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Rainstorm Villa
【被困在山庄里的，不仅是那个暴风雨夜晚的杀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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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第一次和D先生打招呼是在莲池畔。
沿着莲池有一蜿蜒回廊，延伸至莲池中央，将一潭湖水隔成两部分，形似日月潭。湖水中每隔一段距离便漂浮一盏花园灯，将永夜的莲池照亮，满池的莲花洁白如雪，圣洁又可爱。我不知道图书馆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这里读者鲜至，但D先生喜欢在回廊休息。那次我漫无目的地走到这里，脚下的木头发出吱呀声响，不远处的D先生朝我看过来。
“打扰到你了？”我问。
“没有。”
说完，他重新闭上眼睛。他半躺在回廊一侧的延边座椅上，倚着雕花支柱闭目养神，拐杖放在一旁，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这里应该没人不认识D先生，他是世界尽头图书馆的“二把手”，似乎是除了小离以外拥有最多权限的人。小离有超过一半的时间和他待在一起。他们商量各种事务，多是我听不懂的术语，我也无意弄明白。D先生总是穿着一身西装，但不喜欢系领带，他的身姿挺拔，据说是个搏击高手，可腿上有伤，必须拄拐杖才能走路。据说他负伤之前，可以一个人打倒10个不法犯罪者，是活生生的“人狠话不多”典范。我没见过D先生的脸，他一直戴着面具，我想那并不是为了故作神秘，因为他的脖子和手臂都有烧伤的痕迹。虽然第一印象是令人难以接近，但关系熟了以后便知，D先生只是表面上高冷，实际上是个很热心的好人。
以他为首，小离安排了诸多图书管理员。他们乃形形色色之人，小离不曾为我一一介绍过他们，只有偶然在书柜之间遇见时会根据胸前的工作牌认出是同行，然后亲切地打声招呼。
医生是我最早熟悉的管理员之一。他总是穿着具有民族特色的服装，腰间别着烟管，时而背着竹楼时而背着大背包，小辫子中间插着一根柳枝（有时是狗尾巴草），整天笑眯眯的样子，好像从来没有烦恼。医生说过自己的名字，但大家都叫他医生，久而久之，我也忘记他的本名为何，只知道他是医生。小离说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中医。对此，医生既不否定，也没有因此表现出自豪。我不知道他如何看待自己的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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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小离将《落日余晖》放回书架的第二天，医生突然兴高采烈地跑来了。
“有读者愿意资助援助‘精神力失控者’的研究了！”
“真的？”
听闻这个消息，小离喜上眉梢。
“千真万确，慈善家Leo先生不久前听说了那个新闻，表示痛心疾首，愿意协助我们帮助那些可怜的孩子。”
什么新闻？我问。
“你还不知道？有人在山上的森林里发现浑身重伤的孩子在呼救，后来搜查队找到了十几名儿童的尸体。他们有的人被饿死，有的则被活活打死，真是惨不忍睹啊。由我们的读者组成的‘精神力研究团’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消息，随即前去调查，发现死者全都是精神力受控者。”
“你还没有和阿七解释什么是精神力失控者呢，医生。”
“哎呀，怪我只顾着傍上大财主而高兴了。这个精神力失控，指的是一种发生在人身上的一种异常现象。不知道从哪天起便突然出现了。”
精神力，泛指人的思维、感觉、意志力等一切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内在特征，也可以说是人的灵魂。精神力失控的人会不定期失去意识，同时在他的身边会发生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灵异事件”，譬如灯泡一明一灭、电视机出现诡异画面、玻璃窗突然粉碎等。精神力失控只会发生在未成年人身上，但严格意义上来看，这似乎不是一种疾病，只能称为一种异常现象。精神力异常者所引发的‘灵异现象’虽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极其诡异，令人恐惧。在对精神力异常者的了解尚不充足的现在，人们把他们划为异类。
“诸如恶灵上身啦，恶魔的使者啦，许多地区人们把种种恶名一口气加在他们身上，坚信他们会带来不幸，竭尽所能排斥他们，甚至狠下毒手，多么悲惨啊！他们本来就是不幸的受害者，却仍遭到这般对待！所以我下定决心，要探究医治这种疾病的方法。”
“但精神力失控并非仅属于疾病范围。”小离说，“失控者的身体固然发生了变化，但那更像是因为精神力失控而带来的贫血和虚弱，并非引发失控的原因。好在，世界各地都有各种领域的学者对此进行研究，产生了不少报告和论文，牵扯到医学、化学、民俗学和神学，已经自动收录进我们的图书馆。我的工作就是协助医生从中提取有用情报。”
所以我来之前，你们一直忙于这件事啊。我问：“那个‘精神力研究团’是你们组织的？”
“那个可是读者们自发组织的哦。因为医生总是大喊大叫，引起了读者们的注意，所以各行各业的学者们也投入了这项研究，那个……叫什么计划来着？”
“拯救失控者计划！”
“嘘——小声点，这是阅览室啊！”小离用力扯了一把医生的小辫子，医生疼得大叫起来，反倒更吵了。
我心不在焉，依然在想着之前那个事件，想揪出真正的凶手。可小离说过，那是“侦探游戏”，我不能强迫她放着本职工作陪我扮演侦探。最重要的是，现阶段的确没有足够的线索追寻真凶的下落。也许我应该暂时将这件事放下，我知道小离也并未放弃，所以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等待时机成熟，不能操之过急。
“我们应该去见一见Leo先生，交流我们的计划。”
“那我在这看家……”
我话还没说完，小离拽起我的手腕，不由分说便带着我出发。
Leo的家在山间别墅，但小离只能把门定位在车站附近，所以我们必须去租一辆车。小离和医生和老板交流起来都讲得一口流利的英文，把我听得一愣一愣的，但渐渐的，我能听懂的词汇越来越多，我明白是小离的法术开始起作用了，就像之前我们自然而然融入班级那样，当我融入当前这个环境，语言便不是隔阂。医生开着车，惬意地哼着小曲，载我们走上蜿蜒山路。林间空气清新，我靠着车窗，聆听山上连绵不绝的虫吟和鸟鸣。诚然，我没有记忆，但依然能感觉到这样近距离感受大自然魅力的时刻是前所未有的。我想，过去的我一定生活在大城市，过着两点一线的无趣生活，比起大自然的声音，我更熟悉的是发动机和汽车喇叭的噪音。
沿途，我看见远方的山间有不少林间山庄，住在那样的房子里一定很舒服。我不由得想象：每天早上醒来，引入眼帘的是窗外连绵的树海；清晨的风卷着浪涛般的树叶声，早起的鸟儿从床边略过。倒一杯咖啡，等着荷包蛋煎熟，吊兰垂下的枝条开出白色的小花，猫咪优雅地踩着我的脚走过。
本以为想象已经很奢侈，但我们的目的地，远比我想象中豪华。
我们刚将车停在停车坪，就见一名穿着西装、管家模样的男人热情地过来招呼我们。在他的带领下，我们来到Leo家的宅邸。从巨大的欧洲庭院式大门前向里望去，笔直的大理石大道仿佛展开的画卷，一直延伸至别墅的正门；大道两侧是精心修整过的花园，各色的郁金香欣然开放，白鸽蹦蹦跳跳地从喷泉旁成队走过。路过花园，一座气派的大房子便展现在我们眼前。走进大门，穿过长走廊，我们来到会客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