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相见(九)

作者:万物共荣 更新时间:2020/7/14 12:31:09 字数:2495

“你啊你,我说什么来着?巡夜太危险了,要不是幸运女神在上,你早就死了,回头啊……”大妈开始了她的传统吟唱。

“等等,大妈,咱么先不说这个,你这衣服从哪找来的这么合身?”我及时打断了大妈的吟唱来保存我仅剩的HP值。

实话说,大妈脾气现在已经好多了。要知道三更半夜,一个只穿丁字裤浑身是血的男子站在家门口是多么吓人的一件事。大妈刚开门看见我时吓得差点昏过去,要不是我及时扶住她,她早就一命呜呼了。

虽然我也很愧疚就是了……

出乎我的意料,大妈很快就接受了事实并开始了没完没了的说教,直到把我包扎成一个粽子后才肯坐下来休息,同时也抽时间喝口水准备下一波的说教。

嗯,就是刚才被我打断的那个。

“这个啊……”大妈苦笑了一下,低着头眼神开始恍惚,很明显是在回忆着什么。

“这个啊……”她带着中年妇女特有的低沉声音再次缓缓开口道:“这原本是给我儿子的,当年他就比你小一两岁,那天回家突然赌气,说什么非要当个冒险者,我拦都拦不住,这衣服就是当时给他缝的,唉,可那孩子第二天就没影了,再也联系不上他。”

大妈苦笑了一声,颓废的说道:“这衣服他都没来得及穿呢。”

说着她用手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所以五年前有一位年轻人倒在村子里时,我以为是他回来了,没想到却是和他一样让人头疼的坏小子。”

大妈及时调整了话题,企图改变屋子悲伤的氛围,可在苍然白发和通红的眼眶的映衬之下,她的言行才更让人心疼。

这是我五年来第一次看见大妈这样子,刚想出言安慰她,可话到嘴边却迟迟出不了口。

原来大妈一直把我当成她的孩子对待,当初我来村子里的时候就是在她力保下,我才能留了下来。每晚的黑面包糠都是她做的,而且更多时候她私下里会给我带点白面包,说是吃不完,硬塞给我,实际上她自己也往往是吃黑面包糠的。

现在想来,每当我有困难时,我总会毫不犹豫的去找大妈,就像今天一样。

我揉了揉眼睛,想要报答她时,才想起我一无所有。

喉头泛起阵阵酸意,眼眶有些微微发热。我张了张嘴,可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还是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妈,我一定帮你找到你儿子的。”

“好孩子,好孩子……”大妈抬起头,眼泪止不住的啪嗒、啪嗒的流下来。“好孩子,让妈妈抱抱。”大妈说着张开双臂,紧紧把我抱住,生怕我会从她面前突然消失。

“来人啊,安德鲁死啦!”屋外村里人的嗓门一下子把所有熟睡的人全都叫醒了。

“啊,怎么可能?那个怪物已经死了啊!我亲手解决的啊!”我心里一惊,出乎意料的状况让我一下子慌了神。

“没事,好孩子,我知道你是受牵连的,肯定是有其他情况。”大妈轻轻抚摸着我的头:“走,去看看情况。”

于是我陪着大妈来到了安德鲁的家里。安德鲁安详的躺在地上,胸口有一个巨大的凹陷,像是被什么物体砸中了。

“哥哥!哥哥啊!”他弟弟安德利此时正跪在哥哥的身旁嚎啕大哭。

我接触他的时候不多,听别人讲,这两兄弟关系并不是很好,而且两兄弟一是好酒,二是耍钱,都没什么正经工作,所以两人这才臭味相投,哥哥偷东西,弟弟偶尔去城市倒卖点来路不正的玩意,俩兄弟这么着凑活过日子。

因为我是巡夜的关系,昼夜颠倒,碰不上安德利,唯一的交集可能就是在路上相互看一眼。

“哥哥啊,你死的好惨啊!”安德利哭的撕心裂肺,嗓子都已经嘶哑了。旁边围观的人从面无表情也逐渐被安德利的悲伤感染,有些心软的人已经开始抽着鼻子。

安德利看到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爬了过来 ,死死的揪着我的衣服:“你说,你说的,蜥蜴人不会进村子,可他现在却杀了我哥哥,你赔我哥哥,哥哥!我的好哥哥!你就这么走了!”

“是啊是啊,塔兰达尔亲口说过,蜥蜴人不吃人,现在却……”“就不应该信这混小子的话。”“我说什么来着?我才看出他是在骗人,还天天吹自己是什么第一勇士,我看啊就是个骗子。”“就是,就是……”议论声再次响起。

“等等,咱们把话说清楚,你怎么说安德鲁就是蜥蜴人杀死的!你没有证据,不要乱讲。”知道来者不善,我轻轻用手把安德利推开,保持距离,脸色也逐渐沉了下来。

“如果不是蜥蜴人杀的,那为什么在地上会有它的鳞片?”说着安德利从裤兜里掏出个火红的鳞片。

蜥蜴人的鳞片结实的要死,掉鳞的几率还不如被雷劈中概率高呢,安德鲁怎么可能把蜥蜴人的鳞片剥掉?

我冷哼了一声:“安德鲁自己可带着一个蜥蜴人鳞片呐,谁知道你手里拿的是不是你哥哥的?”

“你怎么凭口污人清白!我哥哥都死了,你还来污蔑我!你到底还有没有良知?我怎么可能拿我哥哥的死来讹你?”安德利抓着我的衣服使劲的晃了晃,血红的病态面颊和五官都要拧一起的痛苦表情,还是有些信服力的。

“就是,就是,都这时候了还担心安德利会讹他,真冷血。”“这个人还有没有点同情心?这时候还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讹?”“但塔兰达尔说的有道理啊,万一不是蜥蜴人干的呢?”“你自己不动动脑子,会不会独立思考啊?人家说什么你就信啊?这么冷血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人们的七嘴八舌一旦形成了规模就是舆论导向,而我就是导向的焦点,我现在百口莫辩。

你看看,你看看,让人家占领了道德高地不是?

我眼角耷拉下来,一撇嘴:“你想要我怎么负责?”

“你还我哥哥!”安德利继续嚎啕道。

“好了,好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安德鲁怎么死的都是猜测,还是等警官来验尸吧,到时候一切就真相大白了,难道连着一会都等不了吗?要真是塔兰达尔的疏忽,我愿意跟他一起赔偿,要不是这么回事,安德利你就别瞎闹了。”大妈挑准时机站了出来,凭借着村里的威望强行将这些舆论压了下去。

“我不管,我要你还我哥哥!”安德利依旧不依不饶的哭嚎着。

“好了,安德利,别闹了,你们兄弟不睦村里人都知道,少在那猫哭耗子——假慈悲。”大妈一把拨开了安德利,将我护在身后。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安德利跳了起来,从裤兜里掏出匕首,原本摆好了架势准备向大妈刺去,却突然抬头惊恐的看向我,他左右环顾咽了下口水,拿刀的手开始颤抖。

很明显安德利被我的杀气镇住了,他有预感,一旦动手死的人会是他。

他突然反手就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你不要欺负我,小心我自杀给你看!”他这一手把周围人吓得不轻。有些年轻力状的撂下手中家伙,随时准备夺刀救人。

“你要我干什么说吧!”我从大妈身后绕了出来静静地看着安德利的表演。

“我要你完成我哥哥的遗愿。”安德利嘴角悄悄上扬。

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我心里冷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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