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疼疼疼……早知道我就不喝那么多了。”我痛苦的睁开眼睛,说是睁开了可眼皮直往下耷拉,眼睛也是砂疼砂疼的,大概是没睡好闹得吧,想必眼珠此刻也是挂满了血丝。
我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仰头望了望天。“夜晚的天空还是那么可怕。”我喃喃道,想来也是,明亮的天空向来是我的钟爱,可失去了太阳的庇护,漆黑的天空暗的有点让人害怕,要是赶上乌云那便是伸手不见五指,更是渗人,毕竟谁也不知道哪个拐角里躲着什么样的怪物。
“幸亏天气好……”我不禁有些庆幸,此刻一轮皎洁的圆月代替了太阳的光辉,银色的光辉温和的飘了下来,有点像白色的纱布或者说是某位女神的白裙更为恰当吧,因为星星一闪一闪的伴随在月亮的左右,若不是某位女神托着雪白的长裙悄悄跑到月亮上,星星怎么肯环绕在四周呢?
而大地上的生灵们也似乎受到了鼓舞,清风打着旋的在田野间嬉戏,青蛙在有旋律的呱呱叫着,要是驻足还能听到几声清脆的鸟鸣。一切都无比真实,无比平凡。
想到这我不禁诗兴大发,美丽的诗句脱口而出:“啊!赞美你!美丽的太阳!”
呃,好像有哪里不对。
“起来了!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啊!还要月亮女神亲自来叫醒你吗?”一位中年妇女的声音从我对面传来。“真是的,你就一口的酒量还装什么,跑人酒馆里要这么一大杯,浪不浪费啊!”“起来!”她又踢了踢我的脚。
我这才从宕机状态彻底苏醒过来,把头正过来,看着我眼前的桌沿儿,背后的椅子边搁得我生疼。
我是喝的从椅子上出溜下去了。我抬起身:“嘶……”身体之前可能是麻木了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一要动弹身上就像开了花似得,哪哪都麻。我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扶着后背站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有些壮硕的中年妇女,我眼前一亮。
别误会,我看上的是她手中提着的篮子,淡棕色的篮子上盖着一层薄薄的白布,这明显是装食物的篮子。虽说里面肯定没有什么热乎的东西,但饿了一天的我仿佛已经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真是的,一天到晚的喊着自己曾是公认的第一勇者,到头来还不是只会给村子守个夜,我看啊你也别说什么大话了,踏踏实实的学会怎么种麦子比较实在。”中年妇女特有的低沉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
那妇女一边把食物拿出来,一边不断地“教育”我。“呜呜呜呜呜呜呜!”她拿出一个食物我就往嘴里塞一个,把嘴巴堵得严严实实,想要反驳的话也被食物堵在喉咙里。“你是不是又要说什么‘这是实话’之类的了?我看你啊就是不想好好当个庄稼人,老想着当什么勇士,结果把自己绕进去了不是?一个勇者怎么会这么落魄的来到我们村儿里?”
我没在乎大妈的白眼,把食物咽了下去:“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曾经真的是被公认的第一勇士!”有点噎得慌,我伸一边敲着自己的胸脯,一边用右手去够桌子上的那一大杯盛的满满的啤酒。
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然后眼见着那个啤酒就被大妈拿走了。
淦!
大妈也不在乎那杯啤酒我喝没喝过拿起来一饮而尽。但以我的酒量,想来喝跟没喝是一样的。“你啊,怎么说你好,该干活了还想喝酒。要不是村儿里当初看你失魂落魄的,可怜你让你当个守夜的。虽说咱们村儿一直太平的很,可大家凑钱养活你,你也别漫不经心的,该干活干活,到时候再跟人学学种庄稼,好歹以后还能养活自己,别一天到晚的靠村里救济。”
我一边吃,一边低头听着。大妈说的也是实话,我来村子已经有五年了,也就是说村子救济我五年了,我堂堂一个二十奔三的人了要是再靠村子救济就不像话了,怎么说也应该靠自己活下去。
我暗自下定了决心:我,塔兰达尔,即使是饿死!死外边去!也绝不再碰他们一口吃的!
于是我把手伸了出去,从大妈手里又拿了一块:真香!
“……算了。”
大妈似乎是说烦了叹了口气,收拾收拾走了出去,屋子里再次静了下来。我拿着手里的黑面包糠反复翻着——反正是村里人是这么叫的。这黑面包糠与其说是那些被筛下去的麦粒做的,不如说是麸康做成的。而成色偏黑,极其硌牙也是这个原因导致的。别看这玩意难吃,在这里这黑面包糠可是救命的玩意儿。村里的人们可指着这个活呢。
伟大的土木工程师,手风琴十级的演奏家川建国先生曾经说过:也许这就是人生吧。
这里只不过是安普尔王国的一个偏僻的小村庄,所以即使苛捐杂税再多,王国的势力到这里也就那么回事,那些收粮食的人也不会死缠着村里人交粮食,每年村里每家每户虽说是没什么余粮,但最起码饿不死人,甚至还能用点边角作料救济一下像我这种落魄到这里的流浪汉。
想到这里一股热意涌到了我的胸口处让我说不话出来,酸楚的滋味不断冲击着我的眼膜:我明明是国王钦定的勇士,全国上下堂堂第一的勇者,我为国家流血流汗,为国家出生入死,为什么最后会沦落到依靠他人的救济生活!
嘭!我愤恨的捶了一下桌子。
叮里咣当!
清脆的声音如同炸弹一般打破了一直沉浸在悲愤中的我。我如同惊弓之鸟,警觉的下四下看了看:原来是喝啤酒的杯子摔在了地上。我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感觉后背一阵冰凉——冷汗已经浸透了我单薄的衣衫。
这五年来皇家就没有放弃对我的通缉。我不得不隐姓埋名,改头换面,故意将自己打扮的破破烂烂的,整日提心吊胆生怕有人来抓我。我逃得够远了离王都甚至距离上都已经跨越了几个国家了,他们应该来不到这里,甚至通缉令都贴不到这里来。
可我依旧不放心,毕竟我是在敌国的领土上。
没错,我是曾经北方麦提王国的第一勇者,也是王国的首要通缉犯,更是我现在所在的这个南方安普尔王国的头号死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