逃跑。
以现在的身体状况判断,恐怕承受不住同样的打击了,所以在它准备好下一次冲击之前——
【必须分出胜负!】
少女深深吸了口气,目光锁定火掌的位置,全速冲锋。即使面对强敌,即便伤痕累累,也没有片刻犹豫,就像光荣的骑士,就像她的父亲。
清澈的瞳孔中所倒映的修长五指,此刻也迅速收拢在掌心变作拳头,迎面轰击。
平时,小安想必会选择躲避,然后伺机回击,但现在的身体条件不允许她这样做。因此,她无需思考战术,也不必考虑后果,就像离弦之箭般义无反顾地向敌人狠狠刺去,等待她的只有死亡或者胜利。
烈焰之拳掀起炽热的气流,裹挟着风压与高温如巨浪般席卷而来,凭人类之躯硬接这招的下场只有肉身连同斗志一起的彻底毁灭。
少女却没有片刻犹豫,咬牙强忍着灼烧之痛,顶着阻力步步前进,一头扎进烈焰的怀抱,双手紧紧抓住挣扎的火种,全力扯出。
火种也绝不会坐以待毙,它疯狂地燃烧,同时控制火焰巨拳快速收缩,企图集中能量直接焚毁少女的内脏与大脑。
“唔啊————!”
战斗乐章顿时消弭,少女的悲鸣在意识空间回荡。
暴戾的烈焰宛如狂潮般涌入七窍,这一幕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无法形容小安此刻的感受,但从凄厉的惨叫声中能够听出濒临极点的痛苦,伴随而来的是极度的恐惧,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让她发疯。
在心神即将崩溃的瞬间,她看到了人生的走马灯。
回想起最初和叔叔修行的日子。当时明明才五六岁,却很坚强。在严格的训练中,哪怕浑身酸痛,膝盖擦伤,小手磨出水泡,她也强忍着泪水,一次次咬牙坚持了下来。
作为回报,她的身手也如愿地逐渐进步,最终有了今天的成果。
但是从获得灵气开始,便一直蒙受灵气的庇护,从而避免外界的伤害。跟着叔叔跑任务的过程中,灵气一旦消耗完,也会立刻得到后退的命令。因此,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尝过疼痛的滋味了,也许变得不够坚强了吧。
可为什么要坚强呢,为什么要变强呢,明明只是个喜欢向爸爸妈妈撒娇的小女孩。
【因为害怕梦碎的一天再次上演。】自问自答。
这是最痛苦的回忆,也是最难忘的回忆,像梦魇般缠绕了十一年。
那一天,爸爸为了给妈妈拖延时间,率领士兵向强敌发起必死的冲锋;妈妈抱着自己杀出重围,身负重伤,逃亡途中不幸落下致死的顽疾。
有些记不清那时的心情了,但一定很无力吧。想保护爸爸妈妈,却只能成为他们的累赘。
这就是弱小的代价。
虽然叔叔说失败也没有关系,但试问觉醒异能的机会一辈子能有几次?
所以,抓住机会,变强吧。
和失去亲人的痛苦比起来,眼下又算得了什么?
为了守护重要的人,为了让那种无力感不再出现,变强,变得更强,甚至比叔叔还要强,所以——
【决不能放弃!】
从崩溃的边缘抓住一线清明,少女侧步踏出,将最后的力量从四肢百骸全部注入双臂,配合腰转的力量,一扯——
“轰!” 一声巨响,是火焰熄灭的声音。
紫色拳头刹那间消失殆尽。
胜负已分。
脱力地仰面摔倒在地,双手叠在胸前,紧紧抱住紫色火种。表皮大面积碳化,散发出刺鼻的烧焦气味,但却没有感觉到半分痛苦,因为她已完全失去了知觉。
但从绷紧的双手可以看出,小安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没有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