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费伍德的身影向西墙走去,头顶的吊灯一个接一个为他打开,他是这里的焦点将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过去,那些眼睛里包括着羡慕、崇拜与恐惧。
费伍德嘴角微微扬起,他很享受这些目光投射在他身上的样子。然而有两道并不和善的目光混杂在其中,就像米饭里的沙子隔得他牙碜。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我和坎德瑞,一道目光中带着冰冷的沉寂与沸腾的怒火两种完全相反却又相融的诡异,另一种则是完完全全的嘲弄和怜悯。
前者让他感到战栗,后者让他感到屈辱。
他撇了撇嘴把头转过去,不再理会我们的目光,将身前的幕布拉开,一个一人高的锯齿圆轮便展现在眼前。
那带着钢刃的锯齿闪着逼人的寒气,这个圆轮都找不到一丝陈旧的痕迹,灯光打在上面能反射出我们的脸。
两旁的卫兵稍微后退了半步,他们感到了来自死亡的恐惧,本能的不愿靠近这圆轮,仿佛一接近就能预见到自己被它断为两半的场景。
费伍德不知从哪拿出一张纸,托着它望天空中一扬。轻飘飘的白纸悠悠转转的落在圆轮上,无声无息之间已经变为了两半。
啧,我皱了皱眉,这玩意看着有点渗人,我防御能力在并不高,而且进入到战斗状态需要时间,现在状态的我不一定能轻松挡下。
一旦大意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然而当我把目光从圆轮上挪开,向左边看去,一个衣衫单薄红发少女被绑在木板上,正迎着圆轮的利刃!
莉娅!我差点脱口喊出来,可脚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前迈了一步。
“对,这就对了!”费伍德睁大了眼睛,狂笑着双手举过头顶:“就是这个表情!之前看你那臭脸已经看吐了,你没想到也会有今天吧!”
少女闭着眼睛,偏着头靠在木板上,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没有察觉。
哗啦哗啦,锁链的束缚让我无法行动,冰冷的怒火让我看向了身后的坎德瑞。
“我不知道,我把她搬来的时候可没有这玩意!我只是过来帮忙的!”坎德瑞摇头摇手,生怕我会怪罪到他头上。
费伍德咧着嘴,阴鹫的笑声从他漏风的牙缝里传出来,口水也从嘴角流下。“你怎么会知道?”他擦了擦嘴边的口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老头坑完我就想跑,那老头我逮不着,你还不好治?”费伍德阴森森的继续开口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
“你现在和我可是绑在了同一个战车上!”费伍德突然大喊了起来,尖锐的声音穿透了整栋大楼。“我要面临的灾难,你也别想逃!”
费伍德呲着牙,手作鹰爪状:“这个臭女人可是你亲手搬上来的!她的死你也有份!我是塔兰达尔的敌人,你也跑不了!坎德瑞!”
“那女士做筹码,恶心!”声音从坎德瑞的喉咙里发出,他伸出了尖锐的利爪不断地颤抖着,仿佛要撕裂费伍德的喉咙。
我将目光收回转向了费伍德:“这笔账我会算在你头上,他这人见色忘义的事没少做,但对于女性这方面他确实是个绅士。”
“在试验场的时候他曾被一个怪物化的女人弄得遍体鳞伤,可他却手都不带还的。”我冷眼看着费伍德,冷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这点信用还是有的。”
“你算盘落空了。”
坎德瑞看向我的目光有些变化,他眼中对我的杀意减少了几分,但很快就又收回了目光。
“真的吗?你真的这么认为吗?你能控制的住你自己吗?”费伍德犹如看小丑似得看着我,他往旁边走了几步,打了个响指便将双手背在背后。
刺啦!
巨大的圆轮就这样转了起来,林林总总的利齿在飞速的转动下化成了一个圆。狂风在圆轮旁飞舞。
此时的风就像来自地狱的触须,扭动着,狂舞着,牵卷着,将每一个可以抓到的事物拖入到圆轮下成为刃下亡魂!
珍珠翡翠被狂风吞噬,一幅幅画作被拽了过来,轻型的桌椅更是被狂风一点点的引导向锯齿圆轮,眼见着被碾成粉末!
在这锯刃下,铠甲会被粉碎,肉身会被切成肉碎,甚至自身卷起的狂风也会被切得稀烂!
那些风鸣之声就像是被切成一条一条的狂风在空中交杂着悲痛与疯狂的哭嚎!
我双脚站稳还能很轻松的抵挡风压,费伍德和坎德瑞也各有方法在风卷中游刃有余,可其他人并不是都有办法。
一个卫兵没站稳,被身后的椅子砸中,连人带椅子被吸入了锯齿的黑洞深渊,连嚎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成为了亡魂。
鲜血的飞溅和骨头的嘎嘣作响随着狂风的怒卷被扔出了这间屋子,可留下来的地狱场景依旧令人胆寒。
我见过恐怖的场面,但这么致命、这么刺激的还是头一回看见。
“这还不算完!”费伍德狂笑着从兜里掏出一个机器,摁下了按钮,那个齿轮竟然有了前进的迹象!
“快开锁!”我朝身后的坎德瑞吼道。
“开不开!”狂风中坎德瑞同样大吼着回应道。
“愚蠢!真是愚蠢!我知道你要背叛,怎么可能给你真钥匙!塔兰达尔你就眼见着她因你而死吧!”
费伍德大声叫嚣着,他舔了舔嘴唇,突然压低了声音阴笑起来:“想一下她的惨死的情景吧!”
那锯齿咆哮着宛如发怒的公牛朝着莉娅呼啸而去。
没有人能将它停下,任何事物在它的锯刃面前都是纸糊的老虎!它能像切豆腐一样切开所有人的骨头!
“莉娅!”我拼尽全力喊道。
我不管身上的锁链,迈开腿就朝着莉娅跑去,巨大的力道差点把坎德瑞带一个跟头。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点!
就差只有一步之遥!
死神的镰刀已经举过了头顶!
你他妈的给我停下!
噗嗤!
鲜血犹如海浪般拍打在地板上。浸透了白色的瓷砖。
狂风停止了,锯刃也停了下来,然而在它面前的,却是切到了脊柱的身体,从背后能看到白色的骨头。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了声息,仿佛之前的怒号都不曾发生一样,所有人都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莉娅!”我紧紧抱住了莉娅,仿佛一松手她便会消失。
“白痴!”一道有气无力的哭泣声传了过来。
这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随后两眼一黑倒在了血泊之中,没了知觉。
(双更按规定奉上)